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短促,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了。
一切随心自由才是应该努力去追求的,别人如何想我,便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了。
我真愿意慢慢化作一个实实在在的乡下人,化作泥土,化作大地。
因为生命的层层面貌只有这个最贴近我心了。
但是我,也想贴近她的心,离她的心近一点儿。——文外音
终于,在徐伟健敲了第三遍门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了“来了,就来了。”脚步声一步步在逼近,我的心跳也莫名的一步步在加速。
为我们开门的是一个接近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她留着一头黑色的自然卷卷发,穿着玫红色衬衣和暗黑色的长裤,整一个人让人感觉都是非常朴实的。
她的眼睛非常大,非常有神,眉宇之间还有一颗朱红色的美人痣。徐玮健叫她“慧姨,你这么早就来了呀。”
那个中年女人慧姨打开门锁让我们进去,对徐玮健说:“对呀,老早就过来了,想快点来看看爱子嘛”,徐玮健告诉我,慧姨就是孤儿院的院长,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又对慧姨打了个招呼“慧姨好。”慧姨看了看我,说:“你就是爱子的好朋友可淇吧?”原来,欧阳爱也有对她最亲的人提起过我。
我内心忽然有一点儿小小的喜悦感。我点点头说:“是的,慧姨,我就是可淇。”慧姨也笑着向我点点头。
徐伟健又问慧姨“刚刚怎么敲了那么久,才来开门的?”慧姨笑着说:“我刚刚正在煲汤,有点儿走不开,爱子又在房间里。所以就让你等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啊,阿健。”
徐伟健把手撘在慧姨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儿,慧姨,知道你疼小爱了,一大早就跑过来煲汤给她喝。”
慧姨一边笑着,一边带领着我们两个走到欧阳爱的房间,房门关着,慧姨敲了敲房门然后将房门打开。
说:“爱子,你的朋友来看你了。”我看到了欧阳爱,她坐在床沿上,我来不及问她手术的事情,因为一见到她我就非常的激动。
像之前她来学校找我时我抱住她一样,再一次跑过去用力的将她抱住,我忍不住哭了,叫着欧阳爱的名字“小爱,小爱……”
然后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徐灏文。欧阳爱笑着说:“几天没见而已,这么想我吗?傻瓜裴可淇。”
我拼命点头,眼泪一直掉落在她的衣服上,她肩膀的骨头肋的我的眼睛好痛。徐玮健对站在一旁被我忽略的徐灏文说:“哥,这几天你辛苦了。”
徐灏文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儿,能够陪在欧阳身边,这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我看不到徐玮健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有一种我能读懂的‘尴尬’。
这时候慧姨说话了“爱子,不如让你朋友带你出去聊聊天,这里这么小很闷的呀。”欧阳爱笑着点点头说:“好啊。”
慧姨又说:“待会吃饭时我再叫你们。”说完慧姨就出去厨房做饭菜了。随即,徐灏文将被门挡住的折好的轮椅拿了过来。
徐灏文用力的摊开后,再小心翼翼的抱起欧阳爱,让她安全的坐上轮椅。
欧阳爱就像是一个用力一碰就会碎成一片玻璃的花瓶儿一样,我和徐玮健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手术失败了。
有忽然在想,生命里某些当时充满怨怼的曲折,在后来好像都成了一种能量和养分,因为若非这些曲折,好像就不会在人生的岔路上遇见别人可能求之亦不得见的人与事;而这些人、那些事在经过时间的筛滤之后,几乎都只剩下笑与泪与感动和温暖。
欧阳爱笑着对我说:“麻烦你咯,可淇。”我强忍着泪水,摇摇头,双手第一次接触轮椅,没想到推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欧阳爱。
我推着轮椅出去,我们在一个小公园里停了下来,今天的天气很热很热,欧阳爱带了一把小扇子在扇风,还不忘问我一句“可淇,你会不会热呀?”
我摇摇头说:“不热,我不会热。”片刻,我们一直没有出声,欧阳爱看到我一直没有想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便自己先开口了“可淇,你在为我难过吗?”
