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亡命天涯
夜晚黑幕如墨,繁星点缀,让人倍感凄凉。
司徒炫站在城楼上,冰冷的空气侵入他的身体内,白白的积雪从空飘落,越来越焦急的心情让他的脾气逐渐失控,小乔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已经冻死在某处,为什么还没有她的消息!
“老大,注意身体。”韦一闲将披风披在他挂满雪花的身上,“风太大了,先回房吧?”
“不用了!在这里吹吹冷风舒服一些。”
“老大,请属下直言,找到了少奶奶你打算怎么处置?”
如心被割,这就是他难以面对的问题,是呀!找到了之后让他如何裁决?
“如不是她做的,为何她要打伤侍卫带婢而逃?”
“老大,你当时宛如……你当时怒火冲天少奶奶无论怎么解释您都不会听见去的,而且,老夫人动用家法,将唤喜打的遍体鳞伤,少奶奶无奈,才如此抉择。”少奶奶为人犹如男子,心胸宽广,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有为伦常之道。
“先找到她再议吧。”
“大哥留在府内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的,老大你也要保重身体呀!”
司徒府。
梦琼按照正房夫人的地位安置在了司徒府的古墓中,族谱上也多出了梦琼的名字。
“夫人,来将这些药汤喝下。”李妈接过菲儿端上来的药汤,看着老夫人喝下。
近日来,老夫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可下床行走,“还没有那妖女的下落吗?”
“老夫人,少爷已经带了大队人马将前城包围,她一定跑不了多远的,还请夫人放心养好身体。”李妈心疼的再次将夫人搀扶到床榻躺下。
“要知道,柳家也是响当当的大户,怎么养得出如此心狠毒辣的泼辣货,害的我那还未蒙面的孙子夭折,我岂能放虎归山,一定要抓回来严惩!”苍依舞烦恼的回忆着小乔在司徒府内种种地生活,那一颦一笑怎么都想不出来她会是如此攻心狠辣的女人。
“夫人,如果要是让柳家知道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李妈又怎么会不担心。
“那我们就先斩后奏,七出之条命案在身将她逐出司徒家,然后将她送去府衙!柳家老爷又能怎么样?”
“夫人稍安勿躁,柳家素来跟江湖有很多勾结,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家有江湖做靠山,咱们府有朝廷做盾牌!怕了他们不成!”苍依舞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研究到底该如何对策。
韦一率悄然的站在夫人的厢房外,倾听着里面的言语,看来夫人是有心置小乔于死地!
必须尽快找出谁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封城近一个月,城内百姓苦不堪言,全部集聚于城门下,要求开城放人,司徒炫焦虑的看着快要镇压不住的百姓,“各位,请安静一下!我们在捉拿重要的嫌犯!”
“什么重犯呀,我们都听说了,是司徒府的家务事,你们乱弄职权!我们要求开城放行!”一位身材瘦弱的年轻人不服气的大喊着。
他的话语激怒了着急出城的群众,大家纷纷嚷嚷着。
“让我出城吧!我的儿子病死老家,我这个当娘的既然被封这里,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官爷求你们开开城门放我出去吧!”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妪痛苦的跪倒在司徒炫的面前,紧紧地抓抓他的官摆痛哭着。
“你们司徒府里的人冤枉正房少奶奶,你们通缉的就是你们司徒府的少奶奶!我们又不是你们司徒府的人,你们凭什么不开城门!”从人群中挤出另一位青年,涨红了脸颊怒瞪着高大他一倍的司徒炫。
“你听谁讲的?”司徒炫急忙抓住他的衣襟,力道足将他提起。
“无风不起浪,现在城中百姓谁不知道?”见司徒炫动粗,城中百姓纷纷上前。
“老大,我看还是开城门放行吧,只要我们在这里严密把关,少奶奶是出不去的!”韦一闲低语在司徒炫的耳边,激起民愤就不好收场了,得到司徒炫的默许,韦一闲大喊道:“好了,乡亲们,大家现在有秩序的排好队伍,我们严格检查后,方可出城。”
闻言可以出城,乡亲们默默的排好队伍,等待着严查,“不害怕,你的眼神会出卖你!”柳三娘今天为自己打造了新的村妇造型暗自得意,待看到小乔纳呆谢的目光又不满的嘟囔起来。
陆续的人群不断的迁移,待小乔一行三人站到司徒炫的面前时,小乔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那熟悉的身影,那憔悴的脸庞,深意的双眼布满了恐怖的血丝,“好了,可以走了!”
