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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欲逍遥5

他沉默片刻。

“喂,还在吗?我说错什么了吗?”我道。

“其实不用担心。”他道,“他们那个诡计,只是为打伤你作借口。你既然没有受伤,他们不会平白去诬陷你,那样成功率太低——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嘛。”

“哦……”是这样吗?里面的逻辑好复杂,我有点混乱。

他叹口气:“我姓向,记住。”

“哦,你好你好,向先生。请问大名叫什么?”我问。可他的声音却消失了。我兜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他。大概真是走了吧?

月色溶溶,我牵着马缰,原路回去,一边迷茫的想:其实,这位向先生的声音……有点像酒楼里持琴的人?

走到巷口,我一怔。一个女人立在那儿,身上穿着玫红裙子。

再走近点看,靠,还真是她!见到我,展颜一笑、扭着腰肢迎上来,行个万福道:“小女子九娘,见过侍郎。侍郎万福金安,吉人天相。见到侍郎玉体无恙,小女子就放心啦。”

“你见到我还不跑?”我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小女子在这里,就是等侍郎的,为何要跑呢?”她仰首,嫣然而笑。

这样近距离看,我才发现,她真是个美人:眼波流转传情,好如两泓秋水,脖子修长优雅,衣领怪不规矩的打开来一些,能见到凝脂般的肌肤,还有一线葱绿抹胸,那胸可真丰满,衬得下面的杨柳腰,细得好像没有。髻上只插了支玉钗,旁无它物,这样的素净,配着她的举止,倒更见风情。

我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都是贤良淑德的女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美女,不由得多看两眼,问:“你等我?做什么?”

九娘叹口气,边款款走至我马旁,边道:“小女子帮他们陷害了侍郎,也是不得已。侍郎这样的人品,哪个女人忍心看您出事?小女子求皇天求菩萨,一定要保佑侍郎,因为——”伸出双臂,蛇一样抱住我的腿,抬头道,“丁贵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骤然从怀中掏出雪亮一物,直刺我的腿,“可他还不该死在你的手里!”

我一直迷茫的看着她。她抱上来时,我本能的躲了一下,可是晚了,腿上剧痛,我抽紧缰绳,怀光人立长嘶。九娘手上是一柄小刀,本来想把我拖下来、再扎我几刀,被怀光一撞、跌倒在地。怀光扬起前蹄向她的脑袋踩下去。九娘神色苍白,闭目等死。我紧急将缰绳一带,将怀光身子带侧,那对铁蹄险险从她脑袋旁边擦过。怀光转了半个小圈,我受伤的腿吃不住劲,身子又从马鞍上滑下来,坠在一边。九娘瘫在地上,呆呆看我。怀光转完半圈后,眼看又要向她冲去,我只怕自己控制不好马首,急得向她大叫:“快滚到旁边去!”

九娘只是张大眼睛看我,像是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救一个扎伤我的疯女人,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应该眼睁睁的看她被马踩死?

我咆哮:“滚到旁边去!你傻了啊?!”

千钧一发之际,怀光总算还有点儿听话,顺着我缰绳的势子,往外跃了一米,越过九娘,向前奔去。朱雀大街上,月朗星稀。我听到有人叫:“程侍郎!你没事吧?”

救兵来了?我手臂一软,真想倒下去。但怀光还没停步,我的脚还插在马蹬里。我知道此刻若一倒,整个身子要被拖在马后,那时候的伤更加够我受的。

咬咬牙,我依然紧攥缰绳,叫:“吁,吁——”怀光步子是放缓了,但是没停。刚刚变起突兀,它是受惊吓了,所以一时停不住步吗?我强忍痛楚,好腿和受伤的腿一起使劲稳住身子,轻声道:“吁——没事了。乖孩子,没事了——”

怀光的步子终于慢慢放慢、停下来,我也终于爬回马鞍上,趴在马脖上,大口大口喘气。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已经汗透重衫。怀光忐忑不安的扭脖子想看我,一边喷着鼻子。我拍拍他的脖子:“没事,别怕。”

那帮子叫着“程侍郎”人,终于奔到面前。打头的又穿着那身跟丁贵、瘦条脸他们一样的软甲,只不过袖口是深红的。诚恐诚惶奔到面前,立刻跳下马,行礼:“铁骑左翼统领,侯英,救护来迟!侍郎您怎么样?陈大勇那帮兔崽子们呢?!”

陈大勇?是说那瘦条脸吗?我下意识望向巷口,那里黑乎乎的,九娘已经不见了。

唉,女人!叫她逃时,她不知道逃。不想叫她逃时,她逃得贼快。

“那帮兔崽子!”侯英左手气急败坏抓着脖颈,右手把刀一举,“追!”

“统领……”他身边的人小声提醒,“侍郎好像受伤了……”

“伤?伤在哪里?”侯英抬头看看我、低头看看地,五雷轰顶,尖叫道,“血!”扑上来抱着我的马蹬,几乎哭出来,“侍郎,您、您没事吧……”

地上星星点点溅着我鲜血,我还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往外涌,身上则一阵阵发冷,没事才怪!

但,伤也伤了,再抱怨又有什么用?我咬牙充好汉:“没事!你们先帮我下来。”

他们帮我下马。有个脸皮白净点的叫声“得罪”,用剑替我割开裤管。我留心了他的手势:是先在剑鞘口按一下,“锵”的机簧响,剑身弹出半寸,他再把剑拔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剑如果直接“放在”剑鞘里,容易滑动,所以剑鞘里是有个弹簧似的装置,把它卡住吧?用的时候要先按一下把弹簧松开呢!难怪我刚刚拔不出来了。

腿上又传来痛楚,我低头一看,险些晕过去:暗红的血,还在像小溪一样往外流啊!那白净脸的撕开布条要替我包扎。侯英则一直在怀里乱掏,怀里掏完掏靴筒,总算摸出个小瓷瓶,直筒筒递给白净脸:“金创药!”

