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殿是皇太后居所,皇太后向来说贵妃魅惑君主故而不喜欢她,反倒是对即将封后的素冉公主关怀备至,近日风雅兰日日琢磨着,日后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她那可就不妙了。
经通报,风雅兰拖着委地的裙摆缓步进去,步态轻盈神色闲淡,走至殿前款款行礼。皇太后端坐主位,拨弄着熏香壶中的香料,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雅兰贵妃近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谢皇太后关心,臣妾无碍,只是这两日时常头晕且恶心想吐,也不知是为何。”
皇太后的手突地一顿,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她却又久久不语,神色凝重。
她的神情异样正是在风雅兰意料之中,略显得意的勾唇一笑,“臣妾请御医看过了,得皇太后庇佑,是龙裔。”
扶着王座的手猛地一收紧,皇太后思量许久神情略有缓和,她绝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不悦,她越是不高兴这个贱人便越是欢喜!
“来人,赐座贵妃。”
“谢皇太后。”风雅兰坐下,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地笑意,话锋一转而言他,“臣妾听闻皇太后欲为四王爷择妃,臣妾不才未能为太后分忧,倒是之前听皇上提起过一个人选。”
皇太后面色平和,镇定自若,说话间却又针锋相对,“皇上也真是,什么家事都往外面说。”
风雅兰表情一僵,心中暗骂她老不死,整了整神情继续若无其事道,“皇上看中洛家姑娘却又迟迟不下旨,对皇太后也是多番敷衍,如今又为了这女子出宫亲自查案,可见皇上多么在意四王爷。”
这番话一出,皇太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早就向皇上提出选妃,他也曾言心中有一个人选,可近来眼见四王爷撑不住了他却迟迟不下旨准备其婚事,还一再推脱说未找到合适之人,她也只当他是爱民如子不愿祸害别的女子。
一旦嫁入王府,无论王爷是生是死,日子皆如踏入地狱般水生火热。
“洛家姑娘?哪个洛家姑娘?”
“城中先前第一布庄洛家之女洛绮云,不过先前是臣妾之弟媳,后来因臣妾弟弟没出息洛姑娘嫌弃便与他和离。”思及当年洛家咄咄逼人迫使弟弟娶了洛绮云,风雅兰便对洛家恨的咬牙切齿,如今洛家破败那是罪有应得!
“洛绮云……”皇太后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那是很久之前了,突地冷笑一声,“哀家当你怎会这般好心,原来是想让你风家不要的破鞋由皇家捡,以此让天下人看皇家笑话吧。”
“太后这样想臣妾无话可说,不瞒太后,皇上此刻便是出宫帮洛绮云脱罪去了。您想,皇上和四王爷,洛绮云嫁给谁会更令皇家丢脸?也罢,臣妾话至此,先行告退。”风雅兰起身行礼,皇太后脸上的惊愕被她尽收眼底,她的决定已有答案,也不枉她走这一遭。
离开长虹殿,心中冷笑,呵……洛绮云,被风家休回去当弃妇还仅是你苦日子的开始。
当君凤珏赶到之时方老伯正巧偷偷离开回头客前往一片树林,君双叶得知消息亦是提前赶来,两人悄悄跟着方老伯进入树林,树林尽头极黑暗之处隐约传来男子的声音。
“事情办得很好,可你要记着,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若你敢多言洛绮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你分明说那仅是普通泻药,可你竟然……!”方老伯看着眼前这个病怏怏的人愤怒至极。
“呵呵……怎么?后悔了?”男子冷笑,声音阴冷如鬼音,“后悔亦晚了,毒是你下的,害洛绮云之人是你。”
“早知如此,当年说什么也绝不会让小姐嫁给你这个畜生!”方老伯气愤的大骂,颤抖着双手不知所措,一切正如他所言,下毒之人是他,害了洛绮云之人亦是他。颓然坐下,满目悔恨,“小姐……”
“方老头,你别忘了你还有人在本少爷手里,洛绮云算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把你看做狗,是畜生你明白吗!”风少辰坐在轿子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对过往的愤恨,似发狂般的怒吼,“她折磨着我,活生生的将我摧毁!她怎么不该死?她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君双叶欲命人上前捉住这二人却被君凤珏拦住,他深知背后指使之人是风少辰,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了风少辰,风家再无颜面可言,帝王心系美人亦爱屋及乌。
“咳咳咳——”风吹过惹得他一阵咳嗽,看着方老伯最后嘱咐道,“你敢对洛绮云多说半个字,我这小妾会承受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下人们抬着风少辰离去,徒留下方老伯悔不当初。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人,方老伯警惕的回过身却见两个贵公子正冷眼看着他,身后一群侍卫,这足以看出此二人身份不简单。
君凤珏负手而立,眸色冰冷,“你便是下毒之人,为何这样做?洛绮云那般信任你,兴许她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害她之人竟是你。”
“我……”方老伯抱着头跪在地上痛苦的颤抖双肩,“你杀了我放了小姐吧,这一切皆是我一时利欲熏心所犯下的大错!”
“你若不说出实情,杀了你伤的也只是木姑娘与洛绮云。”思及木婉月,君双叶心生悲悯,如此心地善良温婉可人的女子,不知她知晓了真相后会如何,或伤心吧。
“是我!是我……利欲熏心才生歹意,这与旁人无关更与小姐无关!小姐自小荣华富贵怎吃得了牢中之苦,都是我都是我!”
方老伯执意不肯说出风少辰,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君凤珏抬眸看着适才风少辰离去的方向,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但凡非昏庸之人都能分辨是非,风家仗着女儿是贵妃竟如此目无王法!思及此处,眸中掠过一抹愤怒,遂轻挥衣袖转身离去,略显沉重的命令声隐隐传来,“此事朕会亲自处理,将他带回。”
快马加鞭回到宫中的君凤珏径直来到了风雅兰宫里,如此横冲直撞的架势在雅兰殿还从未有过,这吓坏了宫中侍女。去时风雅兰正在沐浴,得知皇上驾到披了件轻纱便匆忙出来,身体若隐若现勾人心魂。
“都出去。”君凤珏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众人纷纷似逃跑般离去,只剩下风雅兰留在原地,风雅兰起身莲步轻移,双臂顺手环住他的腰身,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皇上见了兰儿不高兴吗?”
若在往常,君凤珏必会陷于她的柔情之中,可今日他却并无此雅兴。一把推开风雅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清冽,“风家在民间无法无天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女儿撑腰!风雅兰,朕早告诉过你,宠你弃你皆是朕一念之间,今日风家所为朕定要严办。”
“皇上……”风雅兰诧异的看着他,风家平日里是有些猖狂,可这都是为了风家颜面,她想不透皇上怎会如此动怒,难道是因洛绮云一事?“皇上,风家只是安分的生意人,从不敢胡作非为啊,就算有时失了分寸,皇上是一代明君,看在臣妾伺候您的份上还求宽恕。”
“好一个有时!”君凤珏冷笑,“朕也有打盹之时,朕不愿念你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