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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横扫六合

初秋的日光铺撒于大明皇宫的殿宇上,如金箔鳞鳞,在华贵中更烘托出了几分威严。

殿前的空地上,大明宰相乌月霜已经在此长跪了三日,宫内宫外皆是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明帝震怒的这个时候有所放肆。

“宣宰相入殿吧。”

直至第三日的日暮,宫中方才传出了凰绮舞的声音。乌月霜俯身叩首,缓步踏进了宫门。

“朕已经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看到乌月霜拘谨的在自己面前坐下,凰绮舞苦笑了一声,缓缓张开了口。

“还请陛下节哀。”乌月霜闻言咬了咬唇,最后只得垂下头无力的劝谏出声。

若不是千年前的那件情事将凰绮舞伤的太深,作为天玑国主的她也不至于在遗书中坦言:如有来世,她必将忘却此番爱恨。

所以在得知凰绮舞还有重生的机会后,乌月霜和君邵阳果断的依照遗嘱封住了她的那段记忆,期盼她能够重振旗鼓,再整江山。

“霜儿。”两人静默了片刻后,凰绮舞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乌月霜的衣角,望向她的目光中染上了隐约的哀愁。

“陛下。”乌月霜从未见到凰绮舞这般脆弱的样子,连忙俯下身,低声回应了她的呼唤。

“你……”凰绮舞顿了顿,垂下眸子,轻声问道,“你可会觉得我不洁?”

听到这话,乌月霜倏然一惊,诧异的抬起了头。

纵然她再是心思敏锐,也绝不会猜到雄才大略的大明女帝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果真是嫌弃我了。”没有得到乌月霜的回答,凰绮舞轻轻放开了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和别人有过这种往事,所以才亵渎了你的清白。如今……罢了,你我还是君臣,四个月前的那件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在凰绮舞的叹息声中,一个猜测隐约在乌月霜的心中成形:她的凰主闭宫三日不出,莫非就是因为回忆起自己曾经下嫁龙昊,所以觉得对不起她?

欣喜的心情随着这个念头刹那便弥漫了她的胸膛,于是她轻弯起唇角,抓住了凰绮舞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正色回答道:“臣不敢嫌弃陛下,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浅笑着又补充道:“其实是臣亵渎了陛下的清白吧。”

在乌月霜的刻意提醒下,凰绮舞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自己在那晚的落红。

“霜儿。”她尴尬了抽回了自己的素指,抵唇轻咳了一声,努力装作平静的说道,“你的心意,朕知晓了。”

乌月霜抬眸看着眼前之人耳尖的绯红,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她知道:千年前的那段往事对凰绮舞的伤害非同一般,所以她真心希望她能够放下过去,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这三日朕想了许多:既然大胤的皇室血脉已经断绝,那我自今日起便与胤国再无关系!”察觉到乌月霜的担忧,凰绮舞垂眸轻笑了一声,面色淡然的张开了口,“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卜,如今大业未成,朕绝不能轻易放纵自己。霜儿,你可愿意陪朕并肩一起走下去?”

乌月霜闻言俯首拜道:“陛下之命,微臣谨从!”

“不必多礼。”凰绮舞见状连忙握住了乌月霜的手臂,将她搀扶起身,犹豫了一下,和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霜儿,以后若是在无人之处,你便……称呼我为‘凰儿’吧。”

说罢,她顾不上去看乌月霜的反应,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快步走出了皇宫。

乌月霜凝望着凰绮舞的背影,心中立刻被浓浓的欢乐所占满,半晌后,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暗道了一声:“好!”

弘武三年八月十七日,明帝凰绮舞再次宣下圣旨:“加封骠骑将军应天泽为‘应国公’,食邑六千户。”

在明胤之战中作战有功的将领,亦有封赏。

“国公如今深受圣上赏识,还请以后多多提点在下啊。”

下朝之后,群臣纷纷向着应天泽拱手道喜。

应天泽颔首而笑,礼貌的回应道,“诸位同僚客气了,吾等自当同心协力,为陛下分忧。”

