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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列之章(1)

忍,能也。

——《说文》

流行文化,又称普及文化、大众文化、通俗文化。这种在现代社会中盛行的,由电影、电视、出版物等媒介塑造并传播的事物,为本已消逝在历史舞台上的忍者提供了复活的活力土壤。

于是,忍者影响大众,大众影响忍者,流行文化的双向性,让忍者再一次获得生命力。

忍者复兴时代由此开启。

(第一节)忍者再临

明治维新后,忍者随着德川幕府的灭亡也随之衰败。大多数忍者改行转业,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中。忍者这门古老的技艺,也完全变为家族相传的秘密。虽然在大正时期忍者又得到复兴,但因为社会形式的局限,忍者文化又逐渐暗淡。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在饱经军国主义的畸形发展之后,愈发迷惘的日本民众,需要一种新的精神调剂品。在当时这个特殊的环境、特殊的需求下,明治时代之前那些让人引起无限遐想的忍者,再一次回归到人们的视野。也从此,忍者文化进入了全面复兴的时代。

而在这其中,文学、漫画、时代剧、特摄片的贡献功不可没。

忍者的再次回归

既然提到忍者的复兴,就绝对要提到立川文库。所谓立川文库,就是大阪的立川文明堂从大正初年开始后大约十年间,所出版的书库型廉价小册子。虽然这种廉价小册子看起来只是没有太大价值的出版品,但是也正是这几本廉价小册子,对忍者的文化复兴,以及对后世忍者文化的影响,起到了里程碑式的作用。

现代的漫画、小说和电玩中经常被引用的“真田十勇士”,正是产生自立川文库之中。

他们正是在许多作家共同创作下完成和塑造的传奇人物:猿飞佐助、雾隐才藏、穴山小助、海野六郎、望月六郎、根津甚八、笕十藏、由利镰之助、三好清海、三好伊三。其中特别是猿飞佐助与雾隐才藏这两位忍者,引发了民众爆炸性的欢迎,无数青少年为之而痴迷。借此,战国时代神秘的忍者文化,以文学的形式一度复兴。可以说,猿飞佐助、雾隐才藏所使用的绚烂神秘的忍术,不仅让他们成为虚拟英雄,也因其忍术的作用,为当时贫苦的少年们,描绘了一幅神奇美妙的梦境。

正是在这种风靡之下,许多人认为作家们所创作的“真田十勇士”的光芒甚至盖过了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这也深刻地说明了当时忍者文化的火爆程度,也让后世的大众文化对忍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漫画作品中的主角专业户

日本是个漫画大国。日本漫画业从12世纪就开始发展。平安时代的《鸟兽人物戏画》被认为是日本最古老的漫画作品。1862年,漫画杂志《Japan punch》在横滨外国人居留地发行。1877年代表明治时代的漫画杂志《团团珍闻》创刊。日本漫画家北泽乐天于1905年创立《东京パック》,对日本讽刺漫画的发展贡献很大。乐天从1928年开始在《时事漫画》连载的《とんだはね子》是日本最初的以少女作为主人公的连载漫画,是少女漫画的先驱作品。1915年,日本漫画家冈本一平创立漫画家团体东京漫画会,也就是以后的日本漫画会。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由于日本参战,加上情报局的法规和用纸不足等缘故,日本的漫画产业陷于衰退状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漫画界再次恢复了生气。从1946年到1950年,战后的新价值观打乱了之前的传统和秩序,各种漫画因此应运而生。此时的日本漫画界出现了一位为日后的日本漫画带来深远影响的大师,他就是手冢治虫。1946年,手冢治虫的《新宝岛》的问世使日本漫画迈出成为现代主流映象漫画的第一步。他将电影分镜的手法运用于漫画,为漫画映象带来革命性的变革。1947年,《漫画少年》创刊,这本少年漫画刊物成为当今漫画巨匠们的摇篮。正是这本刊物,孕育出了藤子·F·不二雄、藤子不二雄A、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松本零士等极其出色的漫画作者。

也从这时开始,日本漫画进入了一个崭新而蓬勃的新时代。20世纪50年代以后,越来越多的日本漫画家受到手冢治虫作品的启发。到了60年代,石森章太郎、赤冢不二夫和藤子不二雄的作品大受欢迎。同时,忍者的热潮在这段时期爆发出来,忍者以其身上的神秘感和各种传说,在漫画中始终以英雄形象被漫画家所描绘着。藤子不二雄的《忍者哈特利》正是这其中的著名代表。从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忍者题材漫画涌现出来,为日本国民对忍者文化的关注与忍者文化的再度复兴,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银幕中绚烂的身影

时代剧是指以日本1868年明治维新之前的历史为背景的日本戏剧、电影和电视剧,主要叙述日本历史事件和人物,展现当时武士、农民、工匠、町人的生活。时代剧电影因为多以日本刀、剑术比试等为主要内容,所以也被称为剑剧。多数时代剧以日本战国时代、江户时代为故事背景,但也有剧作把背景设定在更早的时代,例如《地狱变》就以平安时代后期为背景。

