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孩子从小都有画画的天赋,只不过,由于我们生活在应试教育的阴影下,不考个大学,搞得整个家族都可能灭亡似的,所以那时这些爱好,都被父母视为歪门邪道。老表子更是如此,他很多画都是无师自通,不过总是被姨父发现后,撕得满天飞。因为他学习成绩不好,那些可怜的画,只有被到处“追杀”。不过,我和老表子还是有项迄今我们引以为豪的旷世书画合作。
大约是1995年,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当时暗恋3年,后来暗恋10年的她答应和同学好友们一起到我家做客。我和老表子欣喜若狂,商量决定给初恋一个惊喜。当时构思,就是在我住的楼上房间挂满我们俩画的画,初恋进来就如进到一座博物馆一样。决定下来了,离初恋来只有一个星期时间,我们紧急买笔墨纸砚,还有颜料,竟然在一周的时间画出30幅画,并且自己装裱成功。现在想想也很惊讶,每幅画都有首题画诗,都是自己的原创诗歌,当然所有的都和初恋有关。
我们兴冲冲地完成,那天终于到来,我们展览的房间搞得跟敦煌莫高窟差不多。初恋和同学好友都比较惊叹,但是遗憾的是,初恋也只是一扫而过,没人仔细研究上面的暗恋诗歌。
我暗恋的那个女孩最终没有成为我的妻。记得当年她过20岁生日的时候,我拿起画笔,精心临摹了一幅吴昌硕的梅花,画完后自己已泪流满面,以至于控制不了又画了一幅。第一幅送给初恋,第二幅被老表子的母亲即我的姨娘看到,要拿去收藏,我也一挥手许之。
我和老表子那30幅画,一直挂在楼上的房间,可惜后来,由于房子漏雨,白墙起了霉斑,画也不能幸免,被父亲全部撕下扔掉,只保存了有限的几幅。等我明白时,发现自己的初恋已经离开自己的生活10年了。
成长的岁月里,经常看一些名画家的画册,特别是19世纪以后现当代画家。当年,在政治、经济,特别是商业、文化发达的上海、北京(含天津)、广州等中心城市,汇聚了一大批画家,即以上海为中心的江浙画家群,如任颐、虚谷、吴昌硕、黄宾虹、刘海粟、潘天寿、朱瞻、张大千、傅抱石、钱松喦、陆俨少等人;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画家群,如齐白石、陈师曾、金城、陈半丁、王雪涛、李苦禅、蒋兆和、李可染等;以广州为中心的岭南画家群,如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何香凝、赵少昂、关山月、黄君璧等人。他们的书画作品集我收了大概有600多本。
虽然此生不可能以画画为业,但是这份兴趣始终保持。最喜欢的就是徐悲鸿和齐白石的画了。自己收藏的邮票最喜欢的就是徐悲鸿的10张《奔马》和齐白石的16张《齐白石作品选》。虽然由于经济实力因素,至今收藏不起他们俩的任何一幅画,但这么多年,关于这两个画家的一切传记以及书画的拍卖都很关注。北京奥运会期间,闲暇骑车寻找到齐白石故居和徐悲鸿纪念馆。可惜齐白石故居一把大锁,封闭不开放。徐悲鸿纪念馆,第一天去的时候,由于穿了个拖鞋不让进去。第二天穿了皮鞋去,发现是纪念馆周一例行休息日,还是没得进去。
有时发现,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画,无论是否是大家名家的,都不浮躁。我也热衷收藏临摹。当年做副刊时,用了不少现代插画和民国版画,不少读者惊叹不已。买的书也特别喜欢图文本的,最近收的一套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的名著图文本,是迄今最好的版本,因为里面有很多古画。
钢笔画的白描我最喜欢,工作后,特别是在冗长的会议上,经常偷偷地练笔,有时还能像丰子恺一样,搞点淡淡的意境画,也别有旨趣。
最后简单谈谈另类的“画画”——涂鸦。很多人都听过,但在我国却很少接触的一个领域。其实“涂鸦”一词,典出唐朝。唐朝诗人卢仝说其儿子乱写乱画顽皮之行。卢仝有个儿子叫添丁,喜欢乱涂乱写,常把卢仝的书册弄得又脏又乱。卢仝因此写了一首诗:“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把儿子的顽皮和自己的无奈描写得惟妙唯肖。后来,人们便从卢仝的诗句里得出“涂鸦”一词,流传至今。
现代的涂鸦艺术则发源于美国纽约的布朗克斯区。据说,这个区是纽约最穷的街区。上世纪60年代开始,这里就被黑人和来自中北美洲的拉丁裔居民所占领。他们住在政府修建的设备简陋的贫民公寓里。由于贫穷,不少人开始于贩毒、抢劫等违法勾当。因此,布朗克斯地区涌现出了一些黑社会组织,什么“原始骷髅”、“野蛮浪人”、“标枪队”、“皇家巫师”、“七皇冠”等等,不一而足。年轻的小混混,有事没事就开始涂鸦,主要是自己组织的一些帮派符号。一开始,小混混的涂鸦还谈不上艺术,可是后来有几个有绘画天赋的小混混,出于对简陋的帮派标签的不满,开始自己设计新标签,从此,这些帮派符号变得好看起来。
