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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封之城

出了墨家总坛的辞伐,救人心切,奋力赶路,天黑时已到太乙山下,看着“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太乙山路,本想待天亮再爬上山去,但一想到巨子他们说,墨逆只有两天时间可活,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吃了干粮,喝了水,体力稍稍恢复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便开始向远在云端,冰雪封冻的山顶爬去。

刚开始还好,坡度不大,可以抓手的石头和草木也多,很快辞伐就爬到,距离山顶雪线不远的地方,眼看着就要到达山顶了。

突然山体石质骤变,成了光滑无比,寸草不生的大青石,整块整块地堆砌在一起,就像一堵墙一样,壁立于辞伐头顶。

辞伐并不为此所动,他站稳双脚,一只手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确保身体不会掉落之后,另一只手伸到腰间,抽出四支飞箸。

想要插入石缝,借力攀过挡在前面的大青石,可是这石头,却是浑然一体,天衣无缝,没有一点儿缝隙,也没有软一点的地方,无奈,他只能再强稳着身子,把飞箸插回腰间。

看到前面绝路,辞伐并没有慌,而是一边努力稳着身体,一边思考应对之策,可是大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想到任何方法。

辞伐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石壁上,一动也不得动,只要有半分不留意,便会跌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这种情况下,按照正常的人体反应,应该紧张的大汗淋漓,毛孔开张,体温上升才对,可是辞伐,这位冬天都赤膊露体的墨者,这会儿,却分明感到丝丝凉意。

他顿时恍然大悟,这里是距离雪线不远的地方,夜里气温下降,温度肯定会低于冰点,这么一来,他只要找到冰柱,让冰柱冻结在大青石上,就可以踩着冰柱上去了。

想到此处,辞伐缓缓动了动身体,后退了几步,在可以一脚站立的地方停下来,拿下自己饮水的竹筒,发现里面的水已经结冰了,他更加坚信了自己方法的可行性,他把竹筒中的冰柱慢慢拿出来,又装进清水,就这样做了一些冰柱,借着午夜到凌晨时分,气温最低的时机,一步一步艰难的爬过了大青石。

过了大青石,便到了冰雪封冻的山顶区域,辞伐利用刚才攀过大青石的方法,有惊无险地攀过了,壁立于前的冰雪之墙,黎明时分,辞伐终于爬到了山顶。

借着日出的第一丝光亮,辞伐看到,太乙山山顶是冰雪覆盖的大平台,面积相当于两个墨家总坛,在这平台的末端,又是一面壁立的山体,直插云端,辞伐走近几步。才发现原来山顶的一半。又是一个小山峰,大概有四五十丈高,也是冰雪覆盖,在日出的微光中,闪闪发亮,亦幻亦真,俨然一人间仙境!

辞伐在这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见有什么墨家机关,更不用说是禁地和灵兽了,这里除了冰雪和冰雪之下的石头外,没有任何东西。

这时辞伐才想到,当日在青龙道中,看到的卫丹遗物中说,墨家禁地的入口,要运用《墨经》中记载的光学原理,才能找到。想到此处,辞伐开始细细观察,日出时分山顶光影的变化,试图从其中找,出禁地之门的蛛丝马迹。

经过辞伐的仔细观察,他发现,冰雪覆盖的山顶平面、山顶小山峰面向山顶平面的光滑石壁,就好像是两面相互垂直的镜子。据他推测,卫丹所说的光学原理寻找禁地之门,应该就是依靠着这一平一竖两面“镜子”,和日出时分这个“光源”来做文章吧!

想通了这一点,辞伐深知,必须依靠《墨经》中,有关光线和镜面的记载,于是他一面观察日出越来越高,山顶光影的变化,一边回想着《墨经》中的理论。

随着太阳越深越高,辞伐竟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自己和太阳之间!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景迎日,说在抟。”

辞伐想起了《墨经》中的这句话。意思是说:“影子在人与太阳之间,是所谓反照的结果。”这正好应证了,小山峰壁面是一面镜子的推测,辞伐更加自信地观察了起来。

辞伐又想到《墨经》有云:“住景二,说在重。”

意思是说:“一物而二影,是所谓重复用镜的结果。”

辞伐仔细观察之后,发现真的有两个影子,看来山顶平面也是镜子无疑了。但是,到底要怎样,才能利用这两面镜子,找到禁地之门呢?

辞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时,太阳升高,第一丝光线,直射两面“镜子”的交叉处,出现了神奇的景象,经过两面“镜子”的多次反射,一束白光,从两面“镜子”的夹角中,直射向太阳!

就在这束白光,射向太阳的同时,从太阳而来的微黄色光线与之在天空交汇,形成了一个焦点,辞伐当即明白了,这焦点在地面的对应点,就是禁地之门了!

辞伐终于找到了禁地之门!他按照光线指示,来到差不多位于山顶平台和小山峰壁面,三分之一靠近壁面的地方,果然隐隐约约的看到,冰面之下的地面,好似有人工修筑过的痕迹。

辞伐拔出腰间飞箸,奋力猛刺冰面,霎时间冰块冰屑横飞乱撞,不一小会儿,辞伐就清理完了,禁地之门上面覆盖的冰层。看到禁地之门的辞伐顿时傻了眼:只见一块不知道多厚,足足有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圆形石门,平平地盖在地上!

