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依旧
整个会场都笼罩在火爆的音乐中，喝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由娇嫩欲滴的翠竹层层搭建的舞台，缀着无数的荧荧发光的小蜡烛红灯笼，让人如临仙境，大型的纸板屏幕上，绘有两个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手中共同托着一个粉红粉蓝的梦想之瓶：桃之夭夭！
“舞王——”
“舞后——”
“舞王——”
“舞后——”
高昂的音乐在空气中碰撞、融合，交织出动人回肠的旋律。
无论是刚踏入大学的兴奋的师弟师妹，还是已有社会实操、阅历丰富的高年级师兄师姐，都是同样的激情高涨，同样的脸红心跳，身体随律转动，随心飞扬，暂时忘却了学海中的险山拌石，暂时忘却了求职场上的无情与无奈，因为在这一刻，只有——
舞动！
沉醉在音乐与舞蹈世界里的人，都是可爱的，漂亮的，慑人的。
他们用心来呼吸，用身体来呼吸，脸上永远闪着不可忽视的一种悸动，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犹如有着高贵天鹅血统的古代贵族，矜持而不失风流，骄傲而又魅力四方。
此时的他们，支付得起！
恰恰，活泼、热烈而俏皮！
恰恰，拉丁舞蹈中的一种，是曼波最原始的衍生舞蹈。在国际标准舞拉丁系列中，恰恰舞的历史最年轻，故无辉煌历史，但由资料文献可归纳：是在30年代由曼波舞及美式Lindy舞穑变而成；或是约在50年代于美国的舞厅中出现，紧跟在曼波舞之后而由曼波舞演变而成。恰恰舞与它的前身曼波舞几乎同时传入欧洲，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约1956年恰恰舞大大流行，并使得曼波舞光芒大为减少。
恰恰舞的动律和伦巴的基本相同，步法音乐每小节四拍走五步：慢、慢、快、快。慢步一拍一步，快步一拍两步，臀部摆动和伦巴很相似。跳每个舞步都应该在前脚掌施加压力，膝部稍屈，当重心落到某只脚上时，脚跟放低，膝部伸直，臀部随之向侧后方摆动，另一条腿放松屈膝。臀部的摆动要明显，只是在跳快步时可不必强调。
恰恰，有它特定的一套舞蹈动作——
1、时间步
2、古巴断裂步
3、前进锁步
4、后退锁步
5、定点转
6、纽约步
7、恰恰走步
8、之字步
9、原地换重心
恰恰的世界，自有一番韵味，一丝的洒脱以及不羁。
身着黑蓝色西装的苗亦师兄，狂野有力，一袭火红短裙装的罗诗瑜师姐，则是娇媚性感，随着音乐的飙升、两人舞步的加速，全场气氛首次high到最高点，久久不息！
“哇！好多人啊，真热闹！唔，她们都穿得好漂亮，而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丑小鸭，是不是不该来呀，羽绪？”
刚进会场，赵美谣突然就神经质地自卑起来，摆着个苦瓜脸，闷闷不乐，先前的好兴致霎时间全飞走了。
皱了皱眉。
不就是略胖了点，反而显得有丰腴的韵味啊，樱桃嘴，瓜子脸，纯白的毛线披肩配上天蓝色的蕾丝裙子，还是挺可爱的。
“美谣，你也不差！”慕羽绪直视着赵美谣的眼睛诚恳地说，“你不是说要寻找春天的吗，快去邂逅你的王子吧！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的。”
“可是——”
那样很没义气的，把羽绪一个人扔在这里，要是有人来劫财，劫色？赵美谣犹豫着迟迟不走，小嘴巴噘得老高的。
她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半诱惑半威胁地把人给带过来的。
这家伙，健忘得很。
慕羽绪半推半攘地把赵美谣弄进人海中：“去吧，不用担心我，玩得开心点！”
呵呵，小家伙，一旦跳起舞来，十分投入，袖飞裙动，嫣然一笑百媚生，越跳越起劲，再也不向慕羽绪这边张望了。
自助餐桌上的食物真的是很丰富，什么肯德鸡翅、大头蟹、翡翠松糕……都有，慕羽绪不禁开心起来：正好让我填饱肚子，那个美谣硬是拉着我试衣服，搞得像是要去选秀似的，还不让我走，害我糊里糊涂地就错过了晚饭的时间。
想来，的确有点不值。
幸好，补偿就在眼前。
心情愉悦起来，却猛地眼睛又忽悠起来。
话说，她那位亲爱的死党一整天都跟她粘在一起，她没吃饭，那代表，“她亲爱的死党”也没有咽下一粒饭。那，她要不要先把人拉来，往肚子里塞点东西，再去跳舞，好一点呢？
眼睛转向人群，黑压压的一片，飞快旋转的舞步，震天的音乐，她要找的人，早已不知飘到哪角哪落了。
哎。
算了，那家伙实在顶不住，会自救的，她深信这一点。
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胃。
“好，我不客气了。”
慕羽绪走向桌角，勺起一点草莓沙律，送进那张因等待而微怒的小嘴。
突然。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一对男女停止了旋转，面带愧色地转向慕羽绪说道。
不是吧？她都已经躲在角落里，还是“好梦被扰”，果真和舞会八字不合啊。
慕羽绪扶了扶那被他们差点撞倒在地的身子，略微定一定神，摆了摆手：“不要紧的，我没事。你们继续跳舞吧。”
稍微向内再移了一移。
目送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慕羽绪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句话：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小时候，她和所有人一样，喜欢听童话故事，里面有美丽的公主和英俊的王子，有凄美的爱情之花。长大后，这种感觉却慢慢消散了，到现在，只依稀有个轮廓。
