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已经出了黎州城吗?猛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我睡了多久了?”
雪狼答,“三天。”
“三天?!你是说我睡了三天!”唐宁听了,气息一窒,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凭什么让我睡了三天,我他妈究竟欠了你什么!混蛋,你知不知道,元鹤快要死了,可能连三天的命都没有……”
三天,三天……怎么会这样?
“元鹤……”唐宁咬着自己的胳膊,失声哭泣。雪嫩的胳膊上鲜血汨汨而出,身上、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血。哭了一会儿,她又忽然抬眼望着雪狼,双目中满是乞求,“元鹤没有多少时间了,求你了,放我回家吧,龙渊宝藏不存在,我没有任何价值。”
雪狼看着她,道:“居士只是命我将你带回去,并非因为龙渊宝藏。”
“那是因为什么?”
雪狼答,“我只是奉命将你带回去。”
蝙蝠山居士要她做什么?想到某个可能性,唐宁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为了阿狸,蝙蝠已经深深的变态了,母亲死了,小惠也死了,这世上唯一跟阿狸长得像的,就只有她了!
天呐……
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担心这些,元鹤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还在家里等着她啊!
“求你了,求你了雪狼,你放了我吧……呜呜呜,元鹤他活不了几天了,只要你再给我几天时间陪陪他就行,到时,我跟你走,跟你去蝙蝠山庄,决不食言……求你了,求求你了……”唐宁攥紧了雪狼的衣袍,一声声哀求,“求求你了,我只是想陪他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如果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还不如去死了。”
雪狼望着她哭,宛如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慢慢把他冷漠的冰雪消融开来。
“你有用心爱过一个人吗?你有尝过刻骨铭心的滋味吗?你知道、为何卓元鹤自知命不久矣,却还紧紧抓住我不放吗?你知道、为何我明知卓元鹤就要死去,却还守着即将枯萎的他,对他不离不弃吗?”唐宁眼中流着泪,哭得凄然,脸上却挂着笑,将答案告诉他,“那是因为,就算爱到尽头,生死难改,最后只剩下一副残骸,可是,只要曾经拥有过彼此的爱,那么,此生就再没了遗憾,一眼万年,你懂么?”
雪狼深深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放下手里的碗,转身跳下了马车。
“你不懂什么是爱,你不懂……因为你是冷血动物!”
唐宁趴在马车里哭泣,再也无力挣扎。现实已经够残酷、够无奈了,为何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可以?她只是想陪着元鹤直至生命的终结,让他在死前最后一眼见到的人是她,如此,才能记住她,哪怕是化作一副残骸,依然会残留着对他的爱。
为何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辗转穿越了千百年都可以,为什么不让她陪他到最后?
元鹤,若有来世,你还会不会记得她?
元鹤,不要……元鹤,元鹤,元鹤,元鹤,元鹤,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你一定要如此这般,一直念着她的名字,这样才不会忘记她,来世才能找到她。
不知哭了多久,雪狼进了马车,将一枚白色药丸碾碎了,洒在那碗稀饭中,用勺子搅了几下,递给唐宁。
“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唐宁别过头,闭上眼。
未干的泪痕,又添了一道。却听雪狼道:“吃了它,你才有力气去见卓元鹤。”
唐宁睁眼,“你说什么?”
马车开始动了,雪狼道:“绕小路走,便是不眠不休,也要两天才能赶回黎州城。”
方才雪狼放进粥里的白色药丸,是软骨松筋散的解药。
“两天?”加起来五天过去了,元鹤还等得了吗,不管怎样,能回去就好,唐宁仍是十分惊喜,对雪狼道:“谢谢你。”
雪狼打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枚浅红色药丸在手心,“这是极狠的毒药,连萧然冰都解不了,只有我这里才有唯一的解药。”
他是怕她跑了,要用毒药控制她吧,唐宁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不顾后果的、张嘴就吃了它,“只要能够见到元鹤最后一面,什么毒药我都吃得下。”
“也许,卓元鹤等不了五天,已经死了。”雪狼是在提醒她,不要抱太大期望。
唐宁含泪而笑,“哪怕只剩下一具尸首,我也要回去看着他。”
伸手就要去端他托着的碗,哪知,手臂无力的抖了抖,一点力气都没有,雪狼按下她的手,一勺勺亲自喂她。
两天后,当他们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赶回黎州城,唐宁却不敢相信眼前的废墟就是三皇子府。
刚才他们走的,是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回家的路啊,为何就是不见了她最熟悉不过的家啊?
全部的房屋都已被焚毁坍塌,荒芜败破,死寂的像是一片鬼域。而她所熟悉的花草树木皆或断或折,或是被大火烧成了焦木,曾富丽的三皇子府,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一地的瓦砾。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雪狼,咱们走错了,这里不是三皇子府……不是……”唐宁冲进废墟中,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以证明此处不是三皇子府,不是她的家。
元鹤还在家里等着她,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脚下一个趔趄,唐宁就倒在废墟里,“不会的……元鹤还在等我、元鹤还在等我啊……”
雪狼走进去,抓住她的胳膊,“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三皇子府迎来灭顶之灾,此地不宜久留。”
灭顶之灾?那么元鹤呢?元鹤在哪里?
唐宁马上就想到了无垠山庄,即便三皇子府出了事情,那无垠山庄总归还是安全的吧?萧然冰会不会已经带着元鹤藏进无垠山庄?
刚想到这茬,正准备赶到无垠山庄去,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唐思凯和花已伤。
唐宁揪住他们就问,“凯子你们来的正好,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元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