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这一忙,就从开业的早上十点十分,忙到了晚上九点半才打烊。酒饱饭足的古爷剔着牙,看着财务报表上这一整天的流水,数了数盈利数字后面的那几个零,向身边的林紫苏打趣道:“林小姐,幸亏我早生了几年。如果不幸与你生在同代,只怕连汤都抢不到一口。你做生意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单是今天一天,卖出去的总额,再刨掉赠送的那一批成本,就足够付半年的房租了!”
市中心的商铺历来寸土寸金,省会城市则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天价。虽说以古爷的身家,不在乎那几个钱,但见一天的盈利就有这么多,心中依旧惊叹不已。
林紫苏其实并没有离开店里,而是待在二楼的休息室,行完功后,舒舒服服睡了个长觉。当下看着账目,也暗自感叹人们为了求取更大的利益,不惜支付巨大代价的疯狂。虽说办法是她想出来的,但她还是严重低估了人们的狂热。
这时,古爷看了下库存数,又问道:“林小姐,单是今天,那批古玩就卖出了三分之一,比我们估计的数目要高多了。这古玩好进货么?你要不要提前再备一点过来?”
虽然不混这个圈子,古爷却也有点常识,知道真品不比赝品,不太好一次大批量地进货。
他正担心货品供不应求,不想,林紫苏却答应得很爽快:“好啊,等到十天之后,你让陈清年再去我那儿一次,我把货给他。”
呃,看来自己是多心了。林小姐这么大的能耐,想做古玩生意肯定是早准备好了货源,哪里用得着自己提醒。古爷暗暗想着,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却不知,这些古玩都是林紫苏临锅下饺,现赶着修复出来的。瓷器厂里的古玩残片不计其数,虽然有不少是没有价值的现代碎片,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民国、清朝、甚至更久远以前的。从某种角度讲,哪怕就是将那买厂的五百万当本钱完全算进去,林紫苏这古玩店的成本也是相当之低,简直就是白捡高卖。
不过,考虑到后期名声传出,古玩店的销量会进一步加大,自己又精力有限,难免供不应求的状况,林紫苏说道:“古大叔,回头你把二楼也开放出来,届时一楼卖精品仿器,二楼卖真品。我工厂里最近在生产一批高仿瓷器,很快就可以上架了。”
“这个……好像我听说过,仿品与真品共卖,都是小店才做的事。林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会坏了招牌名声?”想起那些道听途说的话,古爷有点犹豫。
林紫苏微微一笑:“古大叔,其实不管我们卖什么,都只是附加品罢了。客户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想找我测算命运。我们的名声,根本不是靠实物产品来维持的。”
古爷本是聪明人,林紫苏这么一说,他立即就反应过来:“没错,哪怕我们现从隔壁酒店拿了红酒来翻倍卖,想买的人还是会买。哈哈,林小姐,你真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闻言,林紫苏不禁莞尔:“哪里,这里头的门道我懂得不多,真正做事,还是要多仰仗古大叔。对了,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先去隔壁茶室了。”
听她提起约定,古爷立即敛了笑容,关切地说道:“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不必了,你累了一天,也该先回去休息了。那不过是两个普通人而已,我还应付得来。”
谢绝了古爷的好意,林紫苏独自来到旁边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通宵茶室,向前台报上蓝玉这个名字。被告知包间号后,她款款走上楼梯,敲门之前,取出墨镜戴上。
开门的是个样貌俊秀,眼神却有点阴沉的年轻人。他上下打量了林紫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被墨镜挡住了大半容貌的面孔上:“你就是蓝小姐?”
“我是。”
“请进。”年轻人将她迎进包厢,而厚重的水曲柳桌后,还站着另一名与他容貌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同样细眉秀眼,直鼻薄唇,但眼神却是明亮干净,清澄见底。
见到他俩进来,他连忙招呼:“哥哥,这位就是蓝小姐吧?”
之前那人点了点头:“嗯——蓝小姐,这是我的孪生弟弟卓影,我叫卓光。呵,想来我们的名字,你该早就知道了吧?也许,甚至已经见过我俩的照片了?”
面对卓光带着隐约挑衅的话语,林紫苏不动声色:“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导致你们家破人亡的原因。”
闻言,卓光眼神更加阴鸷,卓影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在哥哥严厉的目光下,他强忍住了眼泪,重新挺直了腰杆,伸手颤颤巍巍地给林紫苏倒茶,像是想借此抹去心中伤悲似的。
沉默片刻,卓光闷声问道:“他们的手段很不一般,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紫苏却没有回答,只玩昧地看着他:“指名要在这儿见面的人是你。不过,虽然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但其实你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卓光还没有回答,卓影已经疑惑地问出声来。直到被哥哥瞪了一眼,才讪讪地低下头去。
林紫苏笑而不语。
至于被两次不动声色便挫了锐气的卓光,已在不知不觉中,失却了那一分保护色似的尖锐,变得老实了许多:“先说说我们的事吧……我们的妈妈是去年出的事,她去边境旅游,在那里因为吃了毒菌中毒身亡。可和她同去的秘书也吃了同样的食物,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当时我第一个念头是这里面绝对有猫腻,便带了信得过的律师和朋友一起去边境调查。这一查就是整整三个月,但无论是警方出示的证据,还是私下调查得出的结果,都只有一个结果:诡异,却毫无破绽。”
“不得已,我只好带着妈妈的骨灰回到R市。妈妈是白手起家,在事业成功之前就已离了婚,和我们相依为命。她出事之前,我刚刚进入公司,试着学习做生意,好在毕业后为妈妈分忧。我学习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妈妈说能教我的都已经教我了。我本以为,就算她不在了,我也能靠她教我的本事,好好将这份事业发扬光大,继承她的遗愿。但,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