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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洗眼睛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觉得所有的希望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有个人会很适时的给你点燃下一个希望之火。我觉得老公一定就是上帝指派来给我点火的。我因为他梦呓一般的话语兴奋激动了好几天。

这天我带孩子回我妈那儿吃午饭。我妈又说了一个她的醒世格言。她说:“男人都是属狗的,家里的东西再好吃,出去看见一坨屎也会上前闻一闻,再没出息点儿的会一口吃了。女人就装作看不见好了。狗行千里都是****的,但是绝不会把屎当成主食。”

我觉得我妈太神了,她似乎看出了我最近的困惑。她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谁还愿意亲一张吃过屎的嘴?想想我都寒毛直竖。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我妈的心脏比我强大多了。我说:“我爸也那样?”

我妈机智的岔开了话题。“别耍贫嘴。我告诉你,你该回去看看你公婆了,老人家早都想孙子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说我的公公婆婆,不,是另一对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老实的农民,心地善良,对我也很和善。当然还到不了视如己出的地步,但是绝不会像有些人的公婆那样把媳妇当成外人,诸多挑剔。所以我和公婆相处的很融洽,这里面有我妈一半的功劳,在她百善孝为先的谆谆教诲下我觉得孝敬公婆是必须的,再有就是我老公的功劳了。他把讨好公婆的功劳都给了我。比如回去买了什么吃的喝的,他就说,薇薇非让买。给公婆钱的时候也要经过我的手。有这样的好老公何愁家庭不睦啊?

在妈妈的建议下,我回了一趟农村老家,看了看公婆。他们很高兴轮番带着小孙子玩,但是他们最想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这种心情身为人母的我太了解了。

日子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繁杂琐碎里渐渐度过,孩子终于上了幼儿园。

刚把孩子送进幼儿园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终于可以安静的度过一天了。但是回到家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安。

孩子会不会哭?吃饭了吗?喝水了吗?会不会传染什么病?一整天我都在各种揪心的不安定里煎熬着。晚上我老早就等在幼儿园的门口。孩子由老师牵着兴冲冲地跑向我,看来小家伙很喜欢上学。

我终于从带孩子的日子里剥离了出来。为了纪念我流失的几年大好青春,我决定好好的洗洗眼睛。这种说法是我从高中的一个老师嘴里听到的,他说:“哭泣就是洗眼睛,我们都要有规律的洗洗眼睛。洗洗更健康。”呵呵,最后一句是我自己加的,其实他是说:“洗眼睛会保证泪腺畅通,还能排毒养颜,最重要的一点它能很好的缓解压力。”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准备了一整盒抽纸,坐在茶几前摆好架势,却发现我哭不出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在我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现。我甚至觉得带孩子的三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连生孩子的痛苦都好像是远古时代的事情了。好吧,我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说生孩子很痛苦,却还要一个一个的生下去了。

我开始回忆过去。从结婚开始。我又是怎么结婚的?到现在我都找不出结婚的理由。我和老公的婚姻本身是没有爱情基础的。他那时候二十九岁,我二十六岁。我们是由我的高中同学介绍认识的,那个同学正好是他的同事。介绍认识没多久,双方父母就开始探讨婚期。然后他们一路从中式西式说到酒席菜色。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婚。想到这个我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典型的为了结婚而结婚啊!老公爱不爱我真的有待考究。

我突然觉得自己从一个每天大笑大叫的傻大姐,变成了一个悲剧女主角。我婚姻的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嘛。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毕竟我们生活的很好,五年里我们几乎没有正式吵过架。没有吵架的原因我做了深刻的思索。大概是老公给我冷静的时间太充足了,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对他发火。我的脾气其实相当火爆,每次我生气了都是忍着不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把他给炸了。他好像很能抓住这个契机,每次我沉默的撅着嘴他就适时的开溜。他还真是聪明。

有点跑题了,我的目的是洗眼睛。

我把自己一天的生活和老公一天的生活做了比较终于悲从中来。算算自己结婚以后得到了什么?一个三岁的孩子,和一个厨房,满脸的雀斑和一张憔悴的脸,当然见长的还有脾气。我被日复一日的家务和孩子的吵闹磨光了耐性,只剩下满腹的委屈和牢骚。

从老公近来最爱说什么话我能看到现在的自己。

他爱说的第一句——你有病啊!

第二句——你真有病!

第三句——又犯病了?

我终于哭了。

不知不觉我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唠叨满腹的“病人”!

泪水一泛滥就像开闸的洪水难以遏制。就在我哭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以逛动物园的目光看着我。我满脸是泪梨花带雨的脸硬生生被吓出了看鬼片的感觉。

男人看着我惊恐万状的表情尴尬万分地说:“那个,别害怕!我是你的新邻居。门没关我就自己进来了。这个是我的见面礼。”他双手递上一个月饼礼盒。我这才发现快到中秋了。

新邻居?问题是老邻居我也不认识啊。我急忙抽了几张纸巾开始抗洪。“那个,不好意思啊。”

男人打量我,我也打量他。

他皮肤白皙的像是个女的,留着一头颇有艺术气息的头发,头发很长盖住了额头和耳朵,一颗水钻在耳际闪了闪。一双大眼睛满是尴尬,笑起来牙齿很白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我不得不说他长得有点妖。

他的白色棉质T恤上面是蜡笔小新。短裤也是沙滩热裤款,脚上平凡的人字拖,被他细白的脚丫衬得霸气侧露。他的这股妖气被衣服衬托的更明显了。

现在这样的社会,住在对面不认识反倒是正常的,邻居主动上门示好可要小心。

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两个梨涡更深的陷了进去。“那个,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这个时候一个漂亮的美眉跑了进来,看我怔在当地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伸手拽住男人的胳膊就往外扯,“小波,你快点啊。柜子送来了,你倒是看看放到哪儿啊?数你事儿多,自己还没把东西归置好呢。”

两人终于以风卷残云的速度离开了我的屋子。我这才发现他们都是以“那个”称呼我的。“那个”是指哪个?

我从洗眼睛事件里抽离出来,开始思考女人的称呼。

数百年流传下来的“小姐”二字竟被某些人搞臭了。你想象一下,在开满梨花的果园里,一个年轻俊俏的白面书生对你婉转动听地叫上一声“小~姐”!那是什么滋味?可是如今走到街上有人对你叫一声“唉,小姐!”没准你得抽他。当然,当这个称呼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臭不可闻后,他们又把口水喷向了“公主!”啧啧!这原来是多么神圣的称谓。建宁公主要是活着没准得喂那些人吃一年的毒虫。

后来想想这称呼也蛮贴切的,公主最大的志愿不就是找驸马吗?这和“那个”职业有异曲同工之妙。请相信我,我没有职业歧视,但是让我选择我肯定不做“公主”。

我渐渐可以接受“那个”的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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