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瞅着,任毅皱了皱眉头。
作为东瑞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战神,任毅不管是观察地形、敌情或是人,都既快又准。
只扫过去几眼,他就看到,姑母下手坐的六个贵女,长得都不错,可脸上的妆容却太浓。
其中有两个假装不看自己,一脸的端庄严肃,可眼角一直在跳。
还有一个穿的最艳丽的,则一直眼睛抽筋一样看着自己。
任毅直觉心烦意燥,跟着李萧然大步走到娘娘面前,一掀衣服跪倒。
“皇后千岁!”李萧然先开口。
任毅抬头看了看三年没见,还是老样子的姑母,也开口:“姑母您万安!”
任皇后摆了摆手,待两人都站起来后,就笑着冲任毅招手:“毅儿,快到姑母这里来,让姑母好好瞅瞅。”
上下打量着任毅,任皇后笑着道:“长高了也壮了,就是太黑太瘦了。”
任毅有些不屑的想,姑母见到的都是京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自然一个个养得像是待宰的猪一样,又白又胖的,像他们这些汉子,每天沙场浴血,自然看起来精壮些啊。
任皇后自然看到了任毅脸上的不屑,她嗔怪着拍了下任毅的手,笑着说:“姑母自然知道领兵打仗辛苦。”说着,她一指站在下面的李萧然,笑着说:“萧然以前可是咱们京里长得最俊俏的公子哥了,看看现在,也糙了。”
李萧然一脸苦笑的行了一礼,才道:“臣下得感谢人大将军手下不留情,狠命操练,才能变得这么糙。”
被李萧然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任皇后心情大好。一辈子被拘在这个偌大的后宫里,任皇后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一手带大的侄子。如今他回来,她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的皇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着温柔了不少。
底下一个新来的小宫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进宫快三年了,第一次看到皇后这么说话,这么笑!
走神的太厉害,小宫女一个不小心,就将手里的托盘掉到了地上,端着的几杯茶也撒了一地。
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春桃抖作一团。
她可记得清楚,就在前几天,一个大宫女在给皇后盘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拽掉了皇后的两根头发,她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拖出去杖毙了。
像她现在这样,打了这么多东西,还当着皇后最疼爱的侄子面前,她必死无疑了。
春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任皇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正要开口,任毅就道:“姑母,这个小宫女怎么如此大惊小怪啊,不就打了几个杯子么,只从她的俸禄中扣除来就得了,不停的磕什么头。”
一听这话,任皇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冲下面摆了摆手,道:“就按毅儿说得做,你下去吧。”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任皇后终于说到了正题:“毅儿,这几位贵女可都是听到了战神的名号,来认识你的。”
看了一下站在下边的李萧然,任皇后接着道:“萧然也来认识下。”
李萧然赶紧笑着推辞:“皇后,我有点儿饿,能不能让宫女带我去吃点儿东西啊?不要什么好吃的,一碗面就行!”
任皇后心里道,这个李萧然果然跟他爹李昌是一样的,都老奸巨猾油滑的很。
她冲着一个宫女一摆手,道:“带着李副将去吃饭,要将宫里的好吃的都做上一份给萧然尝尝。”
虽然李家人过于聪明圆滑,可任皇后喜欢,真是太有眼色了。
任毅看着李萧然离开的背影,心里更郁闷了,这回姑母的炮火更集中了,只对准自己。
任皇后饶有兴趣的一一介绍这些贵女,到了那个眼睛“抽筋”的贵女的时候,她的口气加重了几分:“嫣儿可是赵丞相的独女,最是心灵手巧心地善良了。”
名叫赵嫣的贵女,听了这话,赶紧站起来福了一福冲着皇后道谢,一双眼睛媚眼如丝,看着任毅道:“嫣儿早就听说了毅哥哥的名号,今天终于得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呢!”
任毅被她弄得心烦,当着任皇后的面,又不能抬腿就走,他只能忍了又忍,冲着赵嫣点了点头。
既然面都见过了,任皇后就让这几个在这里坐了大半天的贵女离开了,她则款待自己的侄子用餐,李萧然也跟着,吃了第二顿饭。
“毅儿,你已经三年没见你祖父和伯父们了,快回去拜见一下。明天再到宫里来看姑姑啊!”任皇后拍了拍任毅的手,让他离开。
李萧然已经有些归心似箭了,一天都耗在了宫里,他早就想回家看看了。
虽然自己的老爹总是揍他,可三年没见,他还是挺想的。
娘就更加想了,他甚至都有点想那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可任毅却并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
他生来无父,也没见过娘,一直都是跟在姑母在宫里长大,可每次回任家,只短短几天,他都会受尽欺负。
有因为他是孤儿瞧不起他欺负他的,有因为皇后对他宠爱有加,嫉妒他然后欺负他的。
就连那些伯父伯母们,都是哄着他,不是问皇后的事情,就是想打听宫里的皇子公主们。
任毅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所谓的护国公府。
他血脉最近的祖父,也从来没有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多过一句话。
他记得很清楚的是,七岁那一年冬天,姑母送他回任家。今天哥哥姐姐们都没有欺负他,而是带着他到湖里玩。
不一会儿,他们几人就故意的将他撞入了河中。
不会游泳他的呛水过多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听祖父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是呛了点儿水而已,就别责罚孩子们了。他父亲不是自小就牛得很吗,让他也多受点儿苦。”
任毅之所以这么清楚得记得这些话,是因为祖父提到了他父亲。那种口气很奇怪,好像有些恨,又好像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