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这是一个山花开得最为绚烂的季节,同时也是美丽开始凋零的时候。清晨长得稍阔的叶子经过一夜的观星沾满晨露,跃跃欲滴。晨雾下沉,围绕山腰,不舍离去,阻挡了眺望山谷的视线,让人专注远方。连绵的青山,树木繁茂仍旧。突起的山头,在云雾的衬托下,像倒立的下巴,俊俏至极。一辆小型客车在弯曲的山路缓缓前行,路旁的树木徐徐后退,对面的山坡上枫叶开始顺时着色,色彩斑斓。阳光照耀大地,光束在山头与山头之间穿过,清晰可见。
客车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随着车门的推力液压泵发出的嗖嗖声,车门打开,狠狠地撞在车门柱上,上来了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眉目清秀,嘴角含情,秀发倚肩,红色的休闲外套,深蓝的牛仔裤,右手还拎着一个红色的手提行李包。走到我的座位旁问我:“请问这个座位可以坐吗?”
“可以,请坐”我回答。
“谢谢”话音刚落,她把行李包放在过道上,坐了下来。她有些喘气,可能刚才为了赶车有过小跑,刚洗脸刷牙,牙膏的清新味道随风扑鼻,清香醒神。
山路崎岖,草木杂陈,客车的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让人耳鸣目眩,车上的乘客大都在睡觉,不闻窗外。正当我想闭目休息片刻时,她用手指捅了捅我的肩膀。
“你好,你也是去荣崖的吗?”她微笑的问我。音调清澈明朗,不带娇滴,不是本地口音。
“是的,怎么了?”我说。
“额,我也是”她说着,然后犹豫了一会,接着说:“我能不能和你换下座位,我有点晕车,想坐在靠窗的位置。”
“额,可以。”说完,我和她换了座位。
“晕车的话,就尽量把视野放远点,这样眩晕感可以减轻些。”我对她说。
“嗯,我试试看。”她说完,把目光注视远方,偶尔会朝这我这边望一眼。很显然,我一直在观察着她,此时我唯一担心的是怕她把持不住,物从口出,伤及无辜。
“真的,好像好些了,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呵呵!”她微笑着说。
我微笑以对,说:“你去荣崖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啊,就是去走走。”她说。
“哦,不知道荣崖有什么地方值得去的呢?”我说。
“这是我第一次去,所以…”她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表情略带沉重,左手紧紧抓住左腿膝盖处。目光注视着前方,清风吹过耳边,发髻凌乱,眼角露出了鱼尾纹,眉间挤出了痛苦。
我发觉情况不对劲,赶紧从身边找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她。
她向我摇了摇手说:“没事,谢谢了,用不着。”
我充满疑虑,不知道她怎么了,看她手掌紧紧抓住膝盖,可能是膝盖出了什么毛病。
过了一会,她微笑对着我说:“你好,你能不能帮我从包里拿一点东西,在行李袋傍边的袋子里”并用手指指着放在过道上的行李包。
我按她的指引打开了行李包旁的一个小袋子。里面竟是许多各色塑料瓶,有白色的、黄色的、绿色的,以白色居多,贴在瓶子的标签大都被撕掉了,只看到有几个绿色的瓶子上面写着天然维生素。
“麻烦你,白色的”她说。
“很多白色的,到底是。”我还没说完。
“那瓶都行”她打断了我的提问,显得有些着急。
只见她拿到药瓶,就打开瓶盖抖出一颗胶囊在手里,右手持起胶囊在手掌心抖了抖,接着把胶囊的头拧开,然后仰着头把胶囊里的药倒进嘴里。紧闭双唇,还不忘向我挤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我一脸惊讶,她又用手指了指行李袋,并指着自己的嘴巴,右手拿着药瓶子在面前作出喝水状,我明白她是想让我帮她拿水。我弯着腰在她行李袋里翻寻着,一直没有找到。看她眼泪快夺眶而出了,我赶紧从我的背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喝了水,表情依然痛苦不堪,此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只是摇了摇头,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大约过了十分钟,她缓了下来,表情变得舒展了许多,之后对着我连连道谢。
“第一次见到这么吃药的”我对她说。
“我都是这么吃的,呵…”她的笑声独特,掩盖轰鸣。
“你生病了?”我说
“嗯,可能着凉了吧,我妈妈说这样吃药见效比较快。”她说。
吃了药后她像是变了个人,话一下子多了起来。交流中得知她只身来贵州旅行,却从不去那些有名的景点。按她的话说“再美丽的风景沾了人气就变俗了”,这和我所见略同。之前她去了很多小地方,最为让她津津乐道的是一个叫云归村的地方,还不忘拿出相机来与我分享,紫色的蒲公英、蓝色的薰衣草、粉红的兰花,还有许多说不出名的野花铺满路旁,清澈的河流、经过尘尘风雨洗刷过的木桥……
“那个叫云归村的是在什么地方呢?”我好奇的问。
“就在我上车的那地方,从路口走半小时就到了。”她说。
“你怎么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的?”我说。
“有天经过那岔路口时,我感到很好奇,所以就走进去了”她笑了笑,并且带着调皮的目光看着我。
我微笑以对,霎时心中充满疑惑,并且由衷佩服。
“难得出来旅游,去的尽是已经知道或者已经预料到的地方,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是吧!”她说。
“嗯,但是你就不怕遭遇不测!毕竟你是个女子。”我打趣的说道。