我眼睛朝天空看着,太阳的光芒很大,同样照射到我的眼睛火辣辣的,我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听你说什么,我都很快乐。接近你,连影子都微笑着。
认识你也许我就足够了,缘分的深浅我都不管了。明白友情比爱情还要更珍贵,人生知己难逢。遇见你,已经是我今生最美丽的意外了。
欧阳爱忽然不高兴的说:“不要这样好吗?我也会不高兴的。”我忽然想起,欧阳爱是很讨厌别人同情她的,我赶紧收拾好情绪,走到她面前。
蹲下来说:“我……我哪里有怎样呀,你回来了,我不知道多高兴呢!”欧阳爱摸摸我的头发,笑着对我说
“可淇,不好意思,这么迟才来告诉你我有病这件事。害你一直那么担心我……”我摇摇头说:“没事,没关系,你回来就好,真的。”
越是年长,越难得到朋友。因为你很难再愿意去屈就和妥协别人。所以很多人轻易地热闹群聚着喝酒吃饭,高谈阔论。
即使不了了之,彼此心里也没有丝毫留恋。这是社交动物的方式。只要不谈感情,就很干脆。人与人之间的那份郑重而留恋的对待,也许已经是奢侈的事,但值得追寻。
一个知已就好像一面镜子,反映出我们天性中最优美的部分。如果你的婚姻不幸福,那就回来找我吧,哪怕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回我家的。
我趴在欧阳爱的腿上,害怕她看见我湿润的眼眶。真的,你回来就好,欧阳爱。欧阳爱笑着像抚摸孩子一样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可淇,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和徐灏文在广州的日子,就像是度蜜月。好开心好甜蜜哦。”
生活中就算你再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束手无策。女人如果遇到好男人,一辈子都不需要成熟起来。
女人越来越成熟坚强,都是因为她们没有遇上好男人。而男人如果遇到好女人,可能一辈子都会像孩子。男人一直都成熟不起来,只是因为身边的女人太好了。
有的是没人照顾,所以越来越坚强。有的是被照顾的太好,所以永远长不大。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欧阳爱说。其实此时此刻,我的眼泪早就已经止不住的流出来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撒谎,总之我就知道,她在广州过的,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开心。因为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左手手腕,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不,那还不算是疤痕,因为它还是红色的。应该是前两天用什么利器划伤的吧?
其实我应该知道的,像欧阳爱这么要强的人,怎么会愿意接受自己失去了一条腿呢?她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划破自己的手腕的?
她在划破手腕的时候有没有想一下她的慧姨,她的徐灏文,她的裴可淇呢?
年经的我们总有很多东西无法挽留,比如走远的时光,比如枯萎的情感;
总有很多东西难以割舍,比如追逐的梦想,比如心中的喜爱;
面对前进道路上的未知因素,路走不通的时候,不要眷恋前面的风景,不要回望来时的行程;
简单做自己,总有一扇门为梦想打开。
人们说,婚姻是一双鞋。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不论什么样的姻缘,最美妙的是和谐。
切莫只贪图鞋的华贵,而委屈了自己的脚。别人看到的是鞋,自己感受到的是脚。
脚比鞋重要,这是一条真理,我们现在许许多多的人却常常忘记。
可是,如果像欧阳爱这样子的,该怎么办?她只能依靠回忆来回忆她穿鞋子的感受了,那种感受是不是仿佛心碎一般?
我无法真正切切的体会到欧阳爱心里的难受,但是我知道,拿起利器划破自己的手腕,那是一件多么痛苦和可怕的决定。
我知道,这么可怕的决定欧阳爱都曾经做过,那是因为她觉得,失去双腿才是比划破手腕更加痛苦。
我没有拆穿她,我明白她那要命的自尊说出来只会让她更难过。我一直没有说话儿。欧阳爱一直在跟我说着她和徐灏文在广州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例如徐灏文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儿给她听,例如徐灏文买了什么好看的衣服给她穿,例如徐灏文带她去了哪里玩……
我不知道她讲多了久,我只感觉她讲了好多好多话儿,我不知道她口中说的这些“开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我依然是配合着她,小声的对她说:“小爱,你真幸福。你能够找徐灏文这样的好男生,我真替你感到开心。”
难道不是吗?欧阳爱失去双腿这么脆弱的时候,徐灏文一定用了很多心思和很多力气说服欧阳爱要活着。
我想,徐灏文也是跟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吧,他应该在心里老早就做好了最坏的结果了。否则,不会那么轻易把欧阳爱活生生的带回到这里来的。
从前我以为爱一个人,最伟大的是等待。今天重又发现,爱的伟大,除了等待,就是接受。接受他的过去,也接受他的现状。你说:“总要了解才能够接受吧?”接受是:虽然不了解,也能够接受——接受我爱的人与我的差异。我们都要为爱情的现状负责。就跟腰围一样,无论美丑,这是我的,我负责。
欧阳爱也真傻儿,有徐灏文这样爱她,她又这样爱徐灏文的男生在,她怎么还舍得离开。她好不容易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就想这么容易离开了吗?