后来,这种文化现象引起了报社记者的注意,一经宣传,有些涂鸦作者甚至成名了,走向了阳光的艺术道路。比如有个签名为Phase2的,他后来成了70年代初最有名的涂鸦画家,他原名叫隆尼·伍德(Lonny Wood),毕业于布朗克斯区克林顿中学。这个中学曾是早期涂鸦画家开会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是纽约交通局的停车场,报废的地铁车厢就囤积在那里。因此那个停车场成了他们练手的地方。隆陛·伍德创造的“气泡字母”是布朗克斯涂鸦风格的最佳代表,被誉为是涂鸦界的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著名的爵士小号手)。
我们中国的涂鸦艺术,主要是集中在高校周围。1996年左右,随着HIP—HOP热潮的涌入,涂鸦作为街头文化的一部分,开始出现在北京。最初的一批涂鸦者,在大拆大建的北京胡同里找到了自己宣泄的出口,那是真正的艺术。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涂鸦也逐渐艺术化和商业化。这也充分说明,国外最精华的精神层次的东西,刚开始传入时非常正点,时间长了就变味了。
现在的很多大学周围,都有涂鸦墙,不过,遗憾的是,大都成了学校宣传的画廊,上面的画就跟幼儿园小学生画的花花草草一样,一片祥和。涂鸦被招安了,就不能称为艺术了。
作为男人,玩玩涂鸦是相当必要的。涂鸦是亦正亦邪的艺术行为,更可贵的是,它能表达我们自己的思想,具有摇滚精神。我接触涂鸦只有两次,相当刺激。
第一次是2012年的日本“购买”钓鱼岛事件。我和老表子很是气愤。一天看到上海的一张报纸上介绍涂鸦,于是就按照上面介绍的地址买了喷漆的所有工具。夜里1点多,来到多伦路,好像是肯德基店旁的一片白墙上,我负责放哨,老表子负责画画,最后,画了个日本鬼子,然后喷了一句,“日本鬼子,滚出钓鱼岛!”第二天,我们优哉游哉地去看,上海人似乎宠辱不惊,看着玩玩,过了第三天,没有了,上面被刷了层白漆。
还有一次,是到老表子扬州所开店的商业街中,涂鸦了一幅漫画。这是地处商业繁华区的商业街,名曰“文昌百汇”,里面的房子全被开发商卖掉了,平均一个15平方米的小商品房就卖到了40万。可惜,由于物管太差,所以来做生意的商户和出租的商户几乎是每年亏本,到处转让。偏偏物管还成天牛逼逼哄哄的,不但物管费收得奇高,商管费也很高,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搞广告宣传。繁华的商业区,变得门可罗雀,开店的比逛店的多。物管总是拎不清自己应该是服务客户的,总是把思维定在行政管理上。今天来催钱,明天去断电,十足可恶。老表子的店,一年之内居然亏掉7万,无奈撤走。不少人电话投诉,也没什么用,有后台,你没办法。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店,最后连转让费都被物管捣掉(物管自己有批房子,别人和老表子谈好转让费来办手续时,他们就捣鬼说现在的店不要转让费,企图让人家租他们的房子,结果可想而知),真是欲哭无泪。
无法斗争,这次不是为了艺术,是无奈和泄愤。我和老表子选择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夜晚,来到这个商业区最醒目的地方,涂鸦成了一幅巨幅作品。一个物管模样的人,振振有词地对可怜的商户说,“物管就是我管!生意好不好关我屁事,你们不交钱就断电!”然后在后面评价了一段话:“这样的商业区,这样的管理者,商户怎么可能有希望?××商业区,你个傻×,早点撤走吧。”
据说,第二天,物管的头儿气急败坏,找了几个保安清洗,花了一天时间,还有印记。一个朋友还告诉我们,说保安还嘀咕,“他妈的,这帮小子,拿什么涂料喷的,比办证的难清洗多了!”
11.读书:博百家长,明静如水
读书,读一本好书,让我们得以明静如水,开阔视野,丰富阅历,益于人生。古人素有“博百家所长,为我所用”的读书情怀。从来不读书的男人,肯定是恶俗的人。读书不是为别人,而是自我的一种精神操练。“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
先讲个关于读书的笑话:某大学新楼前落成一雕塑:一位少女左手捧一本书,右手高擎一只象征和平的鸽子。该校公开向各学生征集名称,结果许多人的标语不谋而合——读书顶个鸟用!
