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一过,无事请假的渐绝,大批工厂开始重新进厂,底薪马上要加一百元,特别是黄岗人又带了大批亲戚朋友来快康,零件加工算是好地方,几天内增加到了50人,老何说襄理交待零件加工再不准进人了。
28日李美按排了一个姓冯的大姐来跟我学机器,但王小浩决定去南方闯荡,又辞工了,我让冯大姐在小浩的机器上学习操作了,我的工位还是沒人替。
3月1****有点急了,找李美,她说:“你去发料也一样要和贾文萍朱小云她们两人打交道,一个月还少二十元钱”,她其实很了解我的心思,但我不想干具体事了,也想坚持自己的计划,不愿这样拖下去,说你就是想拖死我,说得她笑了起来。
她带来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跟我学,我手把手地教他,但他心不在焉,调好了机器让他看着打,一会儿机器就搅了,我说小伙子你操一点心,跟他弄好了过一会更好看了,边带缠进去绕上了齿轮三遍,机器緾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了,把张亮师父找了来,还好,张师父两分钟就搞定了。我真是受不了,跟他谈心,问他多大年纪,家在哪里?他就在流潭公园附近城东花园住,我跟他做思想工作,啰啰嗦嗦说了一些话,譬如说:“你虽然现在年纪轻,但总有一天你要成家立业,你总得学会自己操心、独立生活,你现在既然进厂了,就应该认真去做好这一份事,你能把事情做好,到什么地方都能生活,都能受人尊重,你爸爸妈妈也是不是少为你担心呢?”
杨玲和刘娟唯恐天下不乱,我耐心给小伙子做思想工作,她们却在旁边用她们的伶牙俐嘴雨点般地数落起我来了,说人家是来打工的,是来让你说的!人家来跟你学操作机器,又不是来学做人的,人家要你教育!你教机器就行了,说上这么多。小伙子到底是没有受过挫折,跟我说在这里吃不好饭,昨天培训一天就没有吃饭,我劝小伙子说这怎么行,无论如何都要吃饱肚子,保重身体。小伙子却是打了退堂鼓,下午就没来上班了。杨玲她们又笑了我一通,说把人家说跑的呀,哦,工位又没人替了。
下午我就去找了老何,说工位还没人替,老何说现在不是大把的人。我不好说什么,我说再按排人了就让别人教吧,我也算不上师父。这台机器对我不但是工作负担,也有一点心理反常了,一直也沒谁给我个定位,我常觉得要转糊涂了,多能工哪能这样。
2号有小俩口进了零件加工,两人去年曾到车间干过一段时间,男的姓黄,上班李美让小黄来找我,这台机器本来就不复杂,小黄很快就上路了。九点半李美喊我,按排我背两筒两米长的胶跟工程部的吕东波师父到B栋西端去切,一筒半切成30MM宽一卷用来包“大炮”,剩下切成每卷10MM宽用作封口胶,我心想我不是马上去送料的吗,还让我干这干嘛,又不好不听按排。
两筒胶对我来说还很重,搬着跟着吕师父从AB栋巷子走到后端,吕师父找不得钥匙,让我给李美打电话,我已确定我电话号码躺在她黑名单里,只好报电话号码给吕师父打,闹了一会吕师父又把旁边厕所门抠开我们进去了,里面好久没用一片狼籍,最里边有一间放了一台大机器。
我沒带装胶卷的东西,这边废东西纸品很多,吕师父指点我自己去封两个纸箱,这时李美来了,她本来妩媚可爱,吕师父又跟她熟,两人先说话打趣了一番,我过去跟李美说,你把我电话放入黑名单,我真有事找你怎么办?她笑说你用厂里的广播嚷啦。我把她毫无办法。
李美走了,吕师父开机帮我切胶,吕师父说以前都是王海涛自己切的,我说我接受事物慢,下次让我操作恐怕还要您在旁边盯着一下,吕师父有点不高兴。
把30MM宽切完再切10MM宽的,我发现胶太窄了,我看不能用,我说这好像不行,借您的电话我跟李美打一个电话。吕师父说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样做,说得我没脾气,想算了,随便吧!但吕师父却把机器停了,说要不你去车间问她一下。
我抱了已切好的包炮的胶去车间,找到李美反映,她说就这样切,我回到吕师父那里吕师父已开切了,把胶切为了20MM宽,我疑惑了,吕师父对我说我哪有时间紧等你,刚跟李美打电话了。
我辱死了,我本长得不起眼,而她对我这个态度让我又多受多少委屈她也未必知道,小板线那胖多能工我都嫌丑,我不笑他还想吃豆腐,他呢,一次我找几个人问件事,他在一旁大声嚷:“别告诉他。”
刘建波听说我去送料的,送了半天也不干了,我看小黄能加工了去跟唐兰兰帮忙,问唐兰兰累吗,她正气没地方出,说你一个人送看累不累!
下午收完料见李美又在前面照看大机器,过去跟她说我们不做敌人齐心合力好不好?她一张嘴你没有团队精神,我怎么跟她讲理?我说你看早上切胶,我一觉得不对就跑过来找你,我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只想着怎么去把事情做好。
我还想解释,她扬眉又是一句,你对我不温柔!我好想笑又不敢笑,说你不知道自己怎样对我的。我还没说完她再来一句,你一老吼我!
我一呆,再也忍不住望着她笑了起来。她转头一边不再看我,我只好凑过去说以前算我不对,过去的事我们都再也不说了啊。
我很开心,但我已不记得如何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