“我已经尽量保持低调了,呵呵…”她说完开怀的笑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得来的。”我说。
“装低调的总比扮高雅的好吧。”她说,神情淡定,目光专注,想必是在深思,但是不知在想什么。当我准备开口时她又回了一句“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走我的路,做我的事,况且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鲜有人迹,我又是个无宗教信仰者,不拜仙神,不奉耶稣,心存善,不向恶。”
此时我俩都笑了,车也爬到了山头,发动机不再像爬坡时那样轰鸣作响。往车窗远眺,视野宽广,窗外的风景移动得慢了。那青山一座接着一座连绵不绝,在晨光的沐浴下,远处的山川水墨画似的映入眼帘,原来光润远景是这么来的。
“哇,难怪人们那么喜欢登高望远呢?我想下车了,你要同我一道吗?”她突然对我说。
我一脸惊讶,此时感觉自己一贯的随性在她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不是,这离荣崖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我说。
“额,我想和你换座位才这么和你说的,呵呵,现在你可以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对我笑了笑。
“额,你真会撒谎。”我也笑了笑。
她伸直了腰往前面喊道:“师傅,麻烦您停下车,我到了。”然后起身,拿起了过道的行李包,走之前跟我说“一路顺风。”
当车缓缓开动,我回眸望了她一眼,她双手持着行李包垂在双腿前,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眯着的眼睛泛着金光眺望远方。
在车开出约500米处我也下车了,在公路边的护栏上等了大约15分钟。她从公路的转角处出现了,我向她挥了挥手。她加快了步伐走到我面前,然后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你怎么也下车了?”
我微笑着回答:“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独享这般美景,你走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那正好,我真不介意和你一道,多了个挑夫。”说完嘴角微翘,咧咧地笑着,同时放下了她的行李包。
笑脸依旧,在初秋温和的阳光下越发迷人,此时此景只应天上有,心中胡思乱想着。在这青山秀水之间,两人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缩短,正午的阳光还是显得有些热辣。
我见她汗如豆大,脸色苍白,赶紧找个树荫让她休息片刻。这是棵大榕树,树下的岩石光滑可鉴,显然这里是过路行人常驻足休息的地方。清澈的溪水在公路边淳淳流过,发出啷啷的响声。山上的树叶顺着风徐徐飘落,有的落在公路上,有的落在杂草丛中,有的落在溪流上漂向远方,欢跳愉跃地消失在视野中。在公路上的叶片随风翻滚着,有的已经枯黄,仅剩叶梗。
她坐在一块光滑的大岩石上,仰着头,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眯着眼,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寻觅着头上的世界。
我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她说。
“不用客气。休息一会吧,现在正是中午,这天有些不解风情呀。”我说。
“你在说我体力差吧,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她视乎听出了什么端倪,辩解道。
“你可真有趣,这话都让你想成这样。”说完,我继续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误解了。”
“嗯,这水能喝吗?”她问道。
“你看见溪边这些散落的叶子吗?”我说。
“看见了,怎么了?”她说。
“说明这水能喝呀,这些叶子是路人用来盛水饮用之后丢弃在这里的。”我说。
“额。”她说完,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走在溪边,摘下一片宽阔的叶子,做成漏斗状,弯下腰去盛溪水,用手拨弄了垂至脸旁的鬓发,微微仰着头喝下了下去。
“这水真的很甘甜,你试试。”她兴奋的说。
“嗯。你先喝吧!”我说,她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物了。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她突然问。
“我是跑业务的,医疗药品。”我说。
“额,那你是学医的了。”她说。
“嗯。”我问答。
“很有前途,呵呵。”她认真的说道,说完就半躺在大岩石上。
我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面包递给她并对她说:“饿了吧,给。”
“谢谢,没有胃口,吃不下。”她摇了摇手说。
“额,我袋子里还有些零食,你自己看,喜欢什么就拿啊。”我对她说。
“嗯,好的,你自己吃吧,我真的还没感觉到饿。”她说。
我坐在溪流旁的一块石头上,用水和着法式面包下肚,不出半刻,当我转过头来她竟然头枕着手臂睡着了。我轻声地叫着她,也不见回应。我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拍了一张相片发给了寻宝人,给他留了言“找到她了,现在荣崖县境内。”
寻宝人很快回复:“她怎么躺着了,现在她还好吗?”