玩笑归玩笑,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读书的用处大了。我接触的第一本文学书,是堂哥的一本已经翻烂的插图本成语字典,最吸引我的是上面各式各样的插画。
到了初中,父亲给的零用钱比较宽裕,大部分都用来买书了。最感人最让自己震撼的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读了这么多年,新房里最自豪的就是这么多年收藏的一万多本书。读的书多了,也有自己特别偏爱的作家。总体来说呢,影响我这个人品质的作者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李敖,一个是尼采。另外还有周国平以及赵鑫珊。
先说尼采。第一次听说他是鲁迅的文章,所谓“尼采疯了”。我在读大一的时候,有一次晃荡到徐凝门桥,看到上面有人卖旧书,有一本《尼采选集》,大胡子,很酷,就买了。
尼采的书看了以后,对我的人生观影响很大。尼采式的短语和警句往往一下子把人生的本质揭开,我最喜欢他的一句话就是,“朋友,不要做苍蝇拍子。”
当然,尼采思想中也有偏激,不然他的思想也不会被希特勒利用。当然,这不能掩盖尼采的光芒。我们不能因为希特勒喜欢吃面条,就拒绝吃面条。因为尼采的影响,我在大学里就准备创办一张报纸,当时刊名为《偏激》。刊名是请高中好友王建平题写的,他是个诗人。最有名的一句,经常被我剽窃,即“无爱即无忧,染得一身愁”。我们这个《偏激》主要有三个文学青年组稿出版,当时考虑一个月出版一次,免费发给全校师生。建平晓得后,不但题写了刊名,写了诗歌,还寄了200元作为刊费。我们当时大概一起拼拼凑凑有1000多元。大家写了文章,主要是抨击现代大学生阳痿的精神生活,至于出路,我们一起探讨,因为我们也迷惘。
三人一起讨论,一起商量,一起开会,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好了。可是,最后去问印报纸的钱才发现,钱太多了,光印刷1000份就要2000元。当时单纯地认为,一份报纸不过5毛钱,印刷应该很便宜吧,却忽视了价钱和数量是相关的。三人很气馁,但穷学生毫无办法,结果破罐子破摔,把那1000多元创刊资金全喝酒喝掉了,最对不起的就是一腔热血的建平了。
因为受尼采影响,当时有个比较可爱的想法,就是搜罗中国所有研究尼采和翻译尼采的书。开始的时候,一到新华书店,楼上楼下,上万的书,突然你搜索到一本关于尼采的,特别兴奋。这样,花了3年时间,大概才搜了30多本,特有成就感,自我感觉已把中国的尼采书基本搞全了。后来,来到扬州工作,就住在那个金林苑附近,而当时的先锋书店就在旁边。我一般逛先锋书店一楼,买些闲书,有天,我不幸来到二楼,看看上面有没有尼采。结果一看,精神受刺激了,那上面一个架子上就有关于尼采的不同种类的书不下30种,而且我以前看都没看过。顿时绝望,很自卑地下楼,从此再也不敢搜集尼采了。也明白尼采常常告诫我们的,无论何时,不要自以为是。
影响到我的第二个文人是李敖。他在北大做演讲的时候说,别的作家是著作等身,他是被禁的著作等身,他写的书有96本被禁。
1999年1月1日,我第一次来到南京,除了游览名胜古迹,还去了新街口的书店。在那里,发现一本《李敖回忆录》,书中有李敖年轻时女朋友小蕾的一张照片,非常清纯(几年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书中本应该有他的一张裸照,但内地还是把这张照片删除了)。在这之前,我甚至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本书看完以后,有个极大感触,就是书怎么写的跟说话一样,一气呵成。我这个看书很慢的人,两个晚上就把李敖的自传读完。不过,内地确实很难买到他的书,除了中国友谊出版集团的,其他的版本大部分是盗版。像犯尼采的傻一样,我也想收他的全集。他在台湾出过一次《李敖大全集》,涵盖了他过去写的100多本书。有一次,一个和尚朋友去台湾,我说你帮我带一下。他到了那边,很开心地说,“看到了,看到了,很多书店都有的。”我很激动地说,买呀买呀。他说,一套好多本啊,一共是4万多元人民币,要不要?我一听,脑子一抽,就说,还是算了吧,等我再成长10年再说。还好,后来中国中国友谊出版集团也出了简体版的,1000多元人民币就买到了,不得不感慨大陆的书其实很便宜,但是为什么买书的人那么少,而且还嫌贵呢?
喜欢李敖,有两点。第一,幽默。如果你单纯为找乐,都可以看他的书。他说,他现在不懂得全世界人民怎么选领导人的,一个个面目可憎。他说,布莱尔怎么看怎么像小偷,布什也是,那个小泉怎么看怎么像小偷,而且还是被逮着的。
第二,犀利。我想这是我学到的最深刻的一点。即这个世界,你要学会看透,有些人,你不要被他的光环吓着。李敖骂一个人从不无理取闹,而是拿出证据,他看不起余光中、看不起柏杨,不是文人相轻,而是曝光他们曾经做的恶心事。
李敖还有两点启示留给我。第一,要勤奋。第二,要多搜集材料。
另外还要提提几个人。一是周国平。我因为尼采而认识他,他把尼采介绍到中国来,是有很大功劳的。这样一个文人,一辈子本本分分,在书房里读书、感悟,然后形成文字。我在电视上看过他,高度近视,不善言辞,所以他上“百家讲坛”估计效果不会好。他的书呢,哲学味很浓,属于深夜里,或者清晨,或者树林里读的那种。当然,他一开始的起家是《妞妞》和介绍尼采。《妞妞》这本书写的是他一岁就夭折的女儿,读了令人心酸,是属于绝没勇气读第二遍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