时代剧的人物形象、风俗习惯、台词、情节等有一定体制,但与真正史实相比,时代剧多被大胆地、小说化地改编加工过,主角的观点也被改成与现代正义感的定义一致,这是为了让现代的观众易于接受。

正如时代小说与历史小说的区别一样,也有人将接近非虚构文艺作品的剧作称为“历史剧”。然而在日本,也有不少人称呼日本国外以历史为背景的剧作为“历史剧”,将日本国内的以历史为背景的剧作称为“时代剧”。

时代剧是于20世纪20年代兴起的,其发展与大众文学流行有关。自明治时代以来,大众文学成为日本文坛主流,对当时刚刚出现的同样以通俗为主的时代剧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时有许多时代剧取材自大众文学。更重要的是1923年发生关东大地震,位于东京的各大电影公司如日活、松竹等无一幸免地瘫痪停工,这迫使他们将制片厂由关东迁移至关西地区。而京都到处保留着历史建筑,为拍摄时代剧提供了现成方便的场景。所以在此之后,时代剧大获好评,极其兴盛。以1936年为例,那一年拍摄的时代剧有311部,现代剧却只有218部。

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投降之后,虽然日本电影业于1946年开始复苏,但在盟军最高总司令部的管治下,时代剧的主角在武打场面挥舞日本刀,被认为有军国主义的象征意味,有可能唤起民众对美国复仇的思想。所以在这段时期,时代剧的制作被限制。

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时代剧电影的拍摄再次兴旺,并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时代剧导演,例如沟口健二、衣笠贞之助、山本萨夫、黑泽明等著名导演。也正是在这段时期,拍摄出一批例如《近松物语》、《桩三十郎》等风格独特而富于艺术性的时代剧电影,其中《罗生门》得到多个国际奖项,使时代剧的发展达到顶峰。此后,时代剧走向注重娱乐大众、加强趣味性的路线,在这段时期里,忍者文化的复兴,使得许多导演把目光投入到这一战国时代最富神秘感的职业。在拍摄忍者题材的导演中,最优秀的当属山本萨夫先生了。

山本萨夫,日本著名电影导演。1910年7月15日生于鹿儿岛,卒于1983年8月11日。日本战后独立制片运动的先驱,1930年就读于早稻田大学,在校期间对演剧产生兴趣,并通过演剧积极投身左翼学生运动。1937年导演了第一部影片《小姐》,由此一直到1943年,共创作了十多部商业性影片。1946年以后,山本萨夫致力于拍摄反对侵略战争,揭露资本主义社会上层黑暗内幕,抨击资产阶级残酷本性以及描绘劳动人民生活和斗争的影片。如1947的《战争与和平》、1952年的《真空地带》与《箱根风云录》、1954年的《没有太阳的街》、1956年的《台风骚动记》、1959年的《板车之歌》、1964年的《千疮百孔的山河》等。

20世纪60年代初期,忍者文化再度复兴并大行其道,目光犀利的山本萨夫深刻地看到了忍者文化深层意义中的悲哀,即对于统治阶级无奈甚至呆滞的服从,而从这个角度,也反映出当时日本人的一种错误甚至畸形的思想。于是在1962年,山本萨夫执导拍摄了时代剧电影《忍者》,随即大受影评界与大众文化的好评,在公映时创下了破纪录的票房佳绩。之后山本萨夫在隔年的1963年,又拍摄了《忍者》的续集,结果同样反应火爆。山本萨夫的这两部《忍者》,对于他自己来说,可以算作艺术成就与票房成绩结合最为出色的电影作品了。而即使现在看来,这两部《忍者》依旧有着非常深刻的现实意义。

在拍摄《忍者》续集的同年,以山本萨夫为首的日本电影代表团访问了中国。20世纪70年代以后,山本萨夫在艺术上更趋成熟,连续导演了表现重大政治事件的影片,并因此被称为极具反骨精神的电影导演。在这期间,由他执导的三部《战争与人》、《金环蚀》等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均引起轰动,而他更著名的就是将著名作家山崎丰子的名作《白色巨塔》、《华丽一族》、《不毛之地》连续搬上银幕。其中特别是《不毛之地》,以辛辣的手法对日本政界、财界上层内幕做出了大胆的揭露,这在日本电影中是没有先例的。这也奠定了山本萨夫在日本电影史上的重要地位。

现在的时代剧

自20世纪80年代以后,由于年轻观众转向观看好莱坞电影,时代剧电影逐渐衰落。直至20世纪90年代末期,新一代制片人为时代剧加入新元素,例如《武士畅想曲》的配乐加入摇滚乐音乐,使时代剧电影再现生机。但这同一时期,由于恋爱偶像剧的兴起,包括日本放送协会制作的《大河剧》系列,电视时代剧全面进入了一段低谷期。

