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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谋篇(3)

齐桓公和管仲率领大军来到燕国之后,才知道山戎军队在燕国边境劫掠一番之后已经走了。山戎的军队可恨之处正在这里,他们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人人都能骑马,个个都是骑兵,来去如风,燕国军队想要主动攻击,连山戎军队的影子都捉不到,只能被动挨打。见到这种情形,齐桓公就又征求管仲的意见,结果管仲再一次坚定地说,山戎一次又一次地骚扰边境,这一次虽然跑了,不久之后肯定会再来。我们不出兵则已,既然已经出兵,必须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不能再留后患。所以我们干脆深入北方追击山戎,彻底消灭之,实现北方边疆的长治久安。齐桓公再次采纳了管仲的建议,继续进兵。燕国国君燕庄公见齐国如此为自己国家出力,十分感动,主动对齐桓公和管仲说,北部边境还有一个小国叫无终国,也深受山戎之害,我们可以联合无终国军队一起攻打山戎,既可以增加我们的实力,又可以找到熟悉北方地形的向导。齐桓公和管仲一听,正是求之不得,于是就派人带着礼物去拜见无终国国君,联合无终国一起攻打山戎。

山戎国国主名叫密卢儿,他手下的军队刚刚在燕国大肆抢劫了一番,收获颇丰,他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听人报告,说齐、燕、无终三国联军一起来攻打山戎,顿时惊得手足无措。密卢儿知道,自己手下的骑兵虽然厉害,但毕竟人数不多,干打家劫舍的事情绰绰有余,要真刀真枪地和中原诸侯国的军队硬拼,却是寡不敌众。密卢儿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一些亲信,收拾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向更北的方向逃之夭夭了。密卢儿这一逃走,山戎国群龙无首,不等三国联军来到,剩下的士兵和百姓就都投降了。管仲又劝谏齐桓公,不要伤害山戎的降兵和百姓,以收服人心,齐桓公照做了。这一措施的效果十分显著,山戎国人对三国联军尤其是齐国心悦诚服,都说再也不南下骚扰燕国了,齐桓公向他们打听情报,他们也全都如实汇报。齐桓公问他们密卢儿逃到什么地方了,山戎人说,密卢儿肯定是向北逃到孤竹国去了,要借孤竹国的军队杀回来,重新夺取王位。齐桓公和管仲商议之后,决定不辞辛苦,继续追击,一定要彻底消除北方边境的隐患。

密卢儿逃到孤竹国之后,向孤竹国主答里呵哭诉,以献上金银财宝为条件,请求答里呵出兵助他一臂之力,答里呵就派孤竹国的大将黄花率军去帮助密卢儿。密卢儿和黄花信心满满,自以为占据地利,率军迎击齐军,没想到交战没多久就被打得大败,两人扔下败兵不管,只顾自己逃命,好不容易才逃回了孤竹国。

密卢儿和孤竹国的结盟完全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因此是十分不牢靠的,此时打了败仗,损兵折将,这个脆弱的联盟马上就出现了裂痕。黄花回到孤竹国之后,私下拜见答里呵,对答里呵说,齐国这一次出兵的目的就是要捉拿密卢儿,和我们原本毫无关系,我们是受了密卢儿的蛊惑才中这淌浑水的。现在我们也遭受了重大损失,不如杀了密卢儿,将首级献给齐国,以此求和。答里呵听了黄花的话,正在犹豫,另一位大臣献计说,咱们孤竹国境内有一大片沙漠,人称“旱海”,茫茫无边,无路可走。如果我们能把齐国军队引入旱海,不用费我们一兵一卒,就管保叫他们有来无回,全军覆没。