“很好,可能太累了,睡着了”我回复。
“谢谢,希望你能继续保证她的安全,我现在就赶过去。”寻宝人回复。
“希望你尽快,我只能暂时帮你稳住她,”我回复。
“嗯,我尽快,明天下午我就能赶到,到时再联系你。”寻宝人回复。
我在溪边的草地上坐下,看着溪流。在这山坳间,风有些大,吹动着树枝左右摇摆,阳光透过路边茂密的枝叶在公路的绿荫下形成点点星光。我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件外套放在她的头下,她竟然毫无察觉,困成这样,我思索着。
找到她是我接的一个活,她叫韩小金,水台市玉华人,某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小女儿,24岁,研究生毕业,三个月前离家出走,去向不知。
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大阳偏西,一身的慵懒状,用手揉了揉眼睛,疲倦的问我:“现在几点了?”
“3点半”我回答。
“天呀,我睡了多久了?”她惊讶的说。
“2个小时”停顿了一会我接着补充说道:“具体的说是2小时零15分”
“啊,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她说。
“我叫过,但是你没有醒。”我说,“感觉你好久没有睡觉一样,刚才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谢谢你的衣服”说完就把衣服递给我。
“好了,走吧,不然天黑就到不了荣崖了。”我说。
“我的目的地又不是荣崖县,也不赶时间,你先走吧。”她说。
“天黑了,这附近少有人家,可没人敢保证夜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出没,你自己小心点啊。”说完我把衣服放在背包里,用手拍了拍背包,甩在背上走开了。
我还没有走开10米远,她一脸俏皮的说:“哎,那个谁,你还真忍心撇下我先走了?我那包谁帮我拿啊?”
我心里偷偷地笑了,强忍着不显露出来。转过头来对她说:“是你叫我先走的。”我接着对她说:“还有,那个谁,我不是你的挑夫,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想得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等我一会不行吗?”她说。
“行”说完我走到她身边拿起了行李包。
她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呵呵的笑了笑。我左手拎着她的行李包,右手伸进我的口袋用手机把之前编辑好的短信发给了我的搭档,我可不想步行到荣崖。
下午阳光略显温和,清风佛面,她胸前挂着一部相机边走边拍,还时不时的让我帮她拍。有时候我对拍照这事感到很纠结的,自从人类发明了留影技术,人们已经无法控制住那一股欲望,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活着,并且要活得好,活得精彩,后面再附上以图为证。这使得我们变得慵懒,懒于描述我们的生活与内心的感受,理所当然的是一切尽在相片中。但当我们翻开多年前的相片时,又是感由心生,回味不已。所以有人说相片偏向理性,总能给人清清楚楚的感动,而文字偏向感性,能给人模模糊糊的感受,偏颇予谁都不是明智的。
她在阳光下,背对万里青山、白崖绿丛、沟壑溪流,摆出了各种姿势,我则停停走走给她拍照。不知不觉天空映出火红的光辉,夕阳西下,悬于山头,我不得不打断她的兴致催她快点走,心里也不停地暗骂着我的搭档。
我的搭档叫周逸抒,天生的拖延症患者,内裤泡水一周都不洗,只好扔掉,“懒虫”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他是个电脑网络发烧友,24小时手机不离身,枕着笔记本睡。喜欢半夜出没,入侵别人的电脑,偷窥他人的隐私。还给自己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黑客最高的境界就是,只看不说,不破坏,不影响,不被发现。总是在我面前炫耀这几点自己都做到了。当然,这一点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厮有次想借我钱,通过无线路由器把我手机黑了,查看我的银行账户余额,发现余额充裕马上向我开口。我骗他说没有,谁知道他竟把我的的钱转走了,在我面前还表现得若无其事。过几天,有快递上门送包裹给他,我才怀疑。在我威逼之下才承认,不得已口头承若必定奉还。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孤独症,或者已经确定他有。从未见他和什么人接触,在没有接单的日子里,他总是一个人,宅在他的房间里,生活轨迹则是,房间-大厅-卫生间。
这次接单是因为人员不足才让他协助我,知道他执行力不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心理一直不爽,开个车来接应就有那么难吗?正当我纳闷的时候,他发个短信给我“车子在路上抛锚了,启动不了,正在努力中,你看着办吧!”