他表面上一副感恩的模样,但其实内心却隐隐有了忧虑。

依他所见:明帝凰绮舞在攻占大胤之后,日后一定还会兴兵讨伐大夏。但是他身为大夏降将,恐怕不会再有参战的机会。

此时在大明朝堂之上,地位比他要高的武将只有太尉金俨一人,而在他看来,这位太尉也已经失去了圣心。

五月之前,金俨封旨驻守焕召郡抵抗胤军,圣上明明已有旨意不允他私自调动兵马,可是他依然抗旨出兵救援了宰相乌月霜所处的韩阳郡。

虽然在此事之后,明帝凰绮舞并未惩戒金俨,且还擢升他为太尉。但事实上,“太尉”这一官职实为虚职,金俨他由于不尊圣意,已经被明帝彻底架空。

再往深处一想,金俨他救援的那人正是宰相乌月霜,而这位宰相的威望向来不低,若不是她身为女子,日后必会引起圣上的忌惮。

想到此处,应天泽不禁又长叹了口气。坦诚而言:他现在的这位君王并非是一位仁主,但她却是有望统一四国的唯一人选。

此时,金俨和他都不可能出征大夏,朝中也再无可以震慑全军的将领,既然如此……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逐渐升起:莫非这位陛下又要御驾亲征?!

弘武四年,素来被后人称作是九州历史的转折之年。

由于两度战败于云州境内,大夏国内的局势已是岌岌可危,但是好大喜功的夏皇依旧罔顾民意,发动了第三次北伐战争。

得知出兵之事后,大夏大皇子麟靑崖属官清溪公子书《讨凰檄文》,传阅天下:

“伪朝凰氏者,昔为夏皇三子僚属,却戮杀主上,有负忠义,此其罪一;杀主后以家人相迫,诱诸将叛国,有悖仁德,此其罪二;叛国后兴兵事于云州,使百姓流离,有伤天和,此其罪三;战中杀世族数十家,不重士人,有损圣明,此其罪四;建国后任女子为相,颠倒阴阳,有违礼教,此其罪五。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道之人,唯杀之才可重正乾坤,吾皇应天命出兵,请天下人共诛凰氏逆贼!”

弘武四年一月三日,大明境内大雪飘飞,待鸣鞭声响起,群臣入殿早朝。

“没想到那位清溪公子的才学果真不负他的盛名。”凰绮舞高坐于皇座之上,扫视过手中的檄文,轻弯起了唇角,对着殿下众人叹息道,“可惜如此人才,竟不能为朕所用。”

“陛下仁慈。”群臣闻言齐赞。

宰相乌月霜上前两步,回禀道:“待陛下平定大夏,便可将清溪此人纳入朝中,以示我朝对天下士人的宽容。”

既然清溪公子讥讽凰绮舞不尊重士人,那么她们自然可以用高官厚禄来奖赏他这位夏臣,以事实反击回他的话语。

“传朕旨意:等到大夏灭国,朕可赦免清溪罪行,赐其御史一职。”凰绮舞颔首应允,沉声传下了圣旨。

在她的话语中,潜藏着的是无与伦比的霸气。诛灭大夏是她的自信野心,任用清溪是她的宽宏大量,有此圣君在位,何愁大明帝业不兴?

“此战大夏,朕打算御驾亲征。”看到下首的众臣对封赏的事情皆无异议,凰绮舞微笑着又宣下了第二道旨意,“此行就由神枭卫随驾,天策军留守国都神凰。”

听到明帝突然宣布的消息,群臣不由愕然。

他们现在的这位君主并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皇帝,她起兵后一直都力主于压制世族,提拔寒门,将自己的心腹任命成各地官员,已经收回了各郡县的军政大权。

除此之外,明帝她还身兼卓越的战功,在底层士兵和百姓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所以她虽然仅登基了三年,但是所做出的决定却向来不会被大臣所动摇。

只是,如今的大明皇族并无后裔,一旦国主出事,那随之而来的就是亡国之灾!

“陛下,我国后宫空置已久,皇家血脉稀薄。为国家考虑,还请陛下早日立后选妃,绵延子嗣。”殿下静默了一刻之后,一位老臣忽然上前两步,俯身进谏出声。

“哦?”凰绮舞意味深长的瞥了那老臣一眼,随后将目光回转到了乌月霜的身上,敛眸答道,“立后乃是一国大事,待朕大胜归朝时再作抉择,此间事项,众卿先交付给宰相处理吧。”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殿中刹那陷入一片寂静。因为众臣都清晰的记得一个真相:大明的宰相她是一位女子!

