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害怕起来，赶紧探了一下他的脉博，脉象紊乱地叫她难以心静，心里是一团乱麻。
“皇上，醒醒。”一遍一遍地呼唤。
终于紧闭着的眸微微打开几分，很吃力，“霜，是你吗？”慕容风的声音这次是清醒的，不是梦话，绝对不是。
“是臣妾。”凌双双握紧了慕容风的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朕不会死的，不会。”慕容风微弱的声音里透着坚强，眼眸半张半合。
“嗯，皇上一定不会有事。”凌双双使劲地点了点头，腾出手来，再给他擦汗。
忽而慕容风抬起手，抓了她的皓腕，眼眸想张开，却吃力地难受，只能睁开一小条缝，模糊地看到对方的脸，好熟悉的感觉，他知道一定是她。“朕已经不喜欢你，你走吧，跟他走得——愈远愈好。”
凌双双的鼻头一酸，泪水又一次涌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佯装无情，“皇上是臣妾遇到的最‘可恶’的男人！”
声音里是责备、痛苦，不过另一方面却是安慰。
濒临死亡，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她，为她安排好了后路吗？要她跟着别的男人一起去过自己的幸福生活？他错了，错得彻底！
“你也是朕遇到的最‘可恶’的女人！骗了朕这么久——骗朕——”慕容风哽咽了一下，似乎说不下去了，意识好像又模糊了，眼帘渐渐关上。
“皇上，其实臣妾——”凌双双想把真相告诉他。
“咳——咳——”慕容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样子很痛苦，就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皇上——”凌双双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他的手渐渐冰凉，这不是好兆头。“太医！快叫太医。”她慌张地朝门口喊了一声，把他的手握得愈紧。
这夜注定了不平静，外面的雪愈下愈大。
孙太医来了，慕容风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诊断的结果是糟蹋的，毒入五脏，再不解之，恐怕无力回天。
雪依然纷纷落着，染白了皇宫，也染白了大地。
凌双双步出了寝居，依然站在走廊里，看着夜间的皑皑白雪，泪水渗渗地落着，滴到地上啪啪直响。
“你想救他？”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凌双双转身——走廊那头，一条熟悉的深蓝身影飘来，半边银狼面具反射着雪的光泽，有些刺眼，是他——柳安然，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眸里有一丝嫉妒的怒光，其实刚才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一直他都在暗地里观察，皇上出了事，谁还管他一个射箭师傅了，“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遇到他，也会如此落泪。如果是我要死了，你会这么哭吗？”
“我——”凌双双无法回答柳安然的话。
“答不上来了。”柳安然接道，冷冷的目光扫向远处的夜空——被飞扬的雪布满，满是凄凉，“今天陈若琳的箭对准的是你，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死的人就是我。”凌双双抽咽了一下。
“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情并不比我对你少。”柳安然哼笑一声，脸色依然冷冷的，“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什么交换？”凌双双定神问道。
“目前为止，能救他的，只有一人。”柳安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
“是谁？“凌双双有些迫不及待。
“无在天边，近在眼前。”柳安然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凌双双很快反应过来。
“难道你忘了你和我都来自什么地方？我们曾经的家乡医学是多么发达。你也不要忘了我从前学的是什么，学医者在未分科之前，各方面的医学知识都必须掌握，药理这一块儿我比谁都清楚。”柳安然一边说一边眯起了眸子，眼里有一丝狡黠。
凌双双恍然大悟，柳安然说得极对，刚才一时慌了神，居然把他忘记了，“你要交换什么？”
“我治好他，你跟我离开这里。”柳安然的眼神一定，落到凌双双的身上，“而且必须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为什么？”凌双双摇头，满眼不解。
“我怕他醒来，你又后悔！”柳安然的脸僵冷僵冷的。
“我——”凌双双有些犹豫了。
这么早离开，她真的舍不得，要走也得等到他康复，她才会安心。是不是该将孩子的真相告诉他？难道一辈子瞒着他，等她死了，孩子交给谁来照顾呢？离宫是必然的，如今知道了真相，她更不愿意死在他的面前，让他后悔、难过，不，绝不能！
“如果你舍不得，那就算了。”柳安然甩了甩袖，正准备转身离开。
“我答应你。”凌双双叫住了柳安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刻，心痛的厉害。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真的很重要，离开，也是一种痛苦，不离开也是一种痛苦，死在他面前，她更是不想。
离开可以救他，也可以让他以为他是跟柳安然走了，她死或者不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两全其美，不是很好？泪总是往肚子里咽的。
“你带我进去看看他。”柳安然扫一眼殿门，示意道。
凌双双点了点头，吩咐崔良玉将内侍撤下，于是带着柳安然入了寝居。
柳安然一眼看到慕容风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忽而又展开来，一个箭步上前，搀起他的衣袖，他的胳膊果然是化脓了，肿得厉害。
凌双双看到的时候，泪水又忍不住落下。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他胳膊的伤毒一定会有好转。”柳安然转了身来，胸有成竹地说道，不过再看到凌双双脸上的泪痕时，他的眉沉了一下，道：“你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离开，但出宫的事由你安排，他已经下令不准我出宫门半步，我到宫门口，一定会被侍卫拦下的。”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只要治好他。”凌双双一边说一边侧眸看一眼沉睡中的慕容风，他依然是那么的虚弱。
出宫的事，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