我心理咒骂他千万遍,我已经和韩小金走了两个多小时,你来个看着办。我回复了他一句“你可以去死了”。此时我是多么怀念我的老搭档秦淮。一个月前他收到他老爸的病危通知,赶回老家,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和他合作是最放心的,我们两搭档已经有3年了,很有默契。还未出现过什么差错。至少出现问题时,他是一个能随机应变的人,能有找到很多解决问题的方案。不像这厮周逸抒,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叫他跟个老太婆都能跟丢。公司里没人愿意让他跟着做事,在我们部门,他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摆弄一些电脑。当然,这也是他的一技之长,也是他能留在我们这个队伍的原因。
为了追踪韩小金的位置,懒虫也是功不可没。他盗取了韩小金的社交账号,监视了一周才确定了韩小金的位置。当确认韩小金在荣崖县这一带时,我们俩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蹲守,在荣崖县附近的乡镇乱窜,最终才发现她的行踪并将其锁定。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韩小金兴致也有所减退。我和她在路边闲庭信步地等待路过的车辆,指望能搭上便车。她额头和脖子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粉饰已经难掩其面容的憔悴。我真担心她会倒下,故意找借口停留休息。就这样走走停停,路过一个村庄,背靠青山,有小桥,流水静谧。河中央有小洲,洲上芦草杂丛,絮败随风。韩小金说要去洗个脸,我和她来到人们经常洗衣的河埠上,她用清水佛面,洗去汗珠。我坐在河水未淹到的岩石上,就在这时,收到了周逸抒的短信。“情况有变,务必将宝引上车。”此时我也不好详细询问其中的缘由,只想尽快想办法将韩小金带到荣崖县。
“我们到路边去等等吧,看能不能搭上车”我对韩小金说。
“好吧。”她有气无力的问答。
走到路边,我偷偷给周逸抒发了短息。“在路边,云归村过来第一个村庄,有小桥,在桥头这里。”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有一部五菱面包车徐徐开来,我远远望去就看到是周逸抒这家伙,心理偷偷舒了一口气。我故装着急的摇了摇手,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此时我看到车上除了周逸抒还坐着一个人,原来是老王。老王是我们公司的元老,他主管我们这群猎人,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任何信息。此人十分神秘,很少参与到寻宝活动中,此次他亲自出马,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当我心生疑虑时,周逸抒开口说:“你们两口子这么晚了要上哪去啊?”
