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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争霸远东天皇下诏战俄国

争夺旅顺俄将拱手降日寇

沙皇俄国对外扩张、称霸世界的野心一点也不比日本小。1858年,俄国乘英法联军侵华之机,强迫中国签订了不平等的《瑗珲条约》,夺走了中国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60余万平方平方公里土地,继而又割占了中国新疆西部的44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然而,俄国沙皇仍不满意,他们的掠夺目标不仅仅是大陆,还有海洋;不单单是欧亚大陆,还有全世界。为实现向世界扩张的野心,就离不开海军。而海军舰队要想能在全球畅通无阻,其关键就是出海港口。这似乎已成了历代沙皇的奋斗目标。俄国已先后通过扩张战争夺取了波罗的海和太平洋的出海港口——彼得堡和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北部海港,但这远远不够,于是中国辽东半岛上的旅顺港就成为又一个猎取的目标。

没想到日本捷足先登,通过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从中国割取了辽东半岛,还把朝鲜纳入其势力范围。俄国哪肯善罢甘休,随即拉拢德国、法国,制造了“三国干涉还辽”事件,逼迫日本将辽东半岛归还中国。日本经甲午战争一仗,国力锐减,虽有与列强抗拒之心,却已无还手之力,只得将包括旅顺港在内的辽东半岛归还给中国。可还归还,却不能白还,于是以此为由又从清廷手中勒索了3000万两白银。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手,可仍觉不足解对俄国佬的切齿之恨,大举扩军备战,以求卷土重来,在远东与俄国决一雌雄。

1896年,伊藤内阁制订了10年扩军计划,计划陆军增设6个师团,海军建立由战斗舰和巡洋舰各6艘组成的“六六舰队”。由于财政紧张,帝国的报纸甚至要求人民节衣缩食,“改每日三餐为两餐”,以支持军备扩张。到1903年,日本陆军常备兵力达到20万人,另有后备兵源20余万人;海军舰只总吨数达到26万多吨。

三国干涉还辽后,沙俄也看到,势必与日本有一战。于是,便以压倒日本为目标,竭力加强自己的海军力量。到日俄开战前夕,沙俄正规陆军超过200万,可动员兵力约500万,海军舰只总吨数80万吨。

星转斗移。俄国在远东霸权的争夺中,逐渐得势,占了上风。在朝鲜,1895年7月,俄国策划闵妃集团把亲日派逐出政府,建立亲俄派的统治。虽然亲日派在10月发动政变,血溅王宫,重建亲日政权,但到1896年2月,亲日派再次被逐出王宫。这年5月,俄日双方签署备忘录,日本被迫承认俄国在朝鲜的权利。在中国,三国干涉还辽后,俄国乘虚而入。1896年6月,俄国就借口“还辽有功”和“共同降日”,诱骗清政府签订了对日的《中俄密约》,接着又获得了修建中东铁路及其支线的权利,整个东北沦为其势力范围。1898年8月,俄国强迫清政府签订了《旅大租地条约》,强租旅顺和大连25年,实现了其在远东寻找不冻港的夙愿。1899年8月,俄国在旅顺设立关东州行政机构,州府设在旅顺。大连成为俄国直辖特别市。1900年7月6日,俄国又趁中国爆发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入侵中国之机,以“保护铁路”为名,出兵十几万独自占领了中国东北三省。至此,俄国终于在远东地区取得了对日本的优势地位。

面对俄国人咄咄逼人的进攻,日本自然不会甘心。也是事有巧合。正当日本苦苦寻找国际盟友之时,却有列强自己找上门来。当时俄国与法国交好,招来了英国不快。原来英国正与法国在非洲争夺殖民地,但俄却在中东特别是伊朗与英国奋力相争,不让半分。被迫两地作战的英国,颇感兵力不足,疲于应付。忽见日本与俄国起了龃龉,便决计支持日本,借用日本在远东牵制俄国这头北极熊。于是,英、日两家一拍即合,于1902年1月订立了《英日同盟条约》,无论英国和日本在另一国发生战争,“缔约另一方将提供援助,并将共同作战以及和其盟国相互协议缔结和平”。

