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墙之隔,在另一间办公室的萧玄易亦是剑眉紧锁。面前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本残破不全,纸张泛黄的古书,和大红请柬放在一起,新者愈新,破者愈破,更是对比鲜明。
萧玄易的手放在上面,却迟迟没有翻开,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一旦打开这禁忌的封印,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一条路。
死亡。
这本书里记载的秘法,本就是一种禁术。先人有令,非到紧要关头,绝对不得擅用。
在没有拿到星命秘籍,凭着残缺不全的心法苦苦修炼,却迟迟没有进展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在万不得已的关头利用这秘术与安云乡同归于尽,彻底除掉安家这个心腹大患。但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种类似人肉炸弹的事情,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肉跳,他便迟迟没有下定决定。
意外得到星命秘籍后,他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满心以为,只要自己勤加修行,报仇雪恨,已是指日可待。
但,为何爷爷偏偏不肯给自己争取这点时间?眼下他修行尚未大成,绝不是安云乡的对手,却又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掌门信物落进叛徒手中。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能做出一个选择:利用秘术,与安云乡同归于尽!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想清楚这点,萧玄易原本犹豫不决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像是一只栖鸟看清了自己殒落的宿命,决定从容赴死。
但刚准备睁开眼睛打开秘籍时,却突然有一丝警觉掠过他的心头:“是谁?”
他低喝出声,戒备地环视周围,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痕迹。
难道是看眼花了?疑惑地低下头,他脸色又是一变:不知什么时候,他桌上居然多了一封信!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放在这里的?如果这人想要自己的命,那不也是轻而易举?
死死盯着信封边缘处,那一抹淡淡的嚅湿痕迹,萧玄易眸色变幻不定,绷紧的肌肉却慢慢放松下来。这应该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蓝玉送来的,虽然屡屡被她轻易入侵自己的空间,让他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自己没有恶意。至少目前还没有。
拆开信匆匆读罢,萧玄易再度愣住,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家主与掌门信物都落到仇人手中,萧家完全处于下风,主动权全都握在了安家手里。除了鱼死网破之外,萧玄易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但在这种情况下,那女人居然说她有办法扭转局面?开玩笑吧!
缓缓摩挲着下巴下几天没刮的胡茬,萧玄易沉思片刻,缓缓将信收了起来。那女人既然这么说,他就姑且相信,等着看她会怎么做。反正,她向自己提出的那些要求,都微不足道,自己照做了也无所谓。
只是,事关萧家正房存亡,他当然也不会轻易将希望寄托在一名连真容都不知道的神秘女子身上。那份秘籍,他还是会去修行的。
萧玄易俊颜有如沉水,面无表情地打开古籍,开始默记那些艰难晦涩的云篆。
同样的请柬,送在萧家人手里是挑衅与侮辱,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一种善意的讯号。
“亲爱的,你说那天的宴会,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看?”
装修成欧式田园风的豪华别墅里,一名三十多岁,用浓妆画出艳美皮相的女子欢喜地拉开衣柜,在从未穿过的晚礼服里挑选着。
坐在碎花沙发上的男子正浅呷着一杯威士忌,一脸轻松。他生得斯文英俊,但眼神却很有几分阴鸷,像一条暗中窥伺,待机而动的毒蛇。
听到女伴询问,他随口答道:“你最近不是用了美容院从国外新进口的美白针,皮肤好了很多么,我看宝蓝或者酒红都衬你,能让你显得更加白皙迷人。”
“讨厌,难道人家只有皮肤白这点好处么?”女子一扭身体,有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跺脚娇嗔着,没有半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端庄。加上年华已逝,这种作派非但没让她显得年轻可爱,反而多了几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喜感。
但男人却早已习惯了她的作风,闻言暧昧地笑了一声,目光胶在她丰满的臀部上:“你的好处当然很多,我样样都喜欢,不过最爱的还是你活好。”
女子被他火辣辣的目光勾起了兴致,索性也不挑衣服了,转头浪笑着扑进男子怀里,双手擦进他的衣襟,“阿然……”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心领神会的男子立即配合动作,很快便让女子失神瘫软。
她浑身颤抖地躺在沙发上,所以并没有看见,男子先仰头吞了颗蓝色药丸,才开始……
一个多小时后,双双躺在大床上闭目养神的罗至然与陈婉然,被电话吵醒。
“喂?爸爸……嗯,我都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陈清年叫到G省来的……不过姓古的那家伙实在太讨厌了,爸,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消失……什么?让我自己想办法?爸……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再见。”
将手机扔到一边,陈婉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爸爸也太刁难人了,居然要我自己想法去收拾古常勇那个下三滥!那家伙满口黄腔,为人又蛮横不讲理,我怎么收拾得了他!”
睡在旁边的罗至然却是眼前一亮:这可是自己的好机会呀!
他入狱的风声不知怎么传到了未来岳丈耳朵里,随着老丈人陈居沛一声淡淡的吩咐,他与陈婉然的婚礼不得不就此搁置,延期举行。
眼见即将到手的几十亿财产又要飞了,罗至然直恨得心头滴血,表面却还得继续扮深情,对陈婉然宣称,为了未来能长厢厮守,他一时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因为计划打乱,他原本打算一出监狱就东山再起,靠着岳丈荫庇继续做生意的心思也淡了。这段日子整天就是跟着陈婉然打转,巴望把这女人哄好了,再让她到老爷子那儿灌灌迷魂汤,让老人家尽快点头,同意他们把结婚证扯了。
陈婉然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满心只沉浸在情郎给自己的柔情蜜意里。在她心里,结不结婚都那样,所以根本就不着急。只苦了罗至然,一个人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