“谁是两口子了,你不要乱说话。”韩小金急忙忙辩解道。
“你们误会了,我俩正好在这里等车。”我说
“好、好,对不起了”周逸抒道歉道,并说“算你们走运,正好有这位先生包我的车路过。”
“你们到荣崖吗?”我说。
“嗯,每人50块。”周逸抒说。
“你打劫啊,50块?”我说。
“去不去随你们,不乐意就等下一趟吧!”周逸抒说完就挂了档准备开走。
“行,行,50就50”我一脸的不乐意。转过身对韩小金说:“上车吧,没办法,现在很难有过路车了。”
“看他那德性就讨厌”韩小金说。
“没办法,人家有车,上车吧!”我说。
“赶紧啊,我要赶时间回家呢。”周逸抒吆喝道。
我和韩小金上了车,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荣崖县。此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小小的县城华灯初上,路上少有行人车马来往,小县城的悠闲情调一览无遗,路边的烧烤摊里人们在吃着烧烤喝着小酒,妇女手拉着调皮的小孩在悠闲的散步着,路边还未打烊的不是超市小卖部就是手机服装店,还有显目的旅馆霓虹灯招牌。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对韩小金说。
“不了,我不饿,谢谢你”韩小金说。
“谢我什么呢。我未帮过你什么忙。”我说
“谢谢你浪费了一天的生命来陪我。”韩小金说。
“走了一天,我没见你吃什么东西,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寝食难安?”我微笑着说道。
“不是,只是我真的感觉不饿。我…”韩小金还未说完,我就抢着说“如果你真的要谢我,那我诚恳的要求你用你生命中的半个小时来陪我吃点东西。不知可否?”
“不知否可?”韩小金接着说“好吧,准了。”
我们走到一个烧烤摊前,烧烤摊名字起得颇有个性,名叫“再来一串”。老板长得肥脸大耳,穿着白色的厨衣,挺着白色厨帽,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一口黔西南口音对我们说:“两位要迟(吃)点甚马(什么)东西?”
“你想吃点什么?”我对韩小金说。
“随便吧,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韩小金说。
“那好,老板,给我们上20串羊肉串,再来两听加多宝。”我对老板说。
“好咧,两位等一哈(等一下)”老板眉笑颜开的走开了。
“我自己做主了,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饮料。”我对韩小金说。
“我还好了。”韩小金说。
这是一个很小的烧烤摊,烤炉就生在街道旁,老板熟练地在烤炉上摆弄着要烤的东西,用烧烤刷来回刷着烤肉,街道略显冷清,路灯发出的暗黄灯光通过两边的大树落到马路上,微风拂过,感到微微凉意。我和韩小金坐在塑料椅子上,目光游离在街道上,偶有抬头仰望两边的大树。
“人有点少。”韩小金打破沉寂。
“是啊,偏远地方的小县城都是这样。”我说,“你出来有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韩小金说。
“你一个人出来玩,真是勇气可嘉,女生出来至少是和朋友一起的。”我说。
“朋友都没有时间,不过一个人也很好,可以不用考虑太多的感受。”她说。
“也是,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陆泽风。”我说。
“韩小金,幸会。”她说。
“嘴里含金,好有福气的名字。”我说。
她笑了笑,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这名字。”
独立独行的女生,外表会略显坚强,也许这并不是真实的,我思索着。但是这和她的真实身份并不相符,超出了我个人的想象,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纵然是个性独特倔强,也不会突然这样不告知父母、朋友一个人离家出走,我心中充满疑问。
“像你们这样,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她突然问我。
我挠了挠头说:“嗯,是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个人还是觉得像这样的小县城让人惬意,没有太多人,没有太多车,沿途的风景还是自然地,空气还是清新的。”
“嗯,也是。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换句话说,我讨厌城市。”韩小金咧开嘴笑了笑。
我们就这样边聊边吃,渐渐入夜,街上的行人更少了。两人寒暄道别后,她向街道的一头离开。
我赶紧短信通知周逸抒盯上,之所以和韩小金吃烧烤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街道的行人少点,让周逸抒更容易跟踪。
我联系了老王,看他有什么指示。我和老王在荣崖县的文化广场见了面。
“情况怎么样?”刚见面老王马上问。
“还顺利,懒虫在跟。”我回答。
“公司出现了状况,狐狸带着一帮兄弟劈腿了,找到了寻宝人,游说寻宝人,寻宝人想退单了,现在寻宝人说谁先找到人算谁的,我担心狐狸从中作梗,所以我出来协助你。”老王说。
“他怎么?平时公司对他不薄?他尽然…”我气愤的说。
“你不要急,狐狸想出来单干是心照不宣的,迟早的事情,问题是现在他们也在寻找韩小金,要是让他们找到,我们的工作肯定不好办。所以我们得加快进度。”老王说。
“嗯,我已经通知寻宝人,他说明天下午到荣崖县。”我说。
“那好,你累了一天,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今晚我和懒虫盯着。”老王说。
我和老王分开后,找了个宾馆,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已亮透,老王发来短信说,“猎物跟丢了,你赶紧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