白净脸手里也拿着个瓶子:“我有……”

“我的质量更好!”侯英急吼吼道,“这是程侍郎!能用那种药吗?用我的!”“我这个药用很久了……”“我的肯定更好!”

他们在那里争来争去,我的血还在流。不知人类流血多久才会死?我不敢冒险,想起季禳说的战场伤口处理原则,自己伸出手,摸索着紧紧按住伤口的上部,天可怜见,居然真的按准了血脉,伤口的涌血基本止住了。

“不愧是程侍郎啊。”旁边的人赞叹。

不愧个头!看到血,我骨头都吓软,但要救自己的命,手再抖也得伸出去,这是怕死,有什么好夸奖的。至于摸准血脉……这是季禳教得好。

我一时有点恍惚,不知道季禳对我来说算什么人呢?君王、保护者、朋友、亲人、师长?他好像是我的一切。我曾经下决心要离开他,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现在,他是构成我生命最重要的部分,我不能想像没有他,我该怎么生活。

侯英总算吵赢,白净脸接过他的那个瓷瓶,打开口子,将里面的粉末撒在我腿上。一阵清凉,效果是真好,剩余出血也被止住了,白净脸再用布条包扎好。侯英则一直在我们身边跳来跳去,直搓手,满脸“皇帝的红人受了伤,我该怎么办啊”这样的表情。我道:“侯大人——”

“不敢不敢,在下铁骑统领侯英!”他立刻蹲下来回我的话。

我无奈的拉拉嘴角:“侯统领,您刚刚说陈大勇?”

“是!那帮兔崽子!侍郎受惊了——啊不不,侍郎都受伤了。都怪下官救护来迟,侍郎恕罪——”

“陈大勇跟丁贵,他们出了什么事?”我直接问重点。

“啊?您不知道?”他满脸诧异,“丁贵得罪了您,下狱了。”

我心一沉:“死了?”

“呃?不不,没死。没问斩。”

“那他们为何说起丁贵的性命?”

“那个……”侯英怪为难的搓了会儿手,撩起眼皮看了我几眼,确定我是真心询问,边嗫嚅道,“大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听说丁贵……差不多了吧。”

我眼皮直跳:“把他下狱,是御旨?”

“那个……恕下官……那个……”

“下狱时,没说他有其他罪状?除了——得罪我?”我涩声问。

“这个……没有吧……侍郎……”

“好。”我试着站起来,头一晕,还是先坐下,“给我找辆车来。”

“哦……”

“我要进宫。”

夜色微凉,宫门外,张涛一副“我刚睡着爬起来倒不要紧,可侍郎您何苦哇”的表情,道:“侍郎,您这身是怎么弄的?您什么事,非要半夜折回来见皇上?”

“要紧事。请替我通报。”我道。

“唉。”张涛怪为难的,“侍郎,您也知道,都到这个更点儿了,皇上……”

我知道。他大概在哪个妃子的热被窝里吧,没有义务见我。

撩开袍子下摆,我跪到地上:“皇上什么时候出来都可以。臣在这里跪等。”

“哎哎侍郎,您快起来!您这不为难小的吗?您也知道,照规矩,没报准,外官不得进宫门,可这更点儿……您要不,先回去等?”

“不,臣就跪在宫门这儿。方便时,请帮忙通报吧。”我一字字道。

“唉唉……”张涛连叹几声,看看劝不动我,折身进去了,一路摇头。

受伤的腿跪在地上,不太好受。但是我没办法。

我不太知道大狱有多可怕,但如果厉祥把我扔进去的地方,算是“大狱”的一种,那么,我不希望任何人呆在哪怕有一点点像它的地方。更何况,陈大勇、九娘、侯英都亲口向我证实:丁贵可能快要死了。

我不是多么高尚的人。他人的性命跟我的腿伤相比,当然是我自己的腿伤比较重要。何况丁贵本来就跟我有仇。我有一千一百个理由回府养伤、睡觉,并要求捉拿陈大勇和九娘,还我一个公道。

我也确实想要他们还我一个公道。血淋淋的一刀总不能白砍吧!

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现在是有一个人在大狱里,而且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进了那里,据说随时可能死掉。这种事我不能忍受。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能忍受。真是没办法的事。

腿从麻木跪到疼痛、又从疼痛跪到麻木时,我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季禳,没有戴帽子、没有穿正装,只是随便披了件袍子,大步走来。有人跟在他后面,急促的汇报了什么,然后退下。

他站在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你这样,是逼朕出来见你,是不是?”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摇头答道:“臣有罪之身,不敢不跪。”

“你有什么罪?”季禳声音里终于动了气。我可没力气跟他斗气,只是一字字慢慢道:“听说有一个人因为臣的缘故,陷在大牢里。如果他死,臣就犯了杀人之罪。”

季禳双手扶住我的手臂:“起来。”

我想起,但是失血过多、再加上疲倦,精力不济,挣扎一下,没能站起身,只是靠在季禳的怀里。他怀里的香味,稍许甜了一点,是脂粉香吗?我忽然想哭。

“他半夜找大臣敲诈勒索,此罪非小,如不严惩,还成什么规矩。”他道。

“可是……”

“如果这样都不惩治,朕不在京城的日子,别人再来找你的麻烦怎么办呢?”

“你不在京城?”我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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