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找了几位说书先生,每个人都将那段爱情故事说的甚为凄美,甚至还有人将那淑灵公主说成了天上来的仙女,将好生生的爱情演变成了神话。淑灵公主跳崖之际只留下了一句“若有来生,必会寻君”,这不禁令洛绮云陷入了深思。若我能将这段故事还原让婉月来扮演淑灵公主,是否会吸引二爷的目光?可这步棋走得太过凶险,很有可能会惹怒二爷,届时,就算二爷再喜欢婉月只怕也会……
“绮云。”
洛绮云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木婉月,像是等了她许久,见她回来匆匆而来,连忙拉着她的手眉宇间有些焦急之色,“你与言之怎么了?方才你走后我见言之一个人坐在湖边好些时候了,谁过去就冲谁发脾气,温大娘可急坏了。”
“别管他。”洛绮云刻意将头转到一边,想起温言之对她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气死他算了!”
“绮云,你别这样。”木婉月凝笑似月,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劝说着,“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吵架的时候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和好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也知道,言之素来不会同你置气,你这次指定是惹急他了,你过去说句好话也就罢了。”
“我不去。”洛绮云倔强的抽出手,心中的气还没消呢。
“听话,快去。”木婉月将她往温言之的方向推,还不忘在她耳边说,“你过去后,等他气消了让他给你买好吃的。”
洛绮云突然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远处温言之的背影,低声喃喃,“婉月,你和言之一样吗?认为我想攀龙附凤。”
木婉月恬静的笑着,抬手温柔的为她将碎发捋到耳后,声音如莺婉啭,“我们都未曾这样认为,你是洛绮云,永远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洛家大小姐,你不是丝萝无须依靠乔木。”
洛绮云微微颔首,转身往温言之的方向走去。我也要做乔木,为我的丝萝遮风挡雨,而你和言之都是我的丝萝。
丝萝攀附乔木而生,乔木为丝萝遮风挡雨。只愿丝萝有朝一日能化成乔木,能够与身旁的乔木同担风雨。
“还在生气?”来到他身边坐下,目光平静的望着如镜的湖面,水中倒映着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这不禁令她想起小时候,记忆缺失却并未让她感觉到遗憾,多年来的岁月中身边有这两个人便足以。“小时候你从不会同我生气,好像我做什么你都能容忍我一般,言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完完全全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我好害怕有朝一日你要离我而去。”
温言之沉默片刻,轻声道,“只要你回头看,我始终还在原地,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
洛绮云低下头轻笑,心中竟也暖暖的,“谢谢。”
“你可知道,那日婉月亲口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二王爷,绮云,你究竟……”
“我知道。”洛绮云用脚尖轻点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木婉月和君双叶本就是命定的一对,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况且我也成为不了婉月的阻碍,我会助她,成为丝萝攀附而上的乔木。”
微风带着几片落叶飘过,落在湖面上如一只孤舟,满载着如丝如缕,缠绵不绝的心事。
“我们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拉钩。”洛绮云伸出小指头,温言之笑着摸摸她的头,另一只手勾住她的手指,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勾住两人的手指埋怨似的笑道,“既然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又怎么能少了我?”
洛绮云抱住两个人,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前路茫茫互相扶持,此生相依。”
此生相依,好一个,此生相依。
半月后,夜里兵器铺内如往常一般迎来了贵客,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令人听的心惊,任谁听了都会心想着此人咳嗽成这样怕也是命不久矣。
墨色青丝散落,宽大的衣袍随着落座的动作衣袖微扬,一旁的屏风映出里面男子的身影,竟将完美的轮廓映照的如此精细。男子靠在软榻上细细看着今日收集来的各种消息,一旁一脸冰冷的影一言不语,神色恭敬。
“爷,前些日子洛家姑娘来过了。”兵器铺老板匆忙上前禀报。
君凤珏微微挑眉,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洛绮云?”