若是陛下和宰相之间真的存有情愫,那么日后再提“封后选妃”的事情,那岂不是就要同时得罪这一对君臣。

一想到这一点,想要上前附和的几位大臣又无声的站了回去,闭口不再言及“充实后宫”一事。

看到他们的表现,凰绮舞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又冲着乌月霜启唇交待道,“待散朝后,请宰相往太虚宫一趟,朕有事与你商议。”

乌月霜垂首称是,等到朝议结束之后,默默的跟着凰绮舞走回了皇宫。

“霜儿,你莫要生气。”自从成功表白,凰绮舞的情话技能无师自通,她凝视着眼前的美人,贴耳呢喃道,“你要相信我的心中只容的下你一人,只是为大局计,还请你先静候少顷,我保证,会将大明皇宫经营成唯有你我二人的家园。”

乌月霜闻言墨瞳氤氲,紧紧的搂住了凰绮舞的柳腰,闷闷的应了一声。

之后凰绮舞娇笑出声,君臣两人秉烛夜谈,被翻红浪,一夜浓春思荡种种,迤逦偎傍直至天明。

弘武四年一月十五日,明夏两国再次开战。

大明帝皇凰绮舞领五万神枭卫与十万焕召郡守军汇合,直面大夏二十万大军,以河内、焕召、河北三郡为界的大明南疆,转瞬间烽烟四起。

而潜藏在连绵烽火之下的,是旧族世家想要重新崛起的野望。在凰绮舞屠杀世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会失去这些旧族的支持。

由于之前有重军扼守要道险地,所以这些旧族尚且不敢反抗,而如今战事一起,大军奔赴边疆,这些被强行打压下去的世家立刻便趁机掀起了叛乱。

在刚刚被占领的乾州各郡县,数十家世族打着“反明复胤”的旗号,拥立“胤国遗孤”,于樊川郡起义,意图重建大胤皇朝。

“胤皇龙景辰于灭国之日已经代表胤国皇室投降,且龙氏一脉也随之殉国,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胤国遗孤’!”

大明国都神凰之中,宰相乌月霜看到传来的战书,冷笑着斥问出声,“不过既然他们想要死,那我就成全了他们!”

镇守国都的天策军、由三万阴兵组成的天机营和以大夏降军为主体构建的龙魂军,这大明三大强军一时间全部进入了备战状态,只待军令授下,便可拔营出征。

“韩武王那里的态度怎么样?”检阅完军队之后,乌月霜向着礼部尚书沉声发问。

“韩武王说他两不相帮。”礼部尚书拱手一礼,正色答道。

能说服韩武王保持中立,这也是此时最好的结果了。

得到这个回答,乌月霜抿唇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兵部尚书,“你查到夏军现在的动向了没有?”

“据臣调查。”兵部尚书犹豫了一下,拧眉回应道,“渭河下游似乎有夏军集结的迹象。”

渭河下游?那岂不就是乾州的南部。

听了这话,乌月霜眸光瞬间一凛,走到地图前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乾州起义的郡县是位于乾州南侧的樊川郡,而樊川郡与乾州南疆的昌平、嘉庆两郡相邻。若是夏军真的从渭河下游强行登陆,再与起义军两相呼应,那么乾州南部的局势定将不容乐观。

此时,大明的军队主力都被布置在了渭河上游的焕召郡,昌平、嘉庆两郡只留有昌平王的十万大军,一旦援兵无法及时赶到,那么这两郡势必沦陷!

“户部尚书烛锦渊、太尉金俨。”乌月霜静默了片刻,沉眸扫了一眼座下的两人,神色凝重的下达了命令,“现在由你们两人接过监国之权,我亲自率军支援昌平、嘉庆两郡。”

“军队呢?”金俨拢紧了眉心,一阵见血的问到了问题的根结,“宰相您打算带哪支军队前去救援?”

此时的大明国内内忧外患,民心浮动,急需大军镇守四方,稳固统治。

明帝凰绮舞在前往焕召郡时已经调出了五万神枭卫,如果再度调离大军的话,恐怕会直接危及大明的根基。

“我打算从天策军和龙魂军各抽出一万兵力,然后到达韩阳郡后再补充四万郡兵,这样与昌平王汇合后就有了十六万大军,足以与大夏敌军一战。”乌月霜冲着面前的文武百官莞尔一笑,宣布出了自己的决定,“如此,国都神凰中依旧留有四万天策军和九万龙魂军,也足够应付未知的敌情。”

“祝愿宰相武运昌隆。”殿中众臣纷纷颔首赞同,向着乌月霜拱手一拜,目送她走出了大殿。

夕阳余晖之下,坐落在神凰城中的太虚宫恢宏而静谧,伴随着大明宰相坚定不移的脚步声,决定九州千年命运的战争号角,在这一刻终于奏响!