答里呵听了这位大臣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干脆把两条计策合并起来使用,让黄花去实行。于是黄花带人去找密卢儿,找到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砍了密卢儿的脑袋。杀了密卢儿之后,黄花带着他的脑袋跑去齐军大营,找到齐桓公和管仲,给他们献上密卢儿的首级,并对他们说,孤竹国君答里呵不肯降顺,已经率军逃跑,我现在杀了密卢儿来投降,愿意带你们追击答里呵。齐桓公和管仲原本都是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敌人的投诚,不过密卢儿的首级就在眼前摆着,不由得他们不信。于是齐桓公和管仲就让黄花带路,带领齐国军队去追击答里呵。

黄花在前面带路,齐国军队在后面紧跟,就这样,齐国军队被黄花带进了无边无际的旱海。进了旱海之后,不过拐了几个弯,齐国军队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四下望去全都是茫茫一片,没有任何区别,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齐桓公和管仲这时候才有点慌,急忙派人去叫黄花来问。哪知道派去的人找了半天,根本找不到黄花的影子,原来黄花早就悄悄逃走了。这时候齐桓公和管仲才知道中了黄花的奸计,只好赶紧自己找出路出去。可是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齐国军队在漆黑一片的旱海中瞎转悠,根本不可能找到出路,而且旱海的夜晚冰冷刺骨,齐国士兵都冻得瑟瑟发抖。一夜过去,走丢和冻死的士兵就有十分之三四。齐桓公心急如焚,下令赶紧寻找出路,可是转来转去,始终分辨不出方向。齐桓公和管仲都知道,如果再在旱海里多待一夜,整个齐国军队肯定就要全军覆没了,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离开旱海的办法。在这个危急时刻,管仲冷静沉着,仔细琢磨,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管仲跑去对齐桓公说,听说老马是能够认识道路的,我们军队里用了不少无终国的马,而无终国的马又有不少是从山戎和孤竹国弄来的,我们不如从无终国的马里面选几匹老马,放开缰绳让它们随便走,或许它们能找到回家的路,就能带我们出去了。当时齐桓公早已束手无策,一听管仲的办法,急忙下令去找无终国的老马。

管仲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几匹无终国的老马放开缰绳之后,果然带着齐国军队离开了旱海。就这样,管仲运用他的智慧,在生死存亡的大关头拯救了齐国军队。

点评:管仲老马识途的故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一是越到了危急时刻,越不能急躁,要冷静沉着,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二是经验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无论做什么事情,要充分相信有经验的人,我们自己也要在各种事情上不断积累经验,日后遇到问题自然应对自如。

三十八、晏婴智杀三士

齐景公时期,晏婴为齐国相国,治理国家得井井有条,国力逐步强盛起来。齐景公强烈地想要恢复先君齐桓公的霸业,却又不肯以仁义服天下,反而豢养了一批勇武之士,要以暴力震慑天下,其中田开疆、公孙捷、古冶子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三个人。

当时的齐国虽然国力有所恢复,但在内部还是有着深刻的矛盾。田氏家族渐渐坐大,先后除掉了国氏和高氏两族,甚至威胁到了国君姜氏家族的地位。三士中的田开疆正是田氏家族的人,而公孙捷、古冶子两人与田开疆是生死之交,三人同掌军权,地位十分显赫。齐景公起初宠信他们,后来却越来越觉得他们功高震主,时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很怕他们威胁到国家的安宁和自己的统治,因此十分忧虑。

晏婴知道齐景公的心思,自己也深深地感到田开疆、公孙捷和古冶子这“三士”是国家的心腹之患,他与齐景公商量,说这三个人“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一定要找机会除掉他们。可是齐景公对此三人颇为忌惮,生怕“搏之不得,制之不中”,然而晏婴智谋深远,没有绝佳的机会绝对不会打草惊蛇,一直隐忍,等待时机。

一天,齐国迎来一场盛事,邻国鲁国国君鲁昭公亲自前来访问。国君亲自来访,非同小可,因此齐国上下都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来接待。首先,齐景公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由田开疆、公孙捷和古冶子三人率领军队,排成阵势,请鲁昭公检阅,随后将鲁昭公迎入齐国朝堂之上,设国宴款待。