“正是,还问起爷何时会来,属下说爷身子骨不好,也没有准时候,瞧她的样子似有些失望。”
君凤珏看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眼睛半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自从四王爷病重不起后,他便一直假装四王爷成为这兵器铺幕后的老板,兵器铺是各类英雄豪杰的往来之地,也必会收集到诸多消息,那日见到洛绮云并让老板悄悄为她把脉确是偶然。
洛绮云,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无奈的摇摇头,皇太后催得太紧,他不愿让洛绮云受苦的同时亦不愿祸害别的女子,况且能找到像洛绮云这等身家清白能配得上皇族又性命堪忧的女子实在不易,说到底他终究最爱百姓。
“爷,那日洛姑娘来时属下擅自为姑娘把了一次脉,怕是……”
“有话直说。”
得到准许,老板急忙说道,“此女体内隐藏着某种力量无法爆发,正是这股力量支撑着残躯,若是这股力量迟迟爆发不出,洛姑娘性命堪忧。可就算力量爆发,如今的残躯只怕也承受不了。”
君凤珏转动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依你之言,说到底她都是死。”
老板沉默着不敢多言。
“老板!”
外面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老板得到君凤珏的准许后匆忙出去,只听的他道,“哎哟,洛姑娘,您今儿是来买兵器还是……?”
“我就是来随便看看,您忙,别管我。”洛绮云的目光不断地往里面瞅,心想着那天那个病痨应该来了吧。
这些日子回头客下了大本钱请了些歌女来排了一出《云笙歌》,讲述的就是二王爷同淑灵公主的那段传奇佳话,不过,女主角自然而然的要交给木婉月。洛绮云以为这只是在给木婉月机会亲近二王爷,可她怎知,木婉月的容貌竟与淑灵公主一模一样。
自从推出了《云笙歌》,回头客这间小饭馆都快挤不下了,大多都是来捧木婉月的场,可那主人公二王爷却从未露面,洛绮云也在时常揣测君双叶的心思,暗想她这步险棋走的对不对。
“咳咳咳——”
屏风后传出了咳嗽声,洛绮云的目光顿时锁定屏风上的倒影,脸上习惯性的堆起笑容,屁颠屁颠的过去,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四王爷好。”
老板看她奇怪的礼数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得里面的人悠悠然的开口,“咳咳——你怎就知我定是四王爷?”
“直觉。”洛绮云在屏风前坐下,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倒影,猜想里面的人儿必然也是极美的,“王爷不知道?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极准的。”
君凤珏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那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爷上次赠我兵器,我一直想着该如何回报王爷,今日我家饭馆排了出戏,想请王爷赏脸去看看。”
君凤珏不禁觉得好笑,“咳咳——姑娘怕是想要本王去给你撑场子吧。”
“王爷身份尊贵,去了小店必是蓬荜生辉。”洛绮云恨不得拿开屏风看看里面的人的模样,这人也还算聪明,原想着二爷若不去拉着他的弟弟去也能为回头客充充场面,没想到就被他给看破了去。
君凤珏镇定自若的煮着茶,屏风后飘出淡淡的茶香,“姑娘胆子可不小,敢在天子脚下排这样一出戏,就不怕惹怒了二王爷,得罪权贵?”
“怕啊。”洛绮云沮丧的垂下头,唉声叹气道,“二爷到此时都还未来看一眼,多半是恼了吧。”
君凤珏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微敛闪过一丝异样,“你想巴结二王爷?”
“我这么做自有我自己的目的。”洛绮云并未坦白直言,毕竟她与四王爷还没有熟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巴结二爷?大概吧,只要促成了二爷和婉月,那么我回头客也就和皇族有了关系,届时就连云裳阁也不敢放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君凤珏倒好茶命人端给洛绮云,转而又道,“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我没有什么秘密。”
“既然如此,那我的秘密也不要听了。”
“哎。”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洛绮云答应,“好,你说,说完了我再告诉你我的秘密。”
君凤珏满意的勾唇一笑,随意拿起桌案上的书卷斜靠着软榻,青丝随意散落慵懒至极,漫不经心的说道,“演淑灵公主的那位姑娘其实和淑灵公主有着相同的容貌。”
“不会吧……”洛绮云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的事情会有这么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二爷喜欢上婉月只是因为那张脸……这和原设定根本就不一样!
“信不信由你,该你了。”
“秘密……”洛绮云在脑海里思索了很久很久,突然灵光一闪,凑上前隔着屏风的一层布遮遮掩掩的低声说道,“我告诉你啊,其实你二哥也就是二王爷,有人格分裂症。咳……王爷,民女就先告辞了,你别忘了来看戏啊。”
君凤珏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她所谓的人格分裂是怎么一回事,不禁笑出了声来,也不禁暗想这女子真是笨的不行,但凡聪明些的早看出不对劲了,可她却偏偏还被蒙在鼓里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