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鼎业内心是欣喜若狂的,他认为自己会了传闻中的读心术,就想着要在邵绍辉身上施展一番。正当他聚精会神时,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上,头晕眼花、胸口发闷,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昏过去。
邵绍辉眼疾手快趁他刚要沾地,一把将他拽住:“你怎么啦?”
“呼——”苏鼎业长呼口气,这才缓解了心悸的症状,“我没事,可能是累的。谢谢啊。”
邵绍辉瞅他脸色苍白忙扶着他坐下,同时不露痕迹的在他手腕上摸了一把,心里说道,脉相平稳,不像有病的样子啊。嘴里却说着:“我会些按摩的手法,你若是相信我,就给你试试。”
“谢谢您了!”
邵绍辉示意他闭上眼,双手在他背上慢慢游走,每经过一处穴道便施以不同的力度,整个过程持续了有十几分钟。苏鼎业只觉得周身不时有麻酥感传来,随着时间推进,刚刚不适的症状渐渐消失了,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你是不是得过重病?”邵绍辉突然问道。
“没有啊!我老婆到是在一个多月前闹过一场重病。你是医生?”
“这是我的名片。”
苏鼎业接过来看上面写到“中医世家邵绍辉”后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口吃,真的叫“邵绍辉”而不是“…绍…绍辉”。“请您给我妻子把下脉吧。”
邵绍辉求之不得,他坐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搭住熟睡中姚奕祯的脉门。片刻说道:“现在已经痊愈,不过恭喜你,你要当父亲了。”
苏鼎业半信半疑,因为从街坊那里得知自己失忆前姚奕祯得过怪病,他们就跑过多家大型医院查治,可他们给出的结论都是姚奕祯非常健康,若不是从家中翻出以前的病历,他们甚至认为是街坊们在拿他们寻开心。可现在萍水相逢的邵绍辉就说他妻子怀孕了,还说自己也得过重病,这让他怎能不怀疑邵绍辉。毕竟,医院可没检查出她怀孕,而且他们也没找到苏鼎业的病历。
“她是不是头痛脱发,皮肤脱落并伴有黑色油脂渗出。”邵绍辉看他神色不相信的样子,便说出了姚奕祯发病时的症状。
“你,你,你……”苏鼎业连说三个“你”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太震撼了!怎么可能?邵绍辉描述的和病历上写的一模一样,简直神了!
“您说我老婆怀孕了?!”苏鼎业回过神急切问道。
“你现在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来,过十天半个月再去查,自然就能知晓我所说非假了。”
“那您说我也得了重病?”
“我给你把把脉。”
……
“脉相平稳…嗯…你现在壮的像头牛似的。”邵绍辉沉吟了会,这次号脉号的很清楚。“好了,你很健康。至于你妻子,你若不相信,就等过段时间出了结果再告诉她也不晚。”
难道这名中医邵绍辉真能通过把脉就能清清楚楚得知病人以前发病时的症状?显然不是,不过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医生。那他是从哪里得知姚奕祯的症状呢?因为他就是易容后的“医生”,而邵绍辉则是他真正的名字,当然现在他的身份除了名字是真的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虚构的,而且在相组内部的档案里并没有邵绍辉的记录,因为相组只有用代号做的档案。
从邵绍辉接受眼下代号“杜鹃”的任务开始,他早已不知道原来代号“X”的一切信息,也因此当他看到苏鼎业姚奕祯安然无恙时会惊讶了。不过他感到奇怪的是,苏鼎业他们的病症消失了。所以邵绍辉才寻机查探他们的身体。不过也仅限于此,毕竟他已经无权过问“X”的任何事物了。
苏鼎业再三谢过邵绍辉就小心翼翼的照顾妻子去了,现在他是宁肯信其有。苏鼎业帮姚奕祯摆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让她躺好。姚奕祯还在熟睡,即使苏鼎业摆弄她也没能吵醒她。
过了很久,许卫去而复返。他的后面跟着一名摩登女郎。
“苏先生还没休息呀。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李小姐是我的老乡,我们刚才遇见的。她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和她换了车厢。”许卫笑的言不由衷。
被称作李小姐的女人杵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弄着指甲,时不时瞟一眼里面的其他人,又长又弯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呀眨的,当她看到许卫收拾行李的笨拙样子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婀娜的身子也一同乱颤,满目含春,眼波流转,整个人自有一股媚劲,勾人极了。
“回见呀,各位。”许卫打个招呼便匆忙走了,整个过程都没理所谓的老乡。
原来自许卫出了包厢,人就有些六神无主,好像被偷了钱一样。他溜溜跶跶不知不觉到了硬座车厢。当他看到这个招摇的女人时,脑中灵光乍现,何不跟这个女的换一下车厢。为了远离苏鼎业,他可是煞费苦心。这位李小姐也不是纯真易骗的人,见这个大老板打扮的男人跟自己搭讪,李小姐还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直到许卫掏出一百块钱并请求跟她换下车厢,女人见既可以搬进舒服的软卧又有钱拿自然应允了。
女人也不说话,扭臀摆腰一步三摇直奔自己的铺位。只是看到是在上面的位置不由的皱起眉,左右看了看,最后像下了决心似的上前轻推正在睡觉的邵绍辉:“这位大哥——”
邵绍辉扭过头,也不起身,问道:“有事?”
