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洛长君被温言之从牀上拖起来直奔温家,洛绮云和木婉月已经先行去了,温家两位老人应当对洛家过往还是知道几分的,故而在木婉月的提议下,决定将洛长君带来向温老爹请教。
四人规规矩矩的坐在堂前,等待着温老爹发话。
温老爹拿着洛长君带来的发簪细细打量,上面洛绮霜三个字勾起了他的记忆,摸着山羊胡慢悠悠道,“洛家之前的确还有一位霜儿小姐,那时候绮云还在襁褓中,年芳十八的霜儿小姐未出阁便怀上了孩子还不肯告诉洛老爷父亲是何人,得知洛老爷要将这孩子打掉,就带着孩子连夜偷偷离开了朝阳城,此后再也未曾回来过,洛家也权当没这个女儿。”
洛绮云蹙了蹙眉,余光瞥向一旁的洛长君,再度确认道,“爹娘从未提起过此事,温老爹,确有其事吗?”
“此事将洛老爷气极,又是败坏门风之事,自然是不会同你提起。况且当年知晓此事之人现下大多也离开了朝阳城,后来渐渐也就提的少了,这发簪看起来年代久远,又是贵重之物,兴许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温老爹将发簪交与洛绮云,转而看向洛长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洛长君,十九。”洛长君安分的坐着,将过往之事细细道来,浓重的口音却令听者不免伤感,“我爹不认我,娘只好要我跟到她姓,我爹还经常打我娘,甚至想把她卖到青楼去,我晓得这个消息后就带到她跑了出来再也没回去了。后来娘身体不好,病死在破庙里头,临死之前让我来朝阳城找外公,但我来了以后才晓得外公家出事了,一路打听才找到了小姨娘。”
多么悲伤的经历,一旁的木婉月都起了恻隐之心,洛绮云眸色一沉,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怎么一进门就知道我是洛绮云?”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呗,这是缘分。”洛长君面上如此说,心里却又在嘀咕着,路上的人都说回头客里最胖最丑的就是洛绮云,当时只有一个美女和一个肥婆,这么明显傻子才会认错。自然,这话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否则他这小姨娘还不扒了他的皮。
“既然温老爹都确认了,我看他说的也都是真的,绮云,你就认下他吧,好歹也是一家人。”木婉月劝说道。
温言之靠着椅背轻摇折扇,悠然道,“是啊,就凭他的作风我也觉得你们像是一家人。”
“作风,我什么作风?”
“恩……”她那危险的目光硬是将他要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挠挠后脑勺干笑几声,“行事果断,独具一格。”
洛绮云久久看着洛长君,既然上天给她莫名其妙的送来个侄儿,无奈她也只得点头。她不是洛家的血脉,那么洛长君应当才是洛家最后的苗子。
莫名其妙的认下了洛长君,回头客又添了人口,没有多余房间温言之只好把自己住的房间让给他,到了晚上自己回家住去。回头客的生意依旧如往日的好,《云笙歌》在洛绮云的胆大包天之下终究还是没有停演,光是看戏每日都能为回头客入不少的帐,再加上饭馆生意和兼职媒婆,洛绮云让温言之粗略算了算,这简直是要发家致富的节奏!
晌午刚过,城南的刘大婶匆匆过来,一进门就拉着洛绮云说个不停,大概意思是说自家儿子到了娶妻的年纪,且儿时与邻家女儿结下娃娃亲,希望洛绮云能够帮忙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有生意上门洛绮云自然是乐不可支,满心欢喜的将定金收入囊中,又满口打包票的将刘大婶送走。
送走客人,闲下来的洛长君凑了过来,细细打量了洛绮云一小会儿,道,“小姨娘,我看别人做媒婆嘴角都有一颗痣的,唯独你没有,这未免显得太不专业了,要不要我拿你的眉笔给你画一个?”
“你有这个闲工夫倒不如跟着你温叔叔多读读四书五经,瞧你那粗里粗气的模样,也不知姐姐是怎么教你的。”洛绮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名字倒是不错,却天生便没半点才气,兴许是自小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不说,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往,有几次还得罪了客人,与客人吵架时还脏话连篇。
那次一个客人故意找茬,扯了自个儿的头发往菜里放,若是找到温言之,他指定恭恭敬敬的给赔个不是这顿便免单,但那家伙偏运气不好遇上了洛长君,直到如今洛长君的做法还令她记忆犹新。
洛长君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拍在桌子上,一只脚踩上长板凳,用眼神威胁着客人,顿时破口大骂,“奶奶的,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亲眼看见你拔头发放进去,敢在老子店里撒泼,信不信你就像它一样。”说罢,抄起菜刀朝他身后一砍,菜刀不偏不倚正巧削下他一缕发丝,下的那客人扑通一声跪下直求饶。
食指挑着客人的发丝放到他面前,又指了指被放了发丝的一盘青菜命令道,“赶紧的,把这盘菜给老子吃了,还有这些头发,不吃完就给老子当王八!”说话之际还不忘将菜刀狠狠地放在桌上,吓得客人连忙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就躲在门背后看着的洛绮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刀法,就连她这个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精湛。
洛绮云收回思绪不再理他,准备回房收拾收拾到女方家走一趟。身后却传来了洛长君的声音,“小姨娘,你别说我了,听说你上学堂那会儿,都不用数总共有多少学生,问你排第几就可以了。”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