弘武四年一月二十五日,乾州嘉庆郡。

狂风吹过宏伟的城墙,犹如千万妖魔的呼啸,猎猎招展的旌旗被一只素净的纤手缓缓拂开,露出了城上之人精致的脸颊。

凰绮舞站在万军之前,手握佩剑,垂眸望向十里外的烟尘,眉心不由自主的轻拢了起来。

七天之前,她和大夏军队在焕召郡方位僵持了两天后,发现了对岸夏军的人数绝对不满二十万之数,而后来接到的消息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一猜测:

夏军确实改变了渡河地点,他们放弃了地形平坦的渭河上游三郡,决定从水势汹涌的渭河下游三郡进攻。

不过,凰绮舞在得知夏、商结盟后就已经预估到了这种情况:大商水军素来冠绝九州,有了商国提供的战船,大夏从渭河下游发动进攻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只是她布置在乾州南疆三郡的兵力只有昌平王的十万,与大夏的二十万大军相比太过悬殊,因此,她亲领了五万神枭卫赶去嘉庆郡支援。

但是在到达嘉庆之后,受到嘉庆郡北方的樊川郡起义的影响,她不得不又抽出了五万大军前去平定那里的世族叛乱,如此一来,大明的兵力再次处于了绝对劣势。

好在,她给夏军提前准备好了一个“礼物”

“夏军要准备渡河了。”凰绮舞默默收回了望向远方的目光,转眸瞥了一眼身侧的副将,肃然发问道,“箭阵都布置好了吗?”

“‘霹雳’和‘破甲’都已安排到位,请陛下放心。”

破甲箭势若奔雷,有穿甲之效,一箭可断桅折杆,所至之处无往不利。霹雳箭夹带烽火,千枚齐发,连成一道火龙,对木质的大船杀伤亦是巨大。它们都是应用于水战的精锐利器。

“很好”听了这话,凰绮舞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正色询问道,“射日弩调试的怎么样?”

“陛下”那名副将闻言一惊,跪倒在了地上,垂首禀告道,“射日弩还未经过试用,操作不对的话很有可能伤及无辜。”况且此时国君就在战场上,万一将她炸伤,那他们谁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凰绮舞垂眸睨了他一眼,在那恍若实质的目光下,副将觉得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似乎都无处遁行,半晌后,他方才听到自己前方传来了一声低语:“朕向来运气不错,你不必担心。”

“是”听到明帝的吩咐,副将怔了一下,心中涌上一抹怯意,恭敬的俯身行了个礼,带着几名亲卫退了出去。

“终于要开始了啊。”凰绮舞转过眸光,看着对岸逼近的战船,缓缓弯起了唇角,起身带着大军踏出了城池。

十万大军在她的背后徐徐铺开,三万弓弩手引弦以待,待到夏军靠近北岸,一声号令刺透云霄:“霹雳箭,射!”

随着凰绮舞手中旗帜的挥下,万千火羽从她的身后轰然射出,流星般直坠天际。在漫天夕霞的映衬下,身着血色铠甲的少女犹如临世的女武神,手执锐剑,似要斩断漫漫长夜。

由于夏军不善水战,为抵抗河中的风浪,便用铁索将战船以连成一线,并在船壁上涂抹上泥浆,用以防御火攻。所以在明军的第一轮火箭攻势之下,损失并不巨大。

“投石机,准备投掷。”凰绮舞目视着分波而来的敌舰,抿了抿唇,挥手又传下了第二道旨意,“目标:大夏舰队前军。”

应着她的命令,上千块巨石砸向了居于前方的夏军船只。由于夏军的战船以铁索相连,所以一旦前方的船只毁坏,便直接堵塞了河道,牵制的后方船只也无法继续行进。

夏军无奈只得放弃了大船,驾驶小船准备登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凰绮舞轻勾唇角,挥旗喝令弓箭手再度引弓射箭。这一次箭雨的收获百倍于前,三轮齐射之后,大夏军队的损失已近五万。

“此刻夏军已至,便由朕和王爷各带一军截击如何?”看到大夏的前军成功登陆,凰绮舞侧首望了一眼身边的昌平王,含笑吩咐道。

“本王谨遵圣谕。”昌平王拱手一礼,落后了凰绮舞半步,低声回应。

在他们的指挥下,神枭卫和昌平王军分为左右两军,将登上北岸的夏军堵截在城池前的平原上。

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明军将夏军死死的钉在了城池之前,而大夏的军队也终于登陆了大半。

察觉时机已到,凰绮舞向着昌平王发出了一道“撤退”的焰火,带着河岸旁的骑兵骤然调转马头,果断的绕到了敌军的两侧。

“射日弩,封锁平原。”片刻后,大明女帝清冽而威严的嗓音再次响起,伴着铿锵的机括轰鸣声,城墙上狂风平地卷起,数十道火光离弦而出!

