叶赫望着屏风,看到空白的地方渐渐被人填补,直至超出了空白的范围。叶赫低头,发现怀里的人身体正在逐渐冰冷下去,她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那人喊道:“你别过来!”
来人自然是夏瑾煜,他实心实意担心叶赫,即使被人喊话阻止也没有发怒,反而是听话的站在那里,神情紧张的冲着里面望个不停。
随之而来的是黄惜慧,她担心夏瑾煜多过叶赫,只可惜夏瑾煜此刻的心怕是半点也没留在她身上,即便是有,也怕不再是喜爱吧。可是,她聪慧知礼,明明知道夏瑾煜的心思,仍是跑着跟了过来,哪怕知道夏瑾煜眼下不怎么想见到自己。是以,虽是跟在他后面,还是自觉的保持着距离,看着他在屋子里的背影。
叶赫看到自己的喝止声起了作用,别过眼儿,来瞧怀里的卿依。这一看倒不打紧,可是在发现卿依浑身似是要结成冰块一般。眼睫毛上还吊了几个碎冰渣子,嘴唇无半点血色,脸颊上几乎要分不清颜色了,尽是冰的色彩,而且还有加剧的趋势。
此刻,叶赫方感到一股透心扉的凉意引起的颤抖。她急忙朝着夏瑾煜喊道:“快快她是怎么了?你快来看啊!”
夏瑾煜犹犹豫豫了片刻,最终是跑过了屏风,来到了叶赫身前。他看见叶赫怀里的人,心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低落来。感觉到了自己的低落,他迫使自己去想玫贵人和黄惜慧,这两个在他生命里有着非同一般地位的人。可那个苍白的面孔,竟是绽开了比花儿更美丽的笑容来。来不及揉揉眼,那笑容便是没了踪影,一切不过是他的想象。
“她是不是中毒了?你别傻站着啊!”
这些话,只是从他耳边掠过而已,全然没有能闯进夏瑾煜的心里。那个花般的笑容,就此在他的思绪里生了根。细细循着根茎的纹络,便是找到了那花朵的源头。
他想起了前先时候,就在这三四年吧!那样一个位子上的人,不论到了哪里,总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些目光背后的原委,他不忍去细探,也不愿那么做。就是在叶赫初入宫的时候开始,总有一双眼满含着压抑不住的热情看着自己。当他回视时,那双眼顿时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
“喂!夏瑾煜你倒是过来看啊!”
夏瑾煜被那道怒气惊醒了,他以此生从未有过的痴傻踱步向着叶赫走了过去。那浑身结满冰渣的,仿佛不再是个人,更多的像是冬日里的一棵雪树,了无人的生气却又富有冬的气息。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得穿的伪善,可是那样的伪善在他面前就像那阳光底下的微尘,只需要自己一个眼神便可以换来无所遁形似的慌乱。
“她中了毒了,我看时间至少也在半年以上,你、皇宫里有没有”
叶赫这次是真的急了,她大抵可以确定卿依是中毒而亡,大抵也可以知道中毒的时间,大抵也可以知道那毒的解法来。可是,这个夏瑾煜怎么这样?她把卿依安放着平躺在地上,自个儿站了起来,指着夏瑾煜骂道:“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我看你是百日夫妻也没一夜的恩,看着她要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无动于衷?你你你简直是简直就”
原本想着要好好骂他一顿,可到了这个关头却是连一个“骂”的词句也说不出来。叶赫气得脸颊红红的,最后也没能说出一个来配得上的词句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夏瑾煜。
只见夏瑾煜低着头移到了卿依身边,也不知盯着看了多久,这才执起了她的双手。那双手,背上纤细美丽,握在手里,依稀还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小茧子,这些小茧子原原本本记载着主人的过去。是啊,卿依不过是皇宫之中的一个宫女而已,只不过得了他“拈花一笑”的恩惠才有了今日的富贵,或者自己真的不欠她什么。
一双手触了人的温度,立刻愈加的冰冷起来,好似手里握的是个冰疙瘩。夏瑾煜不舍得将那双手拾到自个儿跟前,呵着气,也不知究竟是为了暖和谁的手。
叶赫见此情景,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想上前说几句,最后发现自己竟是在往后退着。过了屏风,终是过了门槛,一出门恰好看到了泪如雨下的黄惜慧。此时的黄惜慧,背靠在门窗上,掩着嘴无声哭泣着。叶赫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理智聪慧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黄惜慧看到了叶赫,扑过去就抱住了她。叶赫感觉得到黄惜慧咬在自个儿肩头的力度,生疼生疼的像是要啃下一口肉来才甘心。听着耳边的啜泣声,叶赫知道了,黄惜慧不过是借此来忍着不哭出来而已。难道她以为夏瑾煜对卿依真的有什么感情了?叶赫连忙反手抱住了她,不忍她再胡思乱想。
过了半晌,黄惜慧拭去面上的泪水,对着叶赫努力笑着。可那笑容的确不怎么好看,她拉起叶赫的手,斑驳的泪痕隐约可见,仍是笑道:“跟我来吧!我知道卿依的事情!”
叶赫感觉着手心的湿润,可无从争辩她真的很想知道有关卿依的一切。还有那些与自己相关的细枝末节。黄惜慧拉扯自己的力度极大,像是把自己的一只手当作了木杆子一样。
毓秀殿里,一改往日的青翠,转而四处皆可看到红粉之色。莺啼鸟语,映着这满园的夏景,阵阵清香随着轻风在四处流窜。
宫女太监适时退了出去,黄惜慧自己过去关上了门。她拿起巾帕擦拭着脸上的泪迹,许久之后,待铜镜中的人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才罢了手。
“当时,依妃告诉我,她有法子医好陛下。只要我做到‘不闻不问’,她就可以保证陛下的性命。我一时大意信了她,果然,只是十来天的功夫,陛下便回到了宫中,而且按她说的,陛下的毒已经解了!”
“可是可是独独你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