因为，现实生活终究是现实生活。
想来，真是，有点悲伤的味道。
如果，她今天在这里，是闯入了一个童话仙境，那么，她慕羽绪的水晶鞋子又会在哪里呢？
噢，她竟胡思乱想起来……
“这位女生，你的裙子……”一个稳重的男音在慕羽绪的右边响起，如清风掠过耳根，似曾相识。
随即，慕羽绪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那粘着星星点点红色沙律的裙子便映入了眼帘，像一个手捧满分卷嚷着要奖赏的孩童，真是糟糕！
慕羽绪无奈地笑了笑，本想告诉那人没什么关系的，一抬头，对上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瞳孔乍然放大：
“梓——梓宁，江梓宁！”
……
2002年。
顺阳高中行政楼。
“老师……”
“嗯，有什么事吗？”
“呃，是……梓宁他，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来学校上课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数完50来份下节课要用的英语测验卷后，深吸一口气，慕羽绪一骨碌地掏出了心中的疑问。
同在一个班，有人突然消失了好一阵子，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所以，顶着群众的大大帽子，她来了。
不过，她个人也挺想知道一点点的。
正在埋头批阅着作业的班主任戴老师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笔，推了推黑框眼镜，眉头深锁，缓缓道出了个中原委：“他们家……父母吵架闹上了法庭，恐怕……”
恐怕是家难圆啊。
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年纪轻轻地便要面对这等难以接受的事，不知道会不会造成难以磨灭的阴影呢？
说完叹了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莫名的哀伤。
滴答滴答，小小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地回响着壁钟秒针摆动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无语。
寂静。
无边。
喀！
打开门，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随即，关上了门。
一阵凛冽的风刮来，不禁打了个喷嚏，慕羽绪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向教室，手中的卷子“哗啦哗啦”响，有点像乱窜的小鹿。
望天，叹息。
没料到，事情发展到如此……
虽说，和江梓宁共事不长，就只有一个多学期，但他做事沉稳的风格已给慕羽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像，上学期的秋游。
一个女同学在爬山时，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几尺深的洞穴，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脚。高中的旅游是班里集体自行组织的，老师并不参与其中，大家都吓得互相睇望，不敢抓个主意。
倒是他这个中途转学来的无名人士，走到穴的边沿上，镇定地安慰着那个女同学说不用过于害怕，又真诚地跑到山下向路人甲借手机找附近的警察帮忙。
一切，他都稳稳当当地做到了。
最终，事情得到了较为完满的处理，那名女生尽可能早地被打包回家进行休息。虽然，有了段不太愉快的小小插曲，可江梓宁几个幽默的笑话，很快就把大家都带回到无尽的快乐当中。
绿水，青山，自有他们的写意人生……
又如，慕羽绪想起了和江梓宁曾经的一次谈话。
他说，他有一个四季如春的家，大学副教授的温文儒雅的爸爸，“风衣宁”企划兼法律顾问的美若天仙的妈妈，和乖巧可爱的妹妹，温馨、和谐得让人不愿踏出家门一步，真是够美哉了的。
他还说，每年的暑假，一家大小五个人，老老少少，飞去欧洲度假，或是斜风细雨的米兰，或是淡雅怡然的萨尔斯堡，或是美轮美奂的布拉格，然后拖着大包小包回来，走访亲戚，送这送那，忙得热火朝天……
一个人人称羡的家庭，广为传唱。
自己，也曾希冀过是那家的孩子吧。
著名女主播方凝曾说过，浓浓的亲情，是孩子快乐成长的大本营！
真没料到，竟然有这么背驰的一天，哎。
难道，老天非得把不幸……
顺阳高中教学区。
五楼。
距离江梓宁请假，正好五天。
明亮的窗户，整齐的桌椅，讲台的右手边是一个相约两米高的小书柜，摆满了各样的书，大本的，小本的，一字儿排开，倒是熙熙攘攘。
不大的教室里，相隔甚近的56个座位，一个都没有缺人。
刚上完黄老师的政治课，现下是课间的10分钟，是可以随意走动、喝喝水、聊聊天的10分钟。
可，教室里却安静得很。
连窗旁大树的叶子随风飘落，都敏锐地听得到。
呼——
一股无名的伤感，在同学之间，低低徘徊。
黄老师前脚刚离开，班主任便走了进来，面色凝重，看了看大家，然后，又看了看教室外面，咦，有什么吗？大家齐齐探出头去，嗬！众人都倒抽一口气，站在走廊上的，不是谁，正是闭关不见了好久的宣委大人江梓宁！