射日之弩,搅风云,裂苍穹,莅临如流星陨世!

由于明军让开了道路,所以大夏军队必须直面射日弩的袭击,而在他们的脚下,还布满了明帝下令埋下的数万吨炸药。

以射日弩为引,方圆数里的炸药全部被点燃。

震耳的轰鸣声如亿万惊雷同时炸响,淹没了一切哀嚎,鲜血四溅,枯骨纷飞,将片刻前的平原转瞬变成了修罗之地。

站在不远处的大明帝皇看着这一场惨剧,挑眉笑了笑,静等着爆炸声平息,然后一马当先的率军冲向了夏军残部。

紧接着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凰绮舞一直至杀到了渭河北岸的河畔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脚步,她目视着南岸残留的六万夏军,喟然叹息道:“若是再给朕十万兵马,朕必能饮马大夏国都白城。”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看到对岸突然卷起了一片烟尘,马蹄声飒沓响若惊雷。

“这是大夏的援兵来了吗”凰绮舞眉心微蹙,心中闪现出了一个猜测。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那支突然出现的骑军迎空打出的却是大明的旗号,随后,对岸的夏军中骤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高呼:“大夏败了,大夏败了!”

在这扰乱军心的呼喊声下,被击败的大夏将领再也无法控制混乱的局面,渭河南岸的六万夏军慌做一团,任由这支大明骑军利刃般插入了大营。

凝望着对岸的明军,凰绮舞低笑了一声,心中蓦然明悟了真相: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支骑军应该是由宰相乌月霜所率领,特地前来清剿还未渡河的夏军余部。

在这一战之后,大夏的军队主力定将全灭于此,使得夏国再也无力对抗大明的入侵。

只是,渭河南岸一直都是大夏的疆域,要带领军队在那里埋伏,此间的危险自然不必多言。

一想到乌月霜竟敢瞒着自己做出这般险事,凰绮舞额头上冷汗涟涟,连忙带领大军列于河岸,遣战船前去接应对岸大胜的明军北归。

然后,她稍稍平缓了一下恼怒的情绪,带着一队亲卫径直返回了城池,不再去看那已然尘埃落定的战局。

走到城下的时候,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冲着身后的亲卫又柔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宰相,她欠朕一个交代。”

“是”亲卫点点头,退到城门的时候将实情交代给了带兵归来的乌月霜。

“陛下她说话时的语气如何?”听了这话,立下大功的宰相大人紧锁着眉,忍不住咬唇发问。

“陛下的声音很是温柔。”护卫坦诚的低声回应,“宰相您不必太过担心。”

乌月霜抿着唇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挥手遣走了亲卫后,身上不禁泛起了一丝寒意:

以当年天玑凰主的性格,应该、大概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温柔的……吧?

当夜,宰相回府时,看见大明女帝正坐于案前,桌案上摆放着一排酒杯。

“喝。”凰绮舞昂起头指了指满溢的酒水,示意乌月霜将其全部饮尽。

在凰绮舞愠怒的目光下,不敢违抗圣旨的宰相只好垂下了头,端起酒杯默默的喝了起来。

待到酒水饮尽,乌月霜的眸中已含了七分醉意,凰绮舞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女子,突然沉声发问:“你只有五万骑兵,却非要从大夏疆域过道,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行为的危险吗!”

“不是的,我之前已经设想过了。”乌月霜此刻已是醉眼朦胧,却还是强撑着身子解释道,“我来到河北郡之后,发现您已经赶去了嘉庆郡支援,以陛下您的实力,击退夏军轻而易举。只是,就算渡过渭河的夏军全军覆没,留在渭河南岸的残军依旧会有反抗的余力。

所以我索性直接从河北郡渡过渭河到达大夏境内,然后沿着渭河南岸潜伏至夏军背后。待您正面击溃夏军后,我便启用了埋伏在夏军中的暗桩,令他们高呼‘大夏战败’的消息,然后趁着夏军内乱的这个时机出兵,彻底扫平大夏北伐的全部主力!”

“况且……”乌月霜稍顿了一下,抬起头望了一眼凰绮舞平静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我这一路行来,人衔枚,马裹蹄,特意避开了所有的城镇,岂会轻易被大夏发现。退一步来讲,就是大夏真的发现了我的踪迹,他们也没有剩余的兵力再来歼灭我这五万骑军!”

