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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从兄妹两在别墅住下之后,龙竞辰得了冯小依的电话,也及时赶回家了。

龙竞轩是喜怒难测,大家心思各怀,却唯独不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此协调一致地选择了保持沉默,想来是因为一旦确认了孩子的身份,那么遗产的事情几乎尘埃落定。

冯小茜将龙竞轩和沈瑞希之间的矛盾尽收眼底,也看得出来龙竞轩若有似无的靠近孩子,明显带了讨好的意味。

远远地,看着这幅场景,心里没来由地觉得羡慕,甚至嫉妒!

她们的父亲是赌鬼,家里负债累累,时常有高利贷上门要债,姐姐本就懦弱,只靠她保护,所以也对她有着莫名的依赖!

可是,还记得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拉进了一座废墟,然后……

那次醒来,她装作忘却了一切,表面上纯真如水,但是性情就变得冰冷入骨。这个世界,她冷眼旁观着,唯一在乎的男人喜欢的却不是她,她不关心任何人,也没有人爱她,那么剩下的也只有自己对自己好……

目光瞬间变得迷离,时而阴鸷狠戾,时而又带着无边的哀戚伤怀,顾自发呆出神。

而远处的草坪上,龙竞轩看着沁蓝一个人折好纸飞机玩得开心,那童稚清亮的声音,一清人心底最深处的萎靡阴郁,忍不住想要接近,却又很是忌讳,就怕吓走了这只小青鸟。

看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龙竞轩身子一僵,本想躲避,奈何轮椅太过笨拙,原以为她会被自己吓走,却不想她仰首看到自己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天使般的笑容,即使是病天使的笑容,也足够撼动他的心魂。

沁蓝顿了顿,小跑着过来,“叔叔!”

龙竞轩心中一阵紧张,真怕她不小心摔了,下一刻,她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因为小小的运动,脸色微微多了几分红润。

这是,他的女儿。

“叔叔?”

他抿唇不语,其实想尽量放柔自己的神色,却更觉得脸部的肌肉僵硬得很,扯出一个笑,确实比哭还难看,心底顿时有种哭笑不得感觉。原来,他真的已经忘记了该怎么笑了。

看他诡异的表情,沁蓝后退了半步,有些忧心地看着他,“叔叔,你又不开心了吗?”

“呃?”他不是不开心,不是正尝试着微笑吗?却是败得一塌糊涂,轻咳了一声,“你怕我?”

沁蓝摇摇头,“叔叔不坏人,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或许最初很害怕,但是后来慢慢地好了,也是第一次,她竟然习惯得那么迅速!

“是吗?”好人?龙竞轩无奈地苦笑,至少还有一个防贼一样警戒着自己的儿子!“那小蓝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沁蓝摇摇头,“没有。我很乖乖地吃药,妈咪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一起出去玩!”

“这样呀……”龙竞轩看着她双眸中的向往,心底蒙上他也想去的冲动,想象着一家人的和乐,唇瓣带了淡淡的春风般的笑意。

“叔叔,你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她不会用词,只是觉得如果他一直都这么笑的话应该没人会害怕他了!

龙竞轩一顿,声音却微带了一丝苦涩,“是吗?”怔忪之后是梦醒,尤其残酷,那样温馨的画面,不过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虽然它曾经那么容易得到,但是现在不同了……

“叔叔,你又不开心了吗?”白嫩的小手欲要伸出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龙竞轩一顿,下意识地就着她的身高,微微俯身上前。她的小手好似仙丹妙药,奇迹般地舒缓了他深蹙的眉头。

“这样就好看多了。”沁蓝满意地笑笑,随即想到,“叔叔,等我病好了,你也和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他想,如果一切都是那么简单,那该有多好……

“叔叔?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她催促道。

“我不能去。”他称呼不了自己叔叔的身份,心情更是凄怆。

沁蓝歪着脑袋,“为什么不能去?叔叔的眼睛分明说也想和我们一起去的!”

“……”龙竞轩一顿,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沁蓝看着他的轮椅,不解问道,“叔叔,你为什么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起来……”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小蓝!”那是宇轩的声音。

“哥哥……”小蓝转身,乐呵呵地小跑了几步。

“我过来,你不要跑!”宇轩喊道,随即拉过她,声音有些苛责,“你怎么不听话,一个人跑出来了?快回去,这里风大,不要感冒了,知不知道?”

沁蓝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不懂向来疼爱她呵护她至极的哥哥忽然间变得那么声色俱厉。

看她微微泫然的神色,宇轩微微歉然道,“对不起,是我大声说话了。但是你现在生病不能乱跑,不然妈咪找不到你,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沁蓝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

“好,我们回去吧!”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龙竞轩一眼。

龙竞轩有些恼,随即脱口道,“站住!”

宇轩止步,回头,眸光由刚才的柔和一下子冷冽了起来,声音冰冷道,“大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大少爷?龙竞轩眼睛一眯,心底说不上来的感觉,似是怒气,更多的是酸涩难言。

四目相交,冷凝的目光交汇在空气中,竟也噼啪出火花来。

沁蓝虽是不解,但是也察觉到了那微妙的变化,眉头蹙起,眸中带了几分忧心忡忡。

许久。

龙竞轩缓缓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有些嘲弄的意味,因为儿子眸中那簇莫名的恨意。

但是,宇轩的眸中嘲弄比他更浓,甚至夹带了几分冷意,“就算你是我爹地又如何?”分明是挑衅的眼神……

龙竞轩一怔,双手握着握拳。原来他知道!或许他来到这里,看到他的刹那,他便知道了他是他的父亲!可是,他眸中的恨意依旧,这般的对峙,是否太过凄淡,如此可悲。

“你恨我?”这话问出口,竟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没有。”宇轩摇摇头,看他眉头微微松懈,下一句却冷硬如刀,“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再遇到你。”很平淡的话语,很淡然的神色……

“是吗……”原来如此……

真的很可悲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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