据有力情报获悉，江宣委的家出现了大危机，私底下，他们也曾窃窃私语过，微微忧心过。毕竟，这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做不到毫不理会。
而下，当事人一点预兆都没有地出现在教室外，一声不吭地踏门进来，慢手慢脚地踱到属于他自己的位子坐下，然后，无限深情地抚摸桌子起来……
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嘴，天要塌下来了吗？
“咳咳……”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推了推那副陈年的黑框眼镜，迟疑了许久，终是开了口：“现在，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的，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们班又变回只有55个人的集体了，因为江梓宁同学要转学了。其中的原因，想必大家已有所听闻，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就请江梓宁同学跟大家说几句吧。”
满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班主任从讲台上退了下来。
最后，终是挽回不了……
就在他兀自想着可惜的时候，被想的对象已经轻轻松松上了台。
“请容我表达表达我满腔的感激！谢谢大家！”
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老师和同学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怀和工作上的支持，和大家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我真的感到很开心和充实！虽然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离开了，可在我心里，你们大家都是我终生的朋友，况且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我相信终会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或者在街边的某个咖啡馆偶遇，又或者是在这里某人的结婚酒席上，是吧，呵呵呵！”
站在七尺讲台上的江梓宁，一贯的迷人笑容，微微上扬的碎发迎合着落日的余晖，像是沐浴在光海里，摄影棚里的专业模特。
可是，我发现，在他真挚的眼神底下，有一抹忧郁的蓝色，一闪而逝，快得教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听着江梓宁转校前最后一番话，望着江梓宁坦然下了讲台，依次和每个人平静地握手告别，以及淡淡地笑着离开的落寞身影，慕羽绪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楚惜若有似无：不管之前是否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从今以后，我和他将会是两条不再相交的直线。
日子，似水流年，淌过无痕……
“慕羽绪你是，文学院的学生？”
江梓宁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含笑地打量着慕羽绪说。
一身浅浅的紫粉格纹长袖短裙套装，乌黑长发整齐地梳拢在肩后，额头上方夹着一只小发夹，异发显得端庄姣美。
她，长得愈来愈漂亮了，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刚才，他的视线就牢牢胶着在她的身上，最荒谬的是，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忘了呼吸。
“是的，我是H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慕羽绪，性格乐观，无不良嗜好，爱好是看书和打羽毛球，有多年干部经验，现担任班里的团支书，刻苦耐劳，服务大众……
“哦……不好意思，这几天忙着面试兼职和实习，把讲稿都兜了出来。”
慕羽绪抱歉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答应了美谣的请求，居然就在这个场合跟他重逢！
真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他长高了，给人的感觉也更为成熟了，一套简洁的古氏风格西装，把刚毅和洒脱搭配得更为相得益彰。
“哈哈，没关系。不过，你的裙子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回宿舍换一套？”
“哦，真的不要紧，恰巧今天这布料还算是容易洗掉的一种，而且宿舍离这太远了点。”
“要不，我陪你走一趟？”
“啊真的不用，我忍忍便过去了，没必要跑那折人的一趟，真的！”
见她坚持，江梓宁也就不再继续此话题了。
眼尖地看到蛋糕旁的柠檬果汁，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的，于是，江梓宁就顺手从旁边的长桌，拿起了一罐，打开，附上小小的管子，递给了慕羽绪，希望她的喜好没变，“难道你不知道今晚这西校区的舞会，同时也是文学院与美学院的联谊舞会？”
他这个多年前的同桌，有时候就会犯点小迷糊。
“谢谢。我知道啊……”接了过来，慕羽绪非常享受地吸着果汁，唔唔，这个味道什么时候都那么好喝。