“朕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却簌簌叨叨的反驳了朕这么多,也不怕朕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凰绮舞揉了揉眉心,羞恼的看向对面的乌月霜,心底蓦然一酸。所以说出的话语明明满含着斥责,却掩藏不住其中的关切。

“我知道凰儿你会原谅我的。”乌月霜闻言扬起了眉宇,瘫倒在桌子上,含笑轻声道,“你答应过会好好对我的。”

“是,朕答应过你。”凰绮舞俯身环住乌月霜的纤纤柳腰,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记得在多年前,她的腰肢还没有这般的纤细,身体也没有这般的冰凉,她为自己赔上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枯等了自己千年光阴,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呢。

“凰儿?”察觉到凰绮舞的沉默,乌月霜抬起头,撩开她垂下的秀发,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朕无事。”凰绮舞低下头,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轻轻的叹息声几不可闻,“朕永远都陪着你,好吗?”

“好。”乌月霜凝视着凰绮舞眸中蒙着的水雾,伸手握住了她的素指,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凰绮舞回以温柔一笑,绚烂如桃花盛开,她贴在乌月霜的耳边,吐气如兰,“那我们的账是不是也可以开始算了。”

“啊?凰儿,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啊!”

“怎么会呢,你刚刚听到了我的表白,不应该有所回应么。”

“恩,你轻点,等等,那里不行啊。”

“怎么个不行法。”

“疼啊,你,你,你不能温柔点吗。”

“哦,我不够温柔吗?那这样呢?”

“你温柔,你全家都温柔,饶了我吧,我也不敢了。”

……

在威严肃穆的城主府中,静谧的月光铺撒在窗棂之上,室内笑语欢声暗香浮动,甜腻的氛围久久不散。可是又有谁会知道,不久后那分离的序曲,竟是在这一刻悄然埋下了伏笔。

翌日晨起,凰绮舞于城主府中召集群臣,共商对夏战事。

“此战过后,虽然夏军主力全灭,但是我军的损失亦是不容忽视。再加上如今国内叛乱丛生,国库因战争而亏空严重,所以朕打算和大夏议和。”明帝垂眸望着下首的臣子,缓声说出了自己的规划,“不知卿等认为谁适合担任使者一职?”

“臣、愿为陛下效力。”乌月霜上前两步,回禀出声。

“大夏不过是一战败之国,何需以宰相出使。”凰绮舞挥手驳回了乌月霜的请求,肃然道,“爱卿从当地筛选几位士子出行便可。”

殿下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自大明立国以来,明帝一直都致力于打压世族,将自己出身平民的心腹任命为各地的官员。而现今,她却说要把出使一事交给当地的士子,这莫非又是要重新启用世族之人?

待散朝后,乌月霜跟着凰绮舞走回了内殿,诧异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霜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和大夏议和吗?”凰绮舞闻言轻叹了口气,凝视着她迷茫的目光,缓声解释道,“国内叛乱、国库亏损这两个只是表面的原因,至于真正的原因,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们现在手里没有可用的士人了!”

如今的大明官员主要分为两方,一方是来自于大夏的降臣,隐隐以应天泽为首。另一方则是出身于隐凤楼的寒士,由乌月霜所辖制。

也正是因为凰绮舞有了这两方人相助,不必依靠旧族来治理天下,所以她才敢出手打压世族。但是,随着大明的领土日益扩张,纵然隐凤楼养士三千,也难以负担全国的政务,因此,重新选拔官员一事势在必行。

乌月霜沉默了片刻,蹙眉道:“然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我们将世族子弟引入朝堂,恐怕便再难遏制世家的重新崛起。”

在这个时代,世族之所以敢与皇族争锋,那是因为他们手中有私兵、有名士,有易守难攻的坞堡。依靠家族的力量,世族子弟于盛世中可入朝堂封侯拜相,于乱世中可骋疆场割据一方。而且,天下士子,世族独占十之七八,皇族要想管理境内的疆域,总是免不了要起用世族子弟担任官员。

“若是没有隐凤楼,朕定然逃不出历代君王的悲剧。”凰绮舞揉了揉额角,直接坦言了自己的决定,“所以世族之人可以入朝,但是必须要加以限制。朕打算只起用下等世家的族人,且只能交给他们一些不重要的官职。另一方面,朕准备将隐凤楼改组为凤凰学院,从九州各地招揽寒门学子加以培养,将他们作为大明的后备官员。”

“朝中众臣也有子嗣,陛下若是只招揽寒门学子,臣恐他们会心生怨言。”听到这道旨意,乌月霜犹豫了一下,拱手上谏道。

“那就再设一个皇家学院,用于培养文武百官的子弟,择其优秀者,可优先予之官职。”凰绮舞颔首赞同,心中却漠然冷笑出声:

若是大明的官宦子弟在任职一事上始终具有优先权,那么在百年以后,朝中的官职将会依旧由他们的后代所把持,照此发展下去,如今的寒门百官也就将逐渐演变为新的世家。

只是现在,她断然不能拒绝“荫官”的这个建议,让自己的臣属寒心。等到九州一统,终有一日,她要让天下再无世族!百姓再无士庶之分!