结盟后,日英两国即开始制订联合作战方针。1902年5月14日,日英军方在日本横须贺举行联合会议,决定一旦远东战争爆发,双方必须以主力舰夺取制海权,并制订了在各种情况下的作战方案。

更使日本感到高兴的是,竟然还意外地得到了美国的支持。美国是后起的帝国主义国家,当它开始侵略亚洲时,中国已被其他列强瓜分殆尽,于是就提出了一个“门户开放、机会均等”政策。可俄国对美国的一这提议却全然不理,令美国极为气恼。正在美国企图寻机报复俄国之际,忽然传来了日本将要对俄作战的消息。于是美国在1903年告知日本,若是与俄开战,美国将施行有利日本之政策。战争爆发后,美国总统立即警告德、法两国,如果站在俄国一边,则美国将保护日本。战争期间,美国还向日本提供了大量的经济援助。

列强或支持或中立的态度,使早已试图凭借武力吞并辽东半岛和朝鲜的日本益发胆壮起来。而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也在内阁会议上宣布:必须“在最短期限内不惜任何必要开支以完成我们在远东的战备,使之完全适应我们的政治经济任务,向各国显示我们维护在满洲的独立势力的决心”。为争夺远东地盘和经济利益,日俄双方都不惜诉诸武力亦不肯相让。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远东的上空。俄国人自视甚高,认为日本人不堪一击。俄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在1903年10月上奏沙皇电文还相信:“日本国土狭小,兵力不足,财源匮乏,尽管这样,他们仍然虚张声势,就在于他们拉拢了英、美,特别是英国。然而,英国还没有下决心帮助日本,就是帮助亦无实力,日本自身是了解这一点的。所以,我想他们绝不会采取最后手段,诉诸战争。如果我们以强硬态度坚持下去,日本必将在我们的高压下屈服。”当然,日本假如真不屈服,那么俄国人也愿打一场“小小规模的战争”,因为“现在正处于俄国革命的高潮阶段,为了扑灭人民当中燃烧着的革命火焰,即使战争只能取得一点点胜利也好,这是维护执政者威望所必需的”。

然而,俄国人打错了算盘。事实上,日本早在1903年6月23日的御前会议上,就准备不惜一战的决心,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准备战事而稍事拖延。日本人心里亦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1904年1月30日上午,过去被认为是最坚决的反战亲俄派的枢密院议长伊藤博文,也终于下了开战的决心。他到首相官邸会见了桂太郎首相,说明关于日俄问题下最后决断的时机已经来到。2月1日,大山岩参谋总长也上奏说:“在这种形势下延迟开战,只能白白落入敌人圈套。”并说:“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其发动的时机主要取决于战略上的利害得失,因此,必须尽早做出最后的决断。”

2月3日,日本当局突然收到驻守烟台的森义太郎海军中佐的急电,内称:“旅顺的俄国舰队出港,去向不明。”于是,立即召开元老会议,讨论局势。1904年2月4日上午,日本政府召开了临时内阁会议。下午,明治天皇召伊藤、山县有朋、松方正义、井上馨各位元老和大山岩参谋总长、桂太郎首相、山本权兵卫海相、小村寿太郎外相、寺内正毅陆相、曾祢荒助藏相等进宫,举行了战前的最后一次御前会议。会议一致决定对俄开战,并决定采取如下措施:断绝日俄外交关系;日本为了自卫,决定采取自由行动;从意大利订购的“日进”号、“春日”号两战舰2日已急航至新加坡,命其立即出港迅速驶向横须贺,一俟进入日本势力圈即行开战。

