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浅粉的长裙,在柔柔的灯光下,带着如梦如仙的虚幻的色彩,云髻高挽,长长如墨的发便披散在肩头胸前,一双明眸好似秋水般透着盈盈波光,扫过四周之时,所有的人都觉得一阵心神不定,却不察那双眸在人们不注意之时闪过几缕狡黠。一方半透明的薄纱面巾掩住了大半的面容,可是那轮廓线条在朦胧有面纱下,更有着一种恍非人世的美,让人想入非非,那下面又该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间,那般的夺魂勾魄,明明是极尽妩媚妖娆,却又偏偏是那般的出尘不染,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念。
“哇,好美,莫非不是我见到了仙子?”一人止不住的感叹,“是呀是呀,简直非人间所有。”另一人一边附声,一边还用手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这不是梦。
“若得佳人一面之缘,即便是即刻要了命也无所惜。”
船上几女却没有将众人的话听到耳中,那粉衣女子上来之后,都止了自己的表演,如珏更是把手中的弦琴交出,那女子长袖一抛一收,七弦琴便落在她的手中。然后如珏便旋身而过,和其中的如璜如环一起。
那女子玉手一挥,纤指扫在弦上,立刻便有一阵低低浅吟的琴音流出,渐起渐高。今晚来这里的人,不乏在音律上颇有造诣之士,只是一个起音,却已让人开始深陷。就好像是有人挖了个坑来让他们钻,而他们却宁愿沉在其中。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幻,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清悦干净的声音缓缓响起,词里调间竟然有着一种莫名的伤感,壮士老去,美人迟暮。一切不过是过烟云烟,终将化为虚有,可是却又有不计一切的豪放。
原本因着几位女子出来而喧闹的梦烟居后院,一下子静了下来。
琴音悠悠,勾起人无限的心思,再听那女子唱道,“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自带着一股豪情满怀,抛却旧怨,走出往日,傲视天地。让人不由得也升出同感,“昨日非今日该忘”,一切重新来过,万般皆成旧。
不自觉地,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中间的粉裳女子,只见她意兴奋发,眉目之中都是难掩的自信光辉,恣意徜徉尽兴而歌,“浪涛涛,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风啸啸,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
爱与恨,情和仇,都不敌时光荏苒,刹那芳华。想来时间的长河里,又有谁能千古长存,与天地同春,可是这又何妨,不要万年长存,只求朝夕绚烂。
(董贞《两两相忘》,亲们可以边听边看)
一曲终了,却让人生出百般觉味,一时让人都垂首深思。自己所求的是什么,如何才能在这时光的夜空里燃亮黑暗,闪亮自己?
再看四女之时,如璜如环两两携手,绕在那女子身边,足底生花,长袖飘飘,舞姿蹁跹。如瑛以笛代笔,在四周垂下的白色纱幔上挥毫泼墨,字若行云流水,形态潇洒畅快,已有几分大家风范。细看她所写之词,正是当中的女子所唱之曲。
如珏长长的水袖轻抛,饱醮墨汁,然后娇躯如风,长长水袖宛如生了灵性,在另一侧随着如珏完美的舞姿而出了一幅写意水墨图画。画中意境,也正是与曲相符。
曲终,笛顿,舞止。
一切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浑若天成。
尤其是那曲,让人更是难忘,再加上四女自降身份的甘作绿叶,这一夜,梦烟居的声势直上,那位粉衣女子,更成了人人口头相传的仙子下凡。
那女子却不理会在面众人的诸多赞美与感叹,只是自顾地抚琴伴曲。一会儿便又开始放声而歌,“眉间横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
九曲回廊处,莲叶荷田间,一身青衣长衫的楚扬,侧首回头看向湖心高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他的清眸里,只有一片清和与艳羡,却并不吃惊,好似这一切,本该就在料想之中一般,他的心里只是默默想着:那个人,也的确该有如此的才情。
夜阑月寂,人们却好像没了睡意,这本该一夜千金的金窟,更是喧闹不可终。
万花阁从一早就打出广告出来,一番折腾下来,却是被给梦烟居一举打落。就今晚这情形,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望其项背,没想到,到最后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魏群卓看着今晚的梦烟居与自己两下的鲜明对比,眼看着自己的几日心血,竟然一下下付诸东流,心下懊恼之至,一拳打在面前楠木桌子上,眼中发出狠厉阴阴鹫的光芒,像是噬人的狼。这两年来,自己总觉得身子有些不好,可是又说出来,更多的时候,是自己老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不由得越来越火大。弄得随身服侍的丫环仆从个个都要小心翼翼的不敢触了主子一点半点。
眼下又见着主子不快,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都屏气敛神在一边小心随侍着。
“哟,魏公子又上火了?别生气消消火嘛,不然可让媚儿心疼了。”说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殿风情万种的妖冶女子扭着柳腰,嗲声嗲气地走上来。
“滚”魏群卓此时心情差到极点,自然不希望有人来触他楣头,虽然这女人昔日最得他的欢心,可是此时却是越看越火。不由得吼道,“你为什么就比不到那几个贱女人。哼,你为什么就比不过他们!”一时有些疯狂,魏群卓一把掐住那女人的脖子,两眼里冒着火,已失去了常人该有的理智。
“咳咳,”媚儿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也是憋得通红,说不出来话。“少爷这能怪媚儿吗,这几年来,媚儿为了少爷你哪敢不尽半天心力。可是,今晚本来也引来了大半的客人不是,要不是梦烟居半路杀出,能是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不都是梦烟居的那几个毛丫头弄的。”说着,媚儿的眸光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