辞伐当时心想,不如把它打碎吧!

可是折腾了半天之后,他才发现,卫丹设计这样一道门,是不可能打碎进入的,因为这块石头,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实在是太坚硬了!他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一定有其他的方法!

“衡木:加重于其一旁,必捶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同样出自《墨经》的这句话,出现在了辞伐的脑海里,辞伐恍然大悟,可以利用杠杆原理,来打开着禁地之门啊!

于是辞伐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道平盖在地上的圆形巨门,清理掉边缘的所有冰雪,辞伐发现,上面果然预留了,用来插入原木的洞孔。

看到这里,辞伐大概明白了,这墨家禁地其实并没有设置墨家机关,果然如同卫丹所说,只是用来秘密训练的场地而已。

辞伐这才稍稍放松警觉,他想着,既然不是什么严密防卫的禁地,就一定在什么地方放了,用来打开圆门的杠杆原木,他四下寻找,果然不久之后,就找到了支点和原木,很轻松地便打开了,四人合抱的巨型石头圆门。

打开禁地之门后,出现在辞伐面前的,是和圆门一样大小,圆形的旋转石梯,辞伐拾级而下,进入了一个地下大厅。整个大厅,是石山山顶凿空而出,整体呈正圆形,这圆柱旋转石梯,正位于地下大厅的圆心点上。

辞伐下了石梯,看了一圈圆形地下大厅,在圆周石墙上,依次排列着,刻有“兼爱堂”、“非攻堂”、“尚贤堂”、“尚同堂”、“非命堂”、“非乐堂”、“节用堂”、“节葬堂”、“天志堂”和“明鬼堂”十道大门。

辞伐一眼便看出,这是按照墨家十大主张,对墨家的组织结构,重新做的安排。辞伐走到刻有“兼爱堂”的大门口,按动机关启动大门,只见石头闸门缓缓上升,隐入大厅顶部。

辞伐进入“兼爱堂”大门,先是一段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扇形的石室,大概可以同时容纳三千多人!里面的石台上,放着各种墨家关于兼爱的书籍,还有记录着祖师践行兼爱主张的事迹的竹简。

“兼爱堂”情况大致如此,辞伐没有发现,关于灵兽的任何记载和踪迹。辞伐又细细检查了其他九道石门,发现里面结构和“兼爱堂”一模一样,辞伐看着这由整个太乙山山顶,凿空而建的墨家地下大厅,整个人感到无比震撼,面对这些齐整的巨大石壁,辞伐才真正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很难以想象,墨家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修建如此大规模的建筑,这个由一个圆形大厅和十个扇形大石室,组成的地下宫殿,足足可以容纳四五万人!

如果但年卫丹并未意外丧命,如今墨家早已凭借着这个冰封之城,广招天下贤才,汇聚各国墨者,实力将会是任何一个诸侯国,都无法抗衡的!

看了这些,辞伐也终于明白了,一向为人严谨的祖师墨子,为何曾经会慨然而呼:“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了,可惜这看似偶然的卫丹丧命事件,导致了墨家的衰落,却是墨家组织结构的缺陷,造成的必然结果!

辞伐在感慨禁地规模巨大,禁地墨门十大堂口划分的同时,也因为找不到灵兽而担忧墨逆。一想到墨逆,他就没办法停下来,他强忍着劳累,又开始寻找灵兽。

这地下圆形大厅,分别连着大小结构一模一样的十个扇形石室,全都没有灵兽的一丝丝影踪。

看来只有圆柱石梯了,他来到圆柱石梯边,上上下下查看一番,发现最后一级石梯上,有个印刻的“下”字,辞伐按动“下”字之后,圆形石梯和地下大厅接触的地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出现了下一段石梯,原来这地下大厅还有第二层,辞伐见事有转机,想也没想,就沿着石梯走了下去。

下了石梯,又是一个地下大厅,比第一层略小一些,整体呈正方形,没有其他通道,也没有其他暗门机关,看来这地下二层就是这样了。

经过细细的观察,辞伐才看出了端倪,原来地下一层,是墨家弟子分为十个堂口,分别进行学习和修炼的地方。地下二层,则是所有弟子集中在一起,学习墨家主张和休息住宿的地方。这里没有十大堂口的划分,没有堂主、弟子的区别,所有人都平等地在这里生活,这也符合墨家无差别的爱的主张要求。

辞伐几乎找遍了,地下二层的每一块石头和每一件物品,还是没有找到灵兽的一根毛!

只是和一层时一样,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路,还是圆柱石梯上的“下”字按钮,辞伐匆匆来到地下三层,发现这里是个正三角形石室,没有前两层那么高大宏伟,里面放着修建这里时用过的工具,还有一些用来练习墨家滑翔术的机关飞鸟。

这机关飞鸟,和现有的墨家滑翔机关有些不同,上面有操纵方向的装置,还有调整高度的机关,辞伐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墨家还有这样的神器。

辞伐细细翻看过每一件工具,没有找到灵兽,他又一个一个地看过飞鸟,还是没有找到灵兽的半根毛!辞伐彻底绝望了,时间只剩一天了,别说还没有一丝丝灵兽的踪迹,就算是拿到灵兽的血,恐怕也来不及送回去了。

辞伐不禁瘫软在地,长叹一声:“苍天啊!难道墨逆,真要就此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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