不喜欢你的人,看你全是缺点。喜欢你的人,连缺点都看成优点。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吗?不需要辛苦的改变自己,只要去找个爱你的人就可以。
不用减肥,不要节俭,不要扮温柔。我们不需要取悦全世界,只要在一个人眼里完美就好了。你再优秀也会有人对你不屑一顾,你再不堪也会有人把你视若生命。
所以,风光时不要得瑟,落魄时不要堕落。而对于徐灏文,作为欧阳爱的好朋友,我真的很感谢他是那个把欧阳爱视作生命的人。
午饭时间到了的时候,徐灏文从房子里出来找我们,他对我们说:“该回去吃午饭了。”我点点头,欧阳爱开心的说:“终于可以吃饭了,我好饿哦,啊灏。”
徐灏文走到欧阳爱面前蹲下来,用右手食指刮了一下欧阳爱的鼻子说:“现在不就回去吃饭啦,待会你要吃两大碗知不知道?”欧阳爱甜蜜的说:“收到!”
徐灏文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我来推就行了,一起去吃饭吧。”我看着徐灏文,点点头说:“好,好的。”
我真的很佩服徐灏文的坚强,我想,那时候的他,也是很难接受欧阳爱这个样子吧,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欧阳爱放弃做手术。
我知道,一旦徐灏文倒下了,欧阳爱就更容易离开这个世界了。
徐灏文和欧阳爱走我的在前面,他们一直是有说有笑的。我跟在后面,还是不能接受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是欧阳爱。
我无法想象,一直以来那么高傲的她,以后要怎么生活。我无法想象,一直以来那么讨厌被同情的人,以后要怎么出来社会。
我不敢想的太多,因为越想就越难过,难过到我的心都在跟着流泪。上天呀,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狠心呢?你不可以对人们宽容一点儿儿吗?
回到欧阳爱的房子后,徐伟健正在帮慧姨张罗着饭菜。他笑着对我们说:“回来啦。”我们三个人都朝着他点点头,但是我们的心情都是沉闷的。
我们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慧姨的厨艺很赞,跟妈妈的很相似。妈妈,还好那一场车祸没有带走她,否则我想我应该做不到跟徐灏文这么坚强吧。
我本来想跟欧阳爱说说我妈妈的事情的,可是看见她变成这样,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所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太大了。
吃饭的时候,徐灏文一直在帮欧阳爱夹菜,欧阳爱笑着说:“好啦,啊灏,全部菜给我吃了,他们吃什么呀。”
徐玮健笑着说:“我们不是很饿,倒是你,又好像瘦了一圈,哥,你没有带小爱去吃好吃的吗?”说完又看着徐灏文。
徐灏文准备开口说话儿的时候,欧阳爱插进去说:“不是,啊灏总是要我吃很多,可是广州的食物,我吃不惯……”
慧姨听到后也不断夹菜给欧阳爱,对她说:“那你更要吃多点儿才行,爱子,你刚出院没多久。”
欧阳爱捧着饭碗接过菜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很好看的白金戒指,没有什么图案,只有细细的纹路,我还在想,为什么徐灏文不是送一个钻石戒指给欧阳爱呢?
我再看徐灏文的时候,发现他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个白金戒指,原来是情侣戒来的!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戒指圈那儿,是一个类似英文字母的白金支撑着的。
欧阳爱的戒指是大写字母H,徐灏文的好像是大写字母O,很精致,很小巧,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在广州那段日子,一定过得很甜蜜,很幸福。
两人牵手时间长了,新鲜感就淡了,慢慢就有裂痕了,距离也渐渐地远了,紧跟着抵触来了,拒绝来了,争吵来了。
爱情的路上,谁没有分手的念头,谁没有挣扎的感觉?没有了矛盾和瓶颈,爱情就是一种摆设,就是一潭死水罢了。
关键的是,我们不能放弃,最漫长的坚持,能带给我们最永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