俄国政府是2月6日接到断交通牒的,遂立即进行军事部署。2月8日,沙皇尼古拉二世也召集了御前特别会议,研究如何对日作战。会后,电令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说:“最好让日本人,而不是我们,开始军事行动。”如果日本的战舰“在朝鲜的西海岸越过了北纬39度以北,那你就不必等他们放第一枪即可发动进攻”。

2月5日,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大将向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中将下达了作战命令:“联合舰队迅速出击,首先全歼黄海海区的俄国太平洋分舰队;第三战队迅速占领镇南湾,对朝鲜海峡实施封锁。”2月6日,由东乡平八郎指挥的联合舰队从佐世保起航出港,踏上了征战的旅程。联合舰队由6艘战列舰、14艘巡洋舰、19艘驱逐舰、16艘鱼雷艇及2艘通报船组成,下辖两个舰队共4个战队。

旅顺港位于辽东半岛西南端,呈南北走向。此港面临黄海,与长山列岛隔海相望,控制着黄海北部,封锁着渤海海峡。四周高山环绕,黄金山和鸡冠山如同左右两臂,环抱着海港。宽150米的狭窄口乃旅顺港的唯一出口。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担心遭突然袭击后旅顺港的出海口被封锁,便指令分舰队开到旅顺港外停泊场,其7艘战列舰、7艘巡洋舰、1艘炮舰和1艘运输船,以每行4艘排成四列方阵,并采取了巡逻警戒措施。

2月6日9时,联合舰队第4战队在朝鲜仁川港外,与俄军炮舰“朝鲜人”号相遇。日舰立即拦截,向俄舰开炮,“朝鲜人”号亦作还击,由此打响了日俄战争的第一炮。俄军的“朝鲜人”号及停泊在仁川港内的“瓦兰人”号很快便被击毁,后均被引爆自沉。

2月8日17时,东乡平八郎向驶近旅顺港的第1、第2、第3驱逐舰战队,发出了攻击旅顺港的命令。这天恰巧是俄国太平洋分舰队司令斯达尔克夫人的命名日。命名日是基督教徒受洗礼起教名的日子,俄人对此甚为看重。斯达尔克宠爱妻子,决计大张庆典。此刻停泊在外港分舰队的舰只,皆拉起节日舷灯,内港所设探照灯也须在夜晚打开,以示隆重。当晚,舰队众军佐尽数登岸,前往司令官邸饮宴跳舞,舰上只留少许水兵当班值勤。正在俄军众人兴高采烈之际,日军却将舰船装扮成俄舰模样,逼近了旅顺港。此时俄舰也已发现了日舰,急忙向基地报告,但并未引起应有的重视。

日本官佐见港口探照灯俱已打开,将港内外照得通明,俄舰之上也彩灯四挂,极是显眼,不禁大喜过望,便借助灯光,连发16颗鱼雷,先后击中俄分舰队中的“列特维赞”号、“太子”号战列舰及“帕拉达”号巡洋舰。此时正在基地歌舞欢畅的俄国军佐,忽闻阵阵轰然巨响,懵然惊愕,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得知实情后,才急忙赶乘快艇向各自战舰奔去。

俄舰很快向日舰还击,旅顺口要塞大口径海岸炮也对日军舰队发起猛烈炮击。日舰“日晓”号驱逐舰受重伤,“白云”号驱逐舰的上甲板、指挥舱及锅炉均被炸坏。日舰不敌,被迫退去。俄舰队司令斯塔里克中将也担心误中埋伏,便指令各舰不准追击。

俄国政府接到旅顺被偷袭的电报后,于2月9日对日宣战,并撤了太平洋分舰队司令斯达尔克的职,任命马卡罗夫为舰队司令。2月10日,日本天皇也发布了对俄宣战的诏书,战争正式全面打响。