电视时代剧经过一番探索,终于到了新世纪,《大河剧》系列首次选用了偶像派年轻演员为主角,使时代剧再次被年轻观众接受。而这种趋向至今也还在延续着,例如香取慎吾主演《新撰组》,仲间由纪惠主演《功名十字路》,内山理名主演《大奥·华之乱》等。

在拍摄技术上,电视时代剧的制作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倾向于使用电影胶片拍摄,尤其是东映系和朝日系制作的时代剧。而为吸引年轻观众群,有关道具、发型、造型的历史考证工作也做得更细致。

更值得欣慰的是,目前电视时代剧的视野也要比之前更加宽阔,形式上也不再死板地遵循大名或胜者为主角的惯性剧本。例如,2009年的大河剧《天地人》,正是以关原大战中失败方的直江兼续作为主角。这也同时预示着,未来以服部半藏正成等忍者武将为主角的电视时代剧已指日可待。

忍者的特摄生涯

特摄片,作为日本特殊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为忍者文化的复兴与推广,同样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日本所谓的特摄片,不同于广义特摄影片。在日本,特摄成为了某类影片的代名词,而不是指在该片中使用了特摄,专指一些超现实或科幻题材的作品。相对起来,虽然警匪片、动作片也大量使用特摄,但题材是拍摄在真实世界经常性发生的事件,所以这类片子并不被归入特摄片的范畴。

之所以日本特摄不同于传统而自成一派,原因是多方面的。从经济的角度上,这是因为日本虽然有先进的电影特技,但日语的影片在世界市场的受众比较狭隘,而且电视台和电影公司常有把超现实题材拍摄成动画的倾向,日本动漫作品又使用很多电影的镜头手法,吸引了很多喜欢超现实和幻想题材的观众,造成较少人观看由真人演出的电影特技影片。

其实如果站在政治的角度上,日本特摄片的形成也可以说是一种必然。这只有在一个特殊的国家、特殊的民族、特殊的时期才会发展壮大形成。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作为战败国的日本,承受了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制裁,在制裁当中,也包括文化与娱乐。正因此,日本宪法第九条规定,不能制作表现激烈战争场面的娱乐影视作品。这就使得日本在法理上,是不可能拍摄纯粹的战争影片来满足观众这方面的需求的。因此,日本人只能通过一些架空的背景和人物来表达战争场面和历史矛盾,所以,一种日本风格的特摄片就随之逐渐形成,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即使特摄片有着这样那样的诸如高额的成本使制作商的盈利减少、架空的背景使观众很难有共鸣等缺点,但面对这种不可避免的必然性,人们往往也就忽视了这些。

因为这两种因素,以真实现代日本做背景的超级英雄和外星怪兽战斗故事就广泛映入观众的眼帘。借此来吸引一些不能完全接受纯虚构的世界观、却又希望看到超现实的事物的观众。而也依托这种需求,神秘的忍者,便作为特摄片常常使用的一种题材。于是,在特摄片中,忍者化作英雄来与外星人或怪兽进行对抗。

在这样的背景里,涌现了大量以忍者为题材的特摄片,例如《变身忍者岚》《未来忍者庆云机忍外传》《忍者部队月光》《面具忍者赤影》《世界忍者战磁雷矢》等著名的作品。其中特别是《世界忍者战磁雷矢》,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部特摄片更是请来了户隐流忍术大师初见良昭作为武术考证及指导。由此,足见特摄片对忍者文化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在那个特殊环境与特殊时期里,人们想起了神秘的忍者,也正因为忍者身上所包含的那种神秘,促使人们将忍者当作新英雄来看待。而之后,随着电影的全面复兴以及新娱乐时代的来临,更注定忍者以其特殊的地位与含义,将迎来再临江湖的新时代。只不过,这次忍者并不是带着兵器忍具潜入进来,而是化身为具有时代特征与神秘气质的英雄,在电影、电视、文学等一系列大众娱乐文化中继续闪烁忍者独特的耀眼光辉。

(第二节)娱乐时代的忍者们

由于时代的断层,对于日本民众来说,忍者也是披着神秘面纱的奇妙事物。人们对这个改变日本战国时代的谜一样的职业,同样也是充满了好奇。于是在特殊的环境背景之下,文学、漫画、时代剧、特摄片的多重作用,促使日本忍者文化极度兴盛起来。而在这之后,忍者风潮也漂洋过海,向全世界蔓延开来。

007与忍者

1967年,肖恩·康纳利宣布他将最后一次饰演邦德,于是制片方全力以赴欲将第五部《007》电影打造至完美的境界。因此,这部《007雷霆谷》的宣传噱头非常丰富:詹姆斯·邦德会死掉,詹姆斯·邦德会结婚,詹姆斯·邦德会变成日本人,詹姆斯·邦德终将见到至今未曾露脸的敌人,等等。同时,这部《007》系列电影还初次加入了大量的东方元素,随着忍者文化的兴起,也因此出现了第一位来自东方的邦德女郎。另外,中国著名京剧大师周信芳的女儿周采芹,也在这部《007雷霆谷》中有着精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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