这种国宴是对礼节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执事之人必须是精通礼仪、知识渊博的饱学之士。鲁昭公让随行大臣、大夫叔孙蜡执礼,齐景公就让晏婴为自己执礼,田开疆等三士虽然勇猛,此时也派不上用场,只带剑在殿外把守侍立。

田开疆等三人骄狂已久,早就不把晏婴放在眼里,此时见晏婴在殿上执礼,自己却没有资格上殿参与国宴,都十分气不忿,在殿外大声喧哗,举止粗鲁,发泄情绪。齐景公见到这种情形,感到很没有面子,可是鲁昭公就在眼前,也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假装看不见,继续和鲁昭公饮酒。

晏婴见三人如此无礼,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边继续执礼,一边暗暗盘算如何想办法除掉三人。此时齐景公和鲁昭公喝酒已经半酣,晏婴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晏婴起身向两位国君敬酒,敬酒之后,晏婴说,咱们宫殿后花园里的桃树已经结了果子,现在可以取几个来请两位国君尝鲜。齐景公听了,忙对鲁昭公说,我这里的桃子确实不错,请您品评品评。鲁昭公欣然答应。于是齐景公就叫人去摘,晏婴却说,咱们这种桃子叫作金桃,品种十分难得,还是臣亲自去吧。于是晏婴带着几个仆从去了后花园。

不一会儿,晏婴回来,身后仆从托着一个大盘子,盘中放着六个金桃。这金桃果然非同凡响,个个白里透红,硕大无比,香气袭人,令人垂涎欲滴。齐景公问道,怎么只有这几个?晏婴回答说,现在是桃子刚熟的季节,臣在园中反复寻找,其他的还不适合食用,只有这六个是完全成熟的,所以就取了这六个来。说完晏婴就为两位国君一人献上一个金桃,两位国君吃了,都说桃子味道甘美,鲁昭公以前没有尝过,更是不住口地夸赞。

两位国君吃完之后,齐景公说,叔孙大夫辅佐国君,治国有方,天下闻名,为表示敬意,请吃一个金桃。叔孙蜡谦让道,我哪里比得上晏相国?晏相国内修明政,外服诸侯,齐国如此兴旺,晏相国功劳最大,还是晏相国有资格陪两位国君吃桃。晏婴也谦让一番,最后齐景公说,两位也不必再让了,就请一人饮一杯酒,吃一个桃,如何?叔孙蜡和晏婴见是齐景公亲自赐饮赐桃,连忙谢过,各自饮酒吃桃。

此时盘中还剩下两个桃子,晏婴望着齐景公说,请国君将两个桃子遍示殿下群臣,谁的功劳最大,就赏他桃子吃,如何?齐景公见晏婴给他使眼色,知道他必有用意,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殿外田开疆、公孙捷和古冶子三人早就垂涎殿上的桃子,他们倒不是贪嘴,而是觉得这么重要的场合,自己不出出风头,岂不是被晏婴比了下去?此时听说论功吃桃,三人不等齐景公召唤,都带剑抢上殿来。

晏婴见他们带剑上殿,心中更是动了杀机,于是说道,三位将军可以各自把自己的功劳说一说,看看谁更有资格吃这两个桃子。

公孙捷性格急躁,抢先说道,有一次我随国君上山打猎,忽然有一只猛虎从林中跳出,直朝国君扑来,随行的士卒护卫都来不及阻挡,只有我拔出宝剑,舍命挡在国君身前,与猛虎搏斗,最后终于杀掉了猛虎,救了国君的性命,难道我这样的功劳还不能吃个桃子吗?说着不等齐景公表态,上前就抢走一个桃子,大吃起来。

晏婴见公孙捷无礼,也不斥责他,反而微笑道,公孙将军勇救国君的性命,功劳比泰山还大,确实应该吃一个桃子。

听了这话,古冶子忍耐不住,上前说道,我也救过国君的性命,而且更加凶险。那一次国君的车驾要过黄河,河中突然蹿出一只大水怪,将国君的车驾整个儿拖入水中,是我仗剑跳入汹涌的河水中,与水怪搏斗,顺流而下数里之遥,最后斩下了水怪的脑袋,救了国君的车驾。我这样的功劳,难道不能得到一个桃子?说罢也上前抢了一个桃子就吃。

