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A大门口缓缓停了下来，正是初夏，花坛里的花开得很是娇艳，不同的花色拼出“育人为本”四个大字。
“慕旭，等毕业的时候，我们在这边拍照吧？现在哪所大学还在校门口写这四个字啊！你看，多有纪念意义啊！”A大以学风严谨闻名，很多人都把学生往这边送，而从A大出去的不乏各界名流精英。但是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身边的人就问着：
“我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讽刺啊？”
“那你到底拍不怕啊？”眼睛一瞪，颇有几分架势，却是一只纸老虎。
“来，来，肯定来！”也就只能唬住眼前这人。
……
“叶初。”熟悉的声音传来，思绪开始回拢，两人一齐走进学校，轻车熟路地在学校绕了几条路，最后在一间白墙黑瓦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门口以门牌号的形式蓝底白字地写着地名“风波亭”，叶初对于这餐厅没有多大印象，应该是她走后才开始经营的，推门而入，就是简单的大厅，里面放着几张方桌，只是每张桌子都被珠帘子隔开，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点偏早，吃饭的人不多，一个微胖的女人迎了上来，满脸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给她留下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却是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风韵。
“阿旭，过来啦，带着女朋友来的？”
“陈姐，老位置。”
“好，回头我叫风老头给你掌勺。”
两人坐定，等菜色都上齐了，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慕旭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这三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吃点菜吧，待会儿叫米饭，你爸妈做得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你尝尝看，这边的菜怎么样？”原本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却是看到对面的人紧抿着嘴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突然“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声音里隐约有点哽咽。
“叶初……”看着远去的背影，慕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叶初回到座位，却是没有继续动筷子，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就这么突然地回来。”
慕旭拿起茶壶的手一顿，随后将叶初的杯子沏满，看着对面的人微微泛红的眼睛，想要说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到最后出口的是一句：“对不起。”
“三年前你出国了，我是真得觉得我等不起你说的三年。”或许是因为刚哭过了，叶初发现要说出这些事实也没有那么得难。
“我……”慕旭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叶初打断。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那天，我只是突然就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了。”像是在述说一个故事，最后给它添上一个结尾，点上几句画龙点睛的评语，“我只是突然就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了。”
“其实慕晓说我没心没肺也没错，也确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叶初，那时候你可以和我说。”
“说了也是没有用的。”慌慌张张得跑到他家里，得到一句“对不起，他不在家”，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二楼的灯是亮着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先走了，这菜做得很好吃。”
慕旭就这么听她平静地说着。时光里有错过，而散落一地的光，是捡不起来的。
从那日起到现在，叶初没有看到过慕旭，那天在他脸上，她看到了愧疚、懊恼、不舍……很多复杂的情绪纠葛在一起，剪不清，理还乱，到了最后最初他离开的时候那愤怒不解的表情突兀地闪现。墙上的钟指针已经快到6了，叶初整理了一下桌面，刚想起身，桌上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就听到慕晓说着：“叶初来一下办公室。”
叶初站在办公室门外，却是迟迟没有敲门，直到里面传来那句：“站着做什么，进来吧。”推门而入，就看到慕晓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她。慕晓说了一声“坐”之后，看了一眼窗外，转而对着叶初：“你知道，三年前你失踪的那段日子，慕旭是怎么度过来的吗？”坐在沙发上的人轻微地抖了一下，随之回答：“不知道。”
“第一天，你可能住的各种大小酒店，第二天，你喜欢去的餐馆，第三天，各地的景点，每天几乎都是十一二点才回来，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快成神经了，慕家的人到最后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家里关不住他，就拉着他来办公室，结果，他就从这个窗户……”慕晓朝着身边的窗户努了努嘴，叶初起身，一个酿跄，扶了一把沙发，稳住身体后，一步一步地走到窗户边，窗外是即将消失的余辉，微暗的天色下，那些穿梭不停的汽车就像是一道道的流水线上的零件，等着拆卸安装。慕晓看着叶初，眼神中有一丝的讽刺：“幸亏身边的秘书拉了一把。”叶初看着慕晓，一个字一个字地接上他的话：“即使这样，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叶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慕旭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是块铁都化了！你就那么铁石心肠！”慕晓说道最后几近咆哮。叶初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她的平静和慕晓的暴怒成了反比：“如果这是误会，解释的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人要向前看，这不是你对我们说的吗？总经理。”慕晓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他不曾认识，到最后只剩一句：“真得是顽固不化！你……”
“慕晓！”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话，“住口，坐到这个位置，就是让你来处理私事的。”
“那是你公司！你让我管我还不要呢！”慕晓直冲冲地走向门外，“啪”得巨大的关门声之后，屋内一片安静。
“是没有可能吗？”慕旭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叶初，“我现在送你回去。”慕旭拉着叶初出了门，然后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车子在公寓门口缓缓停了下来，直到下车的时候，叶初的脑袋还在“嗡嗡”得响，这几天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她想理清楚思路，可是到了最后脑袋里，却只剩下“慕旭”三个字：“慕旭！你为什么要回来？”她几乎是吼着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声音夹杂着一种隐忍，低得像是在喃呢，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慕旭走向叶初，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显示出他的无措。慕旭蹲下来将眼前的人圈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我还是决定回来了，因为，我要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