在渭水之战结束之后,又过了半月,明夏和议这才终于出现了进展。

作为战胜国,大明开出的条件是:夏皇退位,夏国向大明称臣,每年需向大明交纳岁币两千万两,两国以渭河为界,互不侵犯。

得知大明提交的条款后,大夏朝堂瞬间陷入一片动荡。在主和派大臣的逼迫下,夏皇的地位日渐不稳,大夏大皇子麟靑崖和七皇子麟苍陌串联朝中众臣,为争夺皇位而内斗的如火如荼。

大皇子麟靑崖密会大明使臣,许诺他一旦登基,便会答应大明的要求,为表诚意,他还愿意将自己的同父同母的妹妹送予凰绮舞为妃。

七皇子麟苍陌亦是不甘落后,遣皇妃大商长公主折非颜代为说情:只要凰绮舞能助他登上皇位,他愿认凰绮舞为君父,并允许大明驻兵于函谷郡。函谷郡与渭河上游的焕召郡相邻,大明若是占据此地,便如同直接扼住了大夏的咽喉。

“真没想到麟氏的子孙竟会这般无能。”以雷霆之势处理完樊川郡的叛乱后,凰绮舞扫视过使臣传回的消息,不屑的扯了扯唇角,“传朕旨意,让君邵阳调动大夏国内的势力,站在大夏七皇子麟苍陌一方,逼夏皇退位。”

比起在军中素有威望的大皇子麟靑崖,麟苍陌有的不过是文官的支持。因此,他惟有依靠凰绮舞的大军才有可能坐稳夏皇的位置,这同时也注定了他会是一个更容易被操控的傀儡。

“遵旨。”听到身前传来的吩咐,乌月霜俯身领命,转身踏出了大殿。

凰绮舞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朱唇轻勾,眼中的嘲意一闪而逝:她在大夏所埋下的底牌,此刻也已经到了要翻开的时机。又一个古老的国家,注定了要在她的手中毁灭!

弘武四年二月十八日,大夏国都白城,酝酿了许久的风暴终于拉开了帷幕。

大夏朝中数十名大臣联名上谏:请立七皇子麟苍陌为太子,夏皇无奈只得应声下旨。

下朝后,大皇子麾下谋士清溪公子进言:“如今七皇子已为太子,他日后一旦登基,殿下处境危矣,因此,还请殿下先下手为强!”

麟靑崖颔首应允,当日夜,率城外大夏南军攻打皇城,欲要入殿逼宫。

但是,七皇子麟苍陌却在君邵阳的提醒下早有防范,他当夜候于夏皇榻前,待麟靑崖入殿后,令禁卫军将其包围。

“没想到本王还是小看七弟了。”环视着四周突然涌出的士兵,麟靑崖冷笑了一声,遗憾的叹息道,“也不知道七弟的消息为何会这般灵通?”

“逆子!”夏皇起身望向大皇子,拧眉怒斥出声,却也被他的话搅动了思绪:

麟靑崖他明明是突然逼宫,连身为夏皇的他也来不及反应,但是麟苍陌依旧能得到消息。而且,他在知晓“逼宫”这件事后还敢以他为饵,这岂不是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皇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忘挑拨我们的父子关系啊。”麟苍陌闻言撇了撇唇角,哂笑道,“你手下的清溪公子已经向本王投诚,本王当然会知道你的动向。”

听到麟苍陌的回答,麟靑崖倏然一惊,发现自己竟已踏进了一个早被设好的陷阱。

清溪公子不但是他此次逼宫的倡导者,还是宫外五万大夏北军的主将,若是此人投靠了麟苍陌,那他定然会输的一败涂地。

“不对,若是本王登基,清溪他就是第一功臣,他何需背叛本王。”麟靑崖思忖了片刻,诧异的出言反驳。

“那是因为清溪公子他投靠的不是七皇子,而是本座。”

在殿中陷入寂静的时候,一名白衣男子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的士兵,揭晓了真正的答案。

“国师。”麟靑崖转头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恨恨的咬牙叫出他的身份。

“正是本座。”君邵阳冲着殿中众人颔首而笑,沉声解释道,“本座是明帝安插在大夏的重臣,特此来帮助七皇子夺位。”