“商量个事,咱们换下位置,你在上面,我在下面,行吗?您看我笨手笨脚,实在不方便上去。”李小姐瞅见邵绍辉的长相,眼前一亮,好粗犷的汉子,好有男人味儿呀!
未等邵绍辉有所表示,一旁的苏鼎业忍不住笑了。邵绍辉诧异,李小姐则是嗔怨的瞪了他一眼。苏鼎业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他轻而易举的窥到李小姐心中所想。苏鼎业摇摇头不再笑。邵绍辉二话不说,从下铺直接蹿去上面。女郎开始不断和邵绍辉搭讪,他则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两句。对于他的冷淡反倒勾起女郎的兴致。
苏鼎业辛苦的憋住笑,他乐此不疲的听着女人的“心声”,却不去窥探邵绍辉的内心。毕竟刚刚人家好心帮了自己,也算是朋友了。对于方才自己的晕倒只归咎于疲劳所致,也不去深究原因。苏鼎业听的多了,忽然感觉有些累,却也不想休息。因为他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
苏鼎业拥着姚奕祯并排躺在床上佯装睡去,然后他聚精会神摒弃一切杂念,渐渐的,苏鼎业如入无人之境,耳边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动静。苏鼎业将自己的意志全部集中,幻想着自己正通往李小姐的“内心深处”,陡然,苏鼎业觉得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一条由无尽的影像、声音等记忆片段组成的彩色通道向自己身后掠去,直到他到达某个终点,飞掠的彩色光线逐渐慢下来,尔后这些东西有如潮水一般又回涌而来全部倒飞进苏鼎业脑中。顿时,他的大脑似要炸了一般,说话声、狗吠、汽笛声等无数的声音编织成嘈杂的噪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伴随着声音的是相对应的画面飞速的在他眼前闪现直让他应接不暇。蓦地,苏鼎业因承受不住海量信息的瞬间灌输,竟无声无息的直接昏过去。在旁人看来,他就仿佛一直在睡觉一般。
火车还在行驶,一直向着既定目标前进。苏鼎业陡然惊醒,入耳的除了火车呼啸行进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苏鼎业突然觉着一阵心慌,就像上次头撞到墙一样,不过这次好点,并没有那么痛苦。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晕过去的事,脑中最强烈的印象就是李姓女郎所有的记忆。那些东西在脑海中的影像太清晰了,就如同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所以苏鼎业毫不怀疑这就是那个女人所有的记忆——他竟然做到了,本来只是心血来潮试试能否探查别人内心的往事,没想到真让他做到了。苏鼎业忽然一阵恐惧,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个秘密……苏鼎业已经不敢想象了。如同坐过山车一样,他已由初时的兴奋转为现在的惶恐不安。
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苏鼎业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怎么眼前还是这么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瞎掉了。难道这就是现世报?苏鼎业“啊”的一嗓子喊出来。
“鼎业哥,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一片柔和的灯光突然亮起,被喊声惊醒的姚奕祯关切的问道。
苏鼎业惊愕的望着车厢顶的灯光,姚奕祯以为他受了惊吓不敢随便打扰他,自己却急得要哭了。忽然,苏鼎业一把抱住姚奕祯竟喜极而泣,原来是天黑了,自己的眼睛没问题,他感受到怀里的妻子瑟瑟发抖,知道是被自己吓坏了,连忙安慰她:“没事的,阿祯,只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都过去了,对不起,老婆,吓着你了。”
“神经病吧你!大晚上的,吓死人了。”对面下铺的李小姐却不干了。开始她也被叫声惊醒,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一直不敢出声。“一个大男人竟被噩梦吓哭了。你丢不丢人啊!”
姚奕祯听不的外人侮辱自己的男人,她气不过就要顶回她,却被苏鼎业拦住了:“阿祯,算了。”
“怎么?你个小娘们还不服吗?老娘们我——啊,呸呸呸!老娘我可不怕你!”女郎不依不饶。
“金玉良泡个澡多少钱?一百八?二百五?”苏鼎业抢在姚奕祯爆发前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原本嚣张至极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突然偃旗息鼓不出声了。
“睡吧,别理她。”苏鼎业搂着诧异的姚奕祯重新睡下,直接将怔愣的女人无视掉了。
这个女人原本是洗浴中心提供特殊服务的小姐,现在打算嫁人洗手不干了。苏鼎业本想息事宁人,可他却不能容忍他人欺辱他的老婆。所以苏鼎业直接道出女人工作过的地方吓退了她。
姓李的女人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男的咋会知道的,莫非他曾经光顾过自己,可瞅着他的穷酸样也不像啊。女人下意识的抬头,上面的邵绍辉睡得安稳,她才松了口气。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给人知道自己的过去。毕竟她还想着找个好人家嫁了呢。而邵绍辉就已经入了她的法眼。
两天后,这列火车终于驶入了厂粤省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