脑袋瓜子一转，眼睛忽地一亮，“哦……你不是文学院的，因为如果你是的话，我肯定早就见过你了，那么这样说来，你应该是美学院的，因为今晚的舞会并不对外开放……”
“咳咳！”被果汁呛到，刚缓过气来，惊叫连连，“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不会吧？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当年以为不会再相交的两条直线，竟又找到了一个维系的链接点！
果真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真准真准，连连点头。
“喂喂，大小姐，咋一副撞到鬼的惊魂甫定的模样，我这个老同学就这么有鬼缘吗？”被忽视在一旁的人，跳出来抗议了。
“咳咳……”
这回，不是被硬生生呛到，而是被他阴恻恻的话语吓到，身体早已跨出半步之外。
呃，呃……瞄到对方瞬间黑下来的脸，她赶紧挪回脚步，堆起赔礼的笑脸。
“梓、梓宁，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跟你再见，我当然是很高兴的，又怎么会那么黑心诅咒你呢，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举起右手，对天而立。
“扑哧——”
有人，却非常不合场景地笑了起来。
浅笑，抿嘴而笑，哈哈大笑，最后，是放声长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开怀大笑了，今晚的舞会，真是来对了。
某人正乐哉哉的，丝毫没嗅到身旁已燃起熊熊大火，咻咻咻——
慕羽绪叉腰挺立，怒目相视：“好你个江梓宁，竟敢耍我！”
瞧她穷担心个啥？毫无准备地重遇一个旧同学，竟然是同校的却三年不知，本就又惊又喜的，偏又自己言行有差，惹来对方不悦，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她才急着去补救。
却不料，那人分明是有意而为，想看她的笑话。
越想越恼火，她记得以前班里的小白莲伊妹妹就被他捉弄过一次，低着头，沉着声音，你以为他是在生气，或者伤心，但其实，他是在忍笑，忍他的捧腹大笑！
如果他愿意，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一颗演艺界的巨星。
可对于他们这些老友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一种愤然要推翻的“****”，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欺骗，喜欢被蒙在鼓里。
“好了好了。我不再笑就是了，你别生气嘛。生气多了，女人就会容易多皱纹，多皱纹就不漂亮了，是不是？所以，来，笑一个，为我们在毕业前的相逢干杯！”
伸手取来一杯可乐，江梓宁轻轻摇动了一下手中的液体，使它略倾向于对方。
开玩笑，也要适度的，他并不希望，他们的相逢，最终变成吵架收场。
随即，大笑敛尽，真挚的眼神对上那双喷火的眸子。
“我，我……”
她的气势怎么就弱了下来，明明是他的不对，是他无聊地拿她开刷，搞坏了重逢的喜悦，怎，怎么才一下子，就好像变成是她在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了？
他怎可以转变得这么快，就好像来了个180度大翻转，好像藏着无数个迥异不同的面具……对，他一定偷偷去修炼过什么面具转移大法，而且已经炉火纯青。
不然，她怎会一下子就被卸下了火药，乖乖屈服于那张“真挚”的脸下？
怪只怪，自己道行不到家。
“干了！”
叮一声清脆的碰触，然后，她先饮为敬，“我们能在毕业前重逢，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以后，大家也能多个照应。”
他也一口干完，“嗯嗯，请多多关照！”
两只空瓶子再度拥抱，而两人，亦相视而笑。
能在某一个地方遇见故人，怎么说，也是一种幸福吧。
……
“咚咚咚——”
急剧的锣鼓声，从舞台正方传过来。
接着，主持人十足煽情的话语也飘了过来。
“各位帅哥美女们，今晚最最激动人心的一个环节——‘寻找我的另一半’到了！有爱慕了很久却迟迟没胆告白的吗？有今天一见倾心想有进一步发展的吗？有很想很想谈谈恋爱却苦于没有好途径的吗？这，通通都不是问题，今晚，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刻，你可以尽情表达，用你的舞姿，用你的歌声，将你的另一半拥在怀里！”
“咚咚咚咚咚——”
锣鼓声更为猛速，舞台上方“咻”的一声迸射出斑斓火花。
“来吧！先生们，小姐们，动起来吧，一起寻找我们的真命天子——”说着，主持人就率先大步走下舞台，在人群中任意穿梭。
然后，牵起了一个小女生的玉手，边跳起舞来边耳鬓厮磨！
顿时，第二场风暴狂潮即刻席卷舞会，越来越多的成双成对，越来越多的劲歌辣舞，也越来越多的柔情蜜意，遍地笑靥如花，滚滚红尘春光现。
看着这一切，慕羽绪微笑起来。
能抓住爱情的翅膀，谁说不是一种幸运？在茫茫宇宙中，有一个人让你思念，让你爱着，而他亦同时，爱着你，这该是一种连上帝都嫉妒的福分吧。
感觉到那种甜蜜的氛围，她越发笑得愉悦起来。
美，真的很美。
江梓宁望着伊人再次失神。
匀称的身段，姣好的面容，柔美的浅笑，疏离的灯光淡淡地打在她的身上，朦胧的，她就像是一个沐浴在晨曦中的天使，是所有阳光的集聚点。
心动，行动。
“慕羽绪小姐，可以请您跟我跳支舞吗？”
