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是……是卓元鹤的声音?她怔了一怔,“阿宁……”真、真的是他的声音。
虽然有些微弱,但确确实实是他的声音。
惊喜来得太过巨大,唐宁嘴巴张了张,喉口灌进凉风,竟吐不出一个字来。缓缓挪动双腿转身,痴痴望着他。想笑,眼睛却扑闪了一下,滚落一滴泪。
容颜憔悴得让人不敢多看,仿佛太过激烈的目光会戳伤他。微微一笑,瞳眸中漾了薄薄的一层水汪,倒影着她娇柔的身躯。一夜未见,她的身子似乎越发单薄了。
卓元鹤声音低哑,浅淡的笑,“我醒得不算太迟吧……”
唐宁立在床边,安静得出奇。卓元鹤打从被子里缓缓探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阿宁,怎么不说话?”
面容再怎么憔悴不堪睹,笑容也是暖暖的,眉眼间绽放的柔情,轻易便融化了她的呆滞。眼眶膨胀,急忙转过身,扯了衣袖一抹,才扭头道:“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心里忽然很别扭,莫非他早就醒了,故意逗她?不悦的皱起眉头,嘟嘴盘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说的话,你偷听了多少了?”
卓元鹤答:“只听了一点。”
唐宁不信:“究竟多少?”
卓元鹤想了想,“再多一点。”
哼哼,果然不止一点点。唐宁喘了粗气,继续用恶毒的眼神逼供,“老实点,究竟听到了多少?”
卓元鹤老实的答:“那就再加一点点……”
磨牙的声音愈渐响,“究竟多少?”
卓元鹤认真想了好久,“要么,再加一点点?”
这个男人忒不老实!唐二小姐气急,三两下爬上床,双臂分别撑在他两侧,一张俏脸自上方压下来,凶神恶煞的道:“我要狠狠的蹂躏你,否则的话,难消我心头之……爱!”
最后那个‘爱’字说得极其含糊,乍一听像是‘啊’字。
不自觉漾了唇角,卓元鹤淡笑出声,“最后那个字念什么?我没听清楚。
唐宁脸侧有点微微发热,假装很强硬的道:“我明明口齿清晰,你听不清楚……那就、那就算了!”
卓元鹤笑,笑得极具阴谋,“嗯,口齿清晰的很。似乎有个姑娘说……我是她的心头之……爱。”这个‘爱’字,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那声音几乎贴在耳侧,蕴含春情,吞吐的热气是一阵麻酥,某只色魔的脸霎时红了,反咬一口瞪着他,“你这是在勾引我!”
RRZ……他们之间的姿势,的确是相当暧昧,引人遐想哇。唐二小姐整个身体撑在他身上,由于怕压到他,于是,就那么将身子撑了起来……
但是,似乎……这样的姿势更加……
唐二小姐想屎,耸了耸鼻,赶紧撤到一旁,挨着他躺下了。唉,倘若不是因为他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她一定立马就用暴力将他吃了。让这个不老实的男人知道色魔是怎样炼成的!
唐二小姐的小心肝儿兀自纠结着,忽闻耳侧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她格外敏感的侧头看他,顿时被他面上猩红的血液吓掉了魂魄。
“元鹤……”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他流鼻血了……
嘿呵嘿呵,莫非,是因为她……
唐宁俏脸羞红,她果然有魅力啊,还没怎么滴就让勾引得他喷鼻血了……
她床上床下两边跑,折腾了好久,方才抹净了源源喷出的鼻血。卓元鹤闭眼运气,发觉了什么似的,眼神古怪的盯着她,“阿宁,你给我吃了什么?”
唐宁挠头,“牛奶啊。”
目光落在床侧那个白净的瓷瓶上,卓元鹤笑,“你,喂我吃了多少药?”
唐宁啊的一声醒悟,把药瓶子还给他,“我希望你早点醒过来……喂你吃了很多……”要不是担心药吃完了后就没有了,估计早就整瓶灌下去。
囧囧有神盯着他,难道他流鼻血是因为服用药物过量?唰唰唰,脸更红了,窘得。为啥自作多情的人总是她……
卓元鹤却止不住的软了声音,“傻瓜……”
柔软的呢喃,不着痕迹由心脏掠过,瞬间触动了什么。
嗓子眼里,忽然被一股酸涩堵住。这一日夜积聚的恐惧,在这一刻急剧增加,从头到脚重重卷住了她。她战栗着扑倒他怀里,脸颊紧贴他温热的胸口。原本早已在心里打好腹稿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比什么都好。
卓元鹤深吸一口气,拥得紧了,在她耳边低语:“阿宁,别怕,我没事……”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骗我……”唐宁压抑了声音,不想让他听出哭腔,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大颗往下滚,偷偷扯住被子擦。
傻瓜,他根本不用眼睛看,也能用心将你窥得一清二楚。
深呼吸、深呼吸。唐宁抓起他受伤的手,轻轻放在掌心,垂下头盯着他手上的伤势,似乎不太敢正眼瞧他,“元鹤,你的伤势如何了?要紧吗?”
长期以来积累的伤,真的没有办法根治么?
想到此,不由难过极了。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反反复复的被病痛折磨。
卓元鹤沉默片刻,嗓音极低的道:“幸好随身带着药,调息一下就没事。”把脸埋进她耳侧,吞吐着热呼呼的淡香,“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修习内功,总算对伤势有些帮助。”
他果然亲口承认了,他会武功,唐宁的颈椎有些僵硬。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不会武功啊,只是她误以为他身体虚弱,弱不禁风。
唉……
她没有侦探追查真相的心理,便什么都不问,只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而她需要的,不过是一撮永恒的温暖。只要卓元鹤对她的心意是真,无论他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罢。他若成仙,便随他成仙,他若成魔,便自甘堕坠成魔。
永不放手。
浩瀚的夜空,仿佛一朵绽放的墨色玫瑰,缀了星光作成的水滴,晶莹剔透。
卓元鹤斜斜倚靠在床里侧,双目微眯,一条手臂搭在弓起的膝盖上,长发散落在肩头。他表情淡雅,姿态闲散,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