如今大明于渭河之北陈兵以待,看在君邵阳背后的势力上,清溪公子当然会站在七皇子这一方。

“辛苦国师了。”七皇子麟苍陌向着君邵阳拱手道了声谢,挥手示意禁卫军上前将麟靑崖斩杀。然后他又转首看向上方的夏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父皇现在可以放心传位于我了吧。”

“等等”君邵阳忽然笑了一声,打断了麟苍陌的话语,“本座虽说要帮助你夺位,可是没有答应你一定能成为皇帝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麟苍陌眸光一转,心中骤然涌上一股寒意。

“本座的意思是……”君邵阳抬手打了个响指,宣言道,“你现在可以死了。”

她的话音一落,麟苍陌便瘫倒在了地上,张口喷出了一团污血。

看到这番场景,殿内的众人刹那陷入一片惊慌,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中毒了吗?”君邵阳垂眸望了一眼痛的说不话的麟苍陌,低声说出了真相,“今晚在出府时你的王妃是不是给你递了一杯酒,毒药就被下在了那杯酒里。”

“至于你的王妃为什么会背叛你。”君邵阳顿了顿,继续叹息道,“别忘了她不但是你的王妃,同时还是大商的长公主。本座代表大明和她签订了契约,只要她能对你下毒,我们日后就会放过大商皇族。”

“贱……人”麟苍陌在极致的悔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派出王妃去和国师协商,若不是她,他也不至于死的这般窝囊。

“说完了么。”夏皇目视着眼前的惨剧,扶额厉声喝道。

当年若不是他轻信了君邵阳有延命之法,将他带入宫廷,现在他的这些皇子也不会死于非命。

“来人。”夏皇抬眸扫视过殿中的禁卫军,伸手指向君邵阳的位置,“你们去给我杀了他!”

“对不起,陛下,这次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君邵阳弯了弯唇角,击掌三声,正色唤道,“清溪公子,这个时候该你出场了。”

此时,由清溪所率领的大夏南军终于击败了守城的军队。他应着君邵阳的呼唤,提剑走进了大殿。

看到从宫门涌进的大批士兵,拔剑指向君邵阳的禁卫军知晓大势已去,纷纷弃剑选择了投降。

“你们赢了。”夏皇瘫坐在榻上,缓缓露出了一抹苦涩笑容,忽又嘲讽道,“不过大夏皇室一旦绝嗣,煌州境内的豪强定将趁乱而起,想必你们的明帝也要费不少功夫去收拾她的江山。”

“谁说大夏皇室绝嗣了。”君邵阳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清溪公子,一脸郑重的张开了口,“这不是还剩下一个么。”

清溪公子应和着点了点头,扯唇讥笑道,“父皇,估计你也记不得我了吧,我是你的二子云澈。”

身为大夏二皇子麟云澈,他的母妃因家族涉嫌谋逆而被赐死,当日幸得有友人相助,他才能侥幸逃出皇宫。之后,麟云澈便改名为清溪公子,投身于大夏大皇子麟靑崖麾下,一生只为复仇而活。

夏皇闻言猛地睁大了双眸,目不转睛的望向麟云澈的身影。许久后,他起身抽出了圣旨,又伸手指向君邵阳,一字一顿的沉声道,“你若是杀了她,朕便传位于你。”

“真是愚蠢。”君邵阳抵唇轻咳了一声,嗤笑道,“你以为区区一个皇位就能诱惑的了麟云澈?当年本座帮他在大皇子府中站稳脚跟时,他可是告诉本座:他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呐。”

“而且。”君邵阳目露嘲意,又道,“你以为自己手里的那个圣旨能有多大分量,杀了你,本座照样可以扶植麟云澈登基。”

言罢,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示意他赶快解决这场纷争。

麟云澈见状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挣扎,然后举剑刺入了夏皇的心口。

“母妃,我替你报仇了。”他凝视着夏皇胸前的血迹,突然昂头笑出了声,“你看到了么,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君邵阳注视着麟云澈疯癫的样子,稍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轻叹了口气。随后,她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圣旨,握笔仿着夏皇的字迹写下了传位诏书,令身边的人明日传示群臣。

时至此刻,这次宫变的结局已然落定,君邵阳转头望向殿外黑沉沉的天空,心中蓦然变得一片茫然。

她知道,麟云澈只不过是凰绮舞所暂时选定的一个傀儡,这座宫殿的主人此刻正在千里之外厉兵秣马,势要横扫六合吞并九州。

但是为了成全一个人的理想,她们却要将全天下的百姓都卷入战火之中,这一举动,将来又有谁能知道是对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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