说话的与此同时，江梓宁单手反靠在后背，左手半伸向前，做出邀请的姿势，微微下倾的身体，有一股不容忽视和拒绝的力量。
曾经的那个年少随意的小男生，转眼间，已成了一个俊朗出色的男子，一双黝黑的瞳眸，宛如晶亮的黑色琉璃般，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要拒绝他吗？
但她又，不忍心。
慕羽绪往桌上放下果汁，迟缓而紧张地，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两朵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她雪白的面颊。
她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注视着清爽的草绿色凉鞋。
虽然，两个人都没说什么漂亮的话，可周遭的气氛还是说不出的好。
此时，夜静，月圆，劲歌辣舞退居后幕，舒缓悠扬的音乐，尽情地倾泻，金色的贝吐出桃色的珠，亦真，亦幻。
平生第一次，她体会到了情人口中念念不忘的“浪漫”！
那是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两颊滚热，心脏跳得像要蹦出胸口。
她疑惑地想，自己是不是，和众多现场的女生一样，也跳进了粉红色的爱河？
如果是，自己应该好好把握吧，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体贴的男朋友，在他的身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如果不是，大家也能成为好朋友的吧，毕竟同过事，又在异乡逢上，总会有不赖的感情吧。
哎呀，想这么多干嘛，真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对，眼下的任务，是好好地放松一下！
慕羽绪轻轻地跟着江梓宁的舞步，旋过嫦娥仙子有点冷艳的广寒宫，旋过乞巧节流淌着幸福的鹊桥，旋过司马相如情系卓文君的琴台，旋过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蝴蝶冢，轻声细语，香雾缭绕，不安和紧张渐渐消退，充溢着的，是更多的感动。
“算起来，我们有近五年没见面了吧？”
轻轻地拥着她，江梓宁回想起那段让人怀念的青葱岁月。
那时，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好像是两个月左右吧，为着班级的工作合作了几次，在学习上也暗暗地互相较量。
他不是个好强的人，通常都是默默地生活着，可是，遇着了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她，他慢慢地喜欢上了你追我赶，卖力地工作，刻苦地学习。是她，给他上了一节特别的课，一节学习让自己活得不悔的课。
所有，才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依然能一眼认出对方，而且一见如故。
慕羽绪乖乖地随着他的脚步旋转，听着音乐，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嗯，是差不多五年了。那时，你突然又转学了，到了别的城市，后来就没再见面，没想到今日又撞上了。”
她一直专注于学业，年年撷取桂冠，而且遥遥领先于第二名，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是老师口中的得意门生，伴着鲜花和掌声踏入了大学。
不过，她也有一群“猪朋狗友”，大家可以为了某件小事情哈哈大笑个半天，她们之中也不乏有人早早地谈起了恋爱，经常晒晒那些甜蜜的情节，只是，她们还是年轻的中学生，那样的感情并不坚固，随着时间的推进，曾经的小两口多是都各奔东西了。
在自己还没有懂得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先不要急着品尝恋爱的味道。
或许，是一条人生真谛。
“你过得还好吗？听说是当年你的父母亲离异了，你才又转学的。”
看着他衣服上的纽扣，慕羽绪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起当年的事，她还是暗暗惋惜。
“……”
江梓宁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分开了，永远地分开了。我已经渐渐接受了，他们大人的感情，我们小孩不便插手。”
就算插手，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大哭大闹，搞得身心疲惫的，辛苦的只会是自己，所以，他什么都无所谓了。起码，他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搞砸，这样，才不辜负自己的生命。
正如“永恒空间”里耶福说的，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你应该懂得，哪些是你可以做的，哪些是你无力支配的。
慕羽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反手握了握的他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相信，幸福在明天！
你可以丢了权势，丢了金钱，但是，你不可以丢了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