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两朝开济老臣心!
三杯薄酒论天下!
四座无言星欲稀!
五湖烟水独忘机!
六年西故空长哦!
七月七日长生殿!
八俊日行三万里!
九重城厥烟尘生!
十年一梦淡风情!
口中念着那些刚刚搜寻来的诗句,一句一式,一式一句。一身的利落潇洒,风影蹁跹。
仰望苍穹,睥睨天下。
谁又能想象得到,这般豪言壮志,竟是一个小小儿郎。一套完整的剑招使完,落尘心头闷堵之气,也像是消散了不少。转眼间更是身如灵燕,气势如虹,如长风落日,无处不在,穿插在皑皑雪域之中。
所过之外,苍翠绿竹之上的积雪便悉数抖落,露出了竹叶本来就铮铮血骨的本性,绿白相间,成就一幅傲世的画卷。
“好!”一声喝彩,带着不遗余力的赞扬,响在竹林外的空地上,也是分外的清析入耳。
“逍遥飘逸尘世间,醉睨沙场气冲天,快意恩仇付长剑,死生化外自淡然。”
缓缓而吐出的几句随意的话,却显得意味十足,这不是品诗论赛,借着这苍茫之景,无端地便生出许多平日里没有的感觉。
落尘的几句虽然是借句,可是这几句,她还是可以听出当中的飘逸出尘,潇洒人生。
回眸一看,扬唇浅笑,惑乱众生。
清越响亮的声音也满是自豪的味道。
“师父!”落尘迎上竹林雪外的来人,短竹被她随意地斜提手中。
前面的轮椅划过雪面,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很快,便再度被大雪覆盖。
风无痕只是抬眼看着落尘,扫过她握剑的手,那是一个无可防御的起手式,可攻可守,只有高手才会看得出的妙招,居然被她这么随随便便地使出来。风无痕只是看着,半晌才微出一星的笑,一闪就没了。
“你,进步得很快。”
“唉,”听着师父的赞赏,落尘却像是失意之极,苦着一张脸,“进步快有什么用,学会那些花花招式是没有太多用的。都比不上临场经验来得实际。其实只要能胜利,还管那么多花招,怎么样快就怎么样来了。最终还不都是为了达到目的,那便到无招胜有招,不是吗?”她一直都坚信,只有从无数次临敌之际的灵光闪现时碰出的智慧之光,才能真正地帮到自己。她也一直为自己前世所有的独有的经历而自负着。
“既然如此,那你还何必来费这么久的功夫做出那些无用之事。”风无痕并不直接反驳于她,只是淡淡回问道。
见风无痕如此说来,落尘也觉得吃惊,这个人,本就与众不同,好像总是能很轻易就看出许多东西,所也她只是顺着风无痕的意思接着说下去。
“师父,您此言莫非是说?外在的招式是虚,可是却并非无用之式,只因这些虚的假的之中,也定会有实招,如此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会让人看不透你。人们一直对于自己不熟知的事物带着先天的恐惧,一旦让对方看不透,就会心生怯意,从而做到出奇不意,出奇制胜。”落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雪亮,像是透明的水晶。就如同自己现在所行之事一般,当全部的人都当一个人是废物时,多数也是他潜伏的时候。
见着风无痕微笑不语,落尘一扫四下的白茫茫一片雪色,便接着又往下说道,“那是对敌而言。就像这万紫千红的世界是好看,才会让无数人为之上心,可是终不过一场茫茫大雪,将一切都归复如前。可是一直让无数的人为之迷恋的,却一直是因这当中曾有过的绚丽多彩的盛放,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执着的坚强,还有百折不挠的坚韧,都让人心动,为之膜拜。”看着眼前的雪景,不管有过怎么样的辉煌,最终都会被这大雪所盖。刚刚踏出的脚印,也很快被消于无踪。最终的结果,就是天地苍茫。
落尘若有所思。其实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只不过因为有了过程,才有美好,有丑陋,有了百态之象。
她在这个异域世间,所成就的结局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生命光环的灿烂,她也一样可以活出璀璨的人生。
不可置否,风无痕惊异于落尘能说出这般话,她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那寄于她体内的灵魂,又该有着怎样的思想?难道,这才是她的真实本色?他,捉摸不透。
落尘不管不顾风无痕在做何想法,灿然一笑,笑容里却多了了悟之色,以前一直也没有弄明白的一个问题,现在也好像有些眉目了。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功的。”落尘像是保证一样,对风无痕肯定的说道。
“凡事在心。你好自为之吧!”风无痕转过轮椅,淡淡说道,“你的毒,我着手配制的药也有些眉目了,过些日子就来拿吧。”
“知道啦师父。”
想想这身上的毒,也该被清除了。
回去问了下柳无惜,那宫离钥冒雪跑来一趟,竟然真的没事,落尘才觉得好笑,唉,那种贵族公子吃多了闲着没事干,多跑跑有助于消化呢。也不多想,直接就回了风园去。
看到园子里立在树下抬头看雪的李孟,落尘微微一笑,走向前去,拍了下他,准备吓着玩一下。没想到李孟居然利索地避开了,落尘扁扁嘴,“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见李孟又是一阵深思,落尘好奇起来,别看她都是个大人的心智,可是要犟起来,也真跟小孩儿有得一比。这不又拉了下李孟,问着“诶,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时间。”
“日子?”
“是的。时间总是最公平的,不管如何,都那样平静而过。”
“阿孟,你我的半年之约也快到了吧。”几步走到李孟的身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无边的雪景,落尘嘻嘻笑道。
“是的。”不知怎的,今天的李孟,也不想再多跟落尘抬杠,往时的他可是这风府下人中,唯一敢不给三少爷面子的了,也是唯一架子最大的一个。他当然有他的资本来高傲,他的俯首,那是只对落尘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