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音?你的名字好奇怪。”牙叼着香烟,徒手开了一瓶啤酒,道。
“有么?”是音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是他的招动作。
“难道没有?”牙狠狠灌了一口啤酒,“这什么鬼天气,居然这么热。我都想把身上这层皮扒了。”
“有么?”是音将自己整个陷入沙发之中,乐得看牙的丑态。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了。你这家伙,大热天的还穿得这么严实,难道不怕热么?”牙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是音,“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真是讨厌,哪儿有这种事情?”是音佯怒道,“只要你懂得‘心静自然凉’这个道理,就会和我一样不害怕酷热了。”
“少来了。”牙摆了摆手,仰脖将啤酒一口气喝光,“‘心静自然凉’说的容易,除非死了,不然你如何能完全静下心来。”
“其实……如果已经死过一次了的话,那么……严寒酷暑什么的,就都不会抗拒了。”是音的声音小了下去,几乎是耳语一般说道。
“什么?什么死了活了的?”牙没听清刚才是音说的,不过他也懒得继续追问,“这啤酒真的冰镇过么?怎么喝起来像是刚煮开的。”说着,牙又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冰箱里面继续翻啤酒了。
碧血化樱落,落地悄无声。
无声胜有声,声声碾作尘。
……是音呆呆地望着肮脏不堪的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握刀微笑的女人。
“对不起,是音。再见了……”那凄婉绝美的容颜含泪带笑,用一往无前的决绝将那柄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不!”是音猛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一旁喝着啤酒的牙被吓了一跳,将手中的酒瓶一摔,就从地上抄起了那把大得离谱的阔背双刃剑。不过,等到他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对着是音便是一番怒斥,“草!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呢!”
是音看清了所处的环境,陈旧而简陋的摆设,肮脏的天花板,破烂的沙发……原来是梦……自己又做这样的梦了。
是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啊呀,不好意思。又做噩梦了。”
牙气得牙痒痒,刚才可是他从冰箱里面掏出的最后一瓶啤酒了……“去死!妈的,有你就别想睡舒坦。你赔老子的啤酒!”牙愤愤地将剑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给我出去值夜,今晚别想睡觉了。”
是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别生气嘛,大不了明天我再去帮你买一箱。”
是的,这几个星期以来,牙的酒钱都是是音掏的。饶是牙的脸皮再厚,这会儿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算你小子识相,将功折罪,明天至少给我抗两箱……不,三箱!”
“好好,就让你喝够行不行?”是音颇为鄙夷地摇着头,“你这辈子如果会死于非命,我猜最可能的便是淹死在酒缸里面。”
“那将是我的荣幸。”说完牙歪在沙发上,闭上眼打算继续打瞌睡了。
不到五秒钟,雷霆般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是音看了一眼这巨大的人型噪音发生器,暗叹今晚这觉是再也别想睡安稳了。于是信步走出了简陋的小屋,趁着夜色正浓,出去散步了。
路过马棚的时候,是音听到里面有动静,左右无事,便走了进去。发现有一匹老马依然在空空如也的食槽里面翻动着吃食。
那匹老马已经很老了,几乎已经载不动披甲的武士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有退役。这次上头刚配发了十匹上好的马驹,这样一来,本来就吃不上几口食物的老马,被排挤得连三餐都无法保证。
是音抚摸着老马的背,“饿了吧?走,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老马通灵,仿佛知道是音的意思一样,温顺地跟在是音身后,走进了浓郁的夜色之中。
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是音走回了那个树林,那个开满了樱花的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