为了对付龟缩在旅顺港内的俄太平洋分舰队,日联合舰队最初展开的正式作战是堵塞战。这是第1舰队参谋有马良橘中佐提出的建议:若把船只沉在港口的最窄处堵死航道的话,港内的舰队便自然失去战斗力。但是,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整个作业必须在俄方岸炮的有效射程之内进行。尽管如此,东乡平八郎还是下令招募敢死队员组成堵塞队,进行了三次夜间堵塞行动。第一次行动是在2月24日,第1舰队参谋有马良橘中佐亲自指挥5艘轮船开到旅顺口,自行爆炸,沉入海中。但是,在俄舰的袭扰和岸炮的攻击下,只有两艘到达指定位置。3月27日又采取了第二次行动,沉没轮船4艘,仍没达到预期目的,还让“福井”号船上的指挥官广濑武夫中佐搭上了性命。5月3日,又采取第三次行动。尽管沉了8艘轮船,但因风疾浪高,又有俄舰袭扰,终于失败。于是,堵塞之举只好作罢。

俄国太平洋分舰队受到联合舰队的袭击后,一直士气低落,消极避战。3月8日,太平洋分舰队新司令官、海军上将马卡罗夫来到旅顺。马卡罗夫兼学者、海军战略家和发明家诸荣誉于一身,具有很高的海战理论修养和卓越的才干,在俄海军界享誉甚高。他立刻向舰队提出了任务:取得对日本海军的优势。为此,首先,他决定在辽东半岛沿海地区布雷,防止日军登陆并从后面威胁旅顺基地,同时改善旅顺港口的防御,加紧修复被打坏的舰艇,经常派遣舰队出海活动,加强战备训练。他还命令海参崴分舰队在日本海积极袭扰日军海上交通线,以便分散日方对旅顺的压力。

马卡罗夫的这些措施果然给日军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东乡司令官抓住俄方想报仇雪恨的心理,想出了一条计策。4月12日夜半,东乡司令官派遣第4、第5驱逐舰队,第4鱼雷艇队趁着雨雾漾漾之际,在旅顺口外俄舰经常出没的地方布下鱼雷。4月13日,又派出第3战队在旅顺口外诱敌。当天,有俄驱逐舰自外活动归港,遭到日第2驱逐舰队的围攻。马卡罗夫急遣巡洋舰“巴杨”号来救,又遭到日第3战队的攻击。于是他自乘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率同“波尔塔瓦”号、“佩列斯特”号战舰,以及“狄安娜”号、“阿斯柯尔德”号、“诺维克”号等巡洋舰前来救助。日第3战队赶紧后撤,并与第1战队取得无线电联系。马卡罗夫见第3战队阵势单薄,便奋起直追。追赶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发现日本主力舰队出现在水平线上,又急忙命令舰队回撤,想诱东乡舰队到岸炮的射程以内进行打击。老谋深算的东乡在日本舰队未到旅顺要塞的炮火射程以内,即命令回驶,使马卡罗夫的计谋未能得逞。

但是,马卡罗夫的舰队却忙中出错,竟然撞上了日本人前一夜布置的鱼雷。马卡罗夫和他的参谋人员、29名海军军官、652名水兵葬身海底。此后,另有一艘俄舰也触了鱼雷,受到了严重的损坏。

马卡罗夫死后,实际继任的是威特赫夫特少将。他认为海上力量日军占优,不相信俄国舰队能够同日本联合舰队抗衡,决定固守待援,完全凭借旅顺要塞来保障其舰队的安全。只是由于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的强烈要求,才于6月23日勉强率领舰队出港。但是,当遭到在港外待机的日舰队的打击后,便立即撤回港内。此后,旅顺港俄舰队虽然也曾多次出港,但都是小股部队,而且主要目的是支援陆上作战,一旦发现日军舰队便赶紧返航。

8月7日,沙皇下诏,命令威特赫夫特少将“率领分舰队迅速突围,开往海参崴”。8月10日,威特赫夫特率16艘舰只驶出旅顺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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