晏婴说道,古将军的这番功劳果然也是不小,盖世奇功,理应吃一个桃子。

田开疆是三人之中唯一还算懂点礼仪的,本来想稍微谦让谦让,别显得太粗鲁,谁知一眨眼的工夫,桃子居然都被其他二人吃掉了。田开疆这一下可忍不住了,跳起来说,你们两个不过是杀虎斩怪,有什么了不起?我率领大军远征徐国,斩徐国大将,俘虏徐国士卒数千人,打得徐国上下心悦诚服,连周边的其他小国也都俯首称臣,这样才算为国家立下大功,而不是仅仅为国君一个人立功,我这样的功劳,居然吃不到桃子?

晏婴听了,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看来还是田将军的功劳比较大,不过现在桃子已经没有了,要不您还是喝一杯酒,等桃子熟了之后我再代表国君给您送去?

田开疆听了,勃然大怒,说道,我功劳最大,却得不到桃子吃,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受到这样的屈辱,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说罢居然拔出宝剑,当场自刎!

公孙捷见此情形,大惊说道,田将军功劳比我大,我却先吃了桃,将他逼死,我若苟活于世,实在算不上是勇者。话音未落,自己也拔出剑来自尽了。

古冶子见状,沉不住气,说道,我们三人誓同生死,现在他二人已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也自刎而死。

鲁昭公见此情形,十分震惊,连说齐国就这么损失三员大将,可惜可惜。齐景公念着这三人当年的功劳,也有些心酸。晏婴却不慌不忙地说,这三人有勇无谋,而且野心很大,现在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我们齐国智勇双全的将领很多,少几个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各位还是继续饮酒吧。

就这样,晏婴不费吹灰之力,仅用两个桃子,就除掉了国家的心腹大患。

点评:二桃杀三士是著名的历史典故,晏婴的智谋固然令人佩服,但其玩弄他人于股掌之上的阴险也让人不寒而栗。对我们今天的人来说,可以学习他智谋的大意,即要想对付许多敌人,不妨在他们当中设立一个目标,令其自相吞并,但我们不能学晏婴的冷酷阴险,必须要给人留出后路。

三十九、范蠡计献西施

春秋末期,南方的吴国、越国也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霸好戏。吴王阖庐破楚威震天下,不料却在攻打越国时兵败,自己也重伤身死。阖庐的儿子夫差为报父仇,苦心经营三年,终于打败越国。越王勾践走投无路,用大夫范蠡、文种之计,暂时投降吴国。夫差志得意满,不肯听伍子胥的劝告对越国斩草除根,反而允许越国投降,把勾践带回自己的王宫,安排下贱差事给勾践做。勾践忍辱负重,终于获得夫差的信任,使得夫差放了他回国。

勾践回国之后,随即与大夫范蠡、文种商议,计划复兴越国,向吴国复仇。勾践不在越国的日子里,范蠡、文种经营越国,已有成效,此时文种又向勾践献上灭吴九策。这灭吴九策的内容主要是:

第一,尊天地,事鬼神,以求其福;第二,重财币以遗其君,多货贿以喜其臣;第三,贵籴粟槁以虚其国,利所欲以疲其民;第四,遗美女以惑其心而乱其谋;第五,遗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宫室以尽其财;第六,遗之谀臣,使之易伐;第七,强其谏臣,使之自杀;第八,君王国富而备利器;第九,利甲兵以承其弊。

勾践看罢十分满意,就依此九策而行。然而这九条计策当中,其余几条的实施都只在于越国君臣自己,唯有第四条献美女给吴王夫差这一计,非得找一个绝世佳人不可,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勾践为此非常烦恼,几次从国内选美女,都觉得拿不出手,无法送给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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