“等一下!”司徒炫的声音突然冰冷的响起,三人顿时心里紧张起来。
柳小乔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泪水就要夺眶而出,“这位官爷,我们……”柳三娘生怕行踪败落,将她们主仆二人挡在身后,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司徒炫那灼热的目光掉落在柳小乔的身上,那熟悉的感觉让他心疼,缓缓地走进她,一股熟悉的清香传入她的鼻孔,不仅破口而出,“小乔……”
“官爷,我妹不懂事,不知哪里冒犯了官爷!”柳三娘娇婉颤抖的声音,另在场的每一位百姓动容,“官爷,这几位小娘子一定是没见过世面,别吓坏她们!”一位老者路见不平的出口制止。
司徒炫停止住自己的目光,虽然容貌天壤之别,但是那清澈如泉的眼眸中含满了泪水,不是被恐吓所致,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与冤枉。
“放行!”收起自己的失态,司徒炫将头转向另一边,暗自责怪自己太鲁莽。
三人相互搀扶,此时的小乔知道只要出了这扇城门,以后再想见面怕是难了。三人不停的赶路,几乎连续走了几个时辰,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珠儿她们就在附近,我们安全了。”柳三娘扯下自己的面具,嫩白的小脸上布满汗水。
“小姐,我们安全了,我们有希望了!”唤喜激动的握住小乔冰冷的手指。
柳小乔向回望着,她走的不甘心,“唤喜,我……”
“你什么!你不甘心对不对?你想回去证明你的清白!我告诉你,不可能!”柳三娘真是佩服她的智商,现在司徒府摆明了要她偿命,还回去送死,“你以为你肚子有了司徒炫那个混蛋王八蛋的骨肉就能幸免于难?白日做梦!”
“我不走!”柳小乔站了起来,一副我拼了的模样。
“不走?”柳三娘按住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我大费周章的把你弄出来,你既然说不走?”
“小主!”远处一位老妪健步如飞的走了过来,此人正是刚才哭诉引起注意的那位老妇,她手臂一样,扯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此人正是柳三娘的侍女珠儿。
“一切安排妥当了!只请小乔小姐上前方的马车。”
“我们先去前面的城池等待,先不离开!”柳小乔对珠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珠儿不仅将目光飘向了一旁的柳三娘,三娘望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不仅遥想起自己的当年,“好吧,我们先在前方那座小城等待。”
“前方的城池也有司徒府的侍卫把守,他叫秦城!”珠儿将早已查好的情报回报上来。
“是秦城大哥?”唤喜不仅有些喜上眉头。
“怎么很熟悉?”柳三娘细觉的察阅出唤喜的变化。
“他是放我们离开的恩人。”
“马上离开,到了前面我们在从长计议。”看来柳小乔是不还自己一个清白是不会死心的。
一行人马到了前城,天色已黯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轿帘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掀开,在确认容貌后礼貌的再度合起,“放行!”
秦城,是秦城的声音,柳小乔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他那冻得发红的脸,泪水无声滑过脸庞。
缓步走出轿子,自己已经身处在一栋豪宅之中,漫天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刺骨的寒冷,让柳小乔打了个寒战,“小姐,您的玉佩怎么会在梦琼的房间?”唤喜将皮毡披风披在小乔的身上。
“当然是有人栽赃嫁祸了。”早已经去除人皮面具的柳三娘一身淡紫色绒袍,高拢发髻,翠玉珍宝遍插满头,一条闪闪发亮的水晶头链挡在额头前,尖尖的下颚,粉红色的胭脂便随着嘴角的弧度上扬,“这丫头怎么会问出如此愚昧的问题?”
“三娘小姐。”唤喜急忙礼拜,不仅用眼角偷瞧她的装扮,果然倾国倾城,何等的妩媚。
接收到赞美的目光,柳三娘高傲的抬起胸膛,“我平时都是很盛装打扮的,前几天都是为了搭救你们主仆二人,才如此的狼狈,这份情我会去找柳云云算清楚,你们两个丫头就不必操心了。”
柳小乔无奈的坐在八仙椅上,“那日沐浴净身,我随手将玉佩解下放在香榻上,沐浴后并没有佩戴,直接去床榻上休息了,半响听见有人进房,我以为是唤喜,因为她还为我添加了炉火,身子懒的动没出声,结果就……”
“那就证明,那偷取你玉佩的就是凶手了。”端茶进来的珠儿回应道。
“如果她的脚步有鬼祟我早就起来了,可怎么感觉都是如此的大方,根本让我察觉不出来。”柳小乔也十分懊恼自己的大意。
“你有孕在身,又连日的心情郁闷烦躁,当然不会什么事都如此的细心,这没什么好懊恼的。”柳三娘有些同情的看着小乔。
“三娘,你可以给我易容吗?给我易容成丑陋的妇人,我要到司徒府去帮工,查找我的清白。”柳小乔转向柳三娘,一脸的坚定。
“什么?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吧?”柳三娘一脸愕然的看着她。
“麻烦三娘可以派人在暗中保护我!让我回司徒府去吧!求你了!”见柳三娘一脸不屑,柳小乔心一狠,一下跪倒在柳三娘的面前,一脸委屈的泪水含冤的望着她。
怎么说安辈分,小乔也算她的妹妹,柳三娘无奈的将她拉起,“好吧,出了事可别怪我!”
“三娘!在过几日便是梦琼逝世的一百天,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柳小乔死死地抓住柳三娘的衣摆,哀求着。
“三娘小姐,求您也将奴婢一同送进去吧!”唤喜一时也慌乱了思考,只求能跟小姐在一起。
“知道了!”柳三娘真佩服她们主仆的情谊,故意拿眼神去撞矗立在一旁的珠儿,一脸嫉妒。
珠儿只能自叹不如的低下头。
司徒府。
因府内出事,主子又暴躁如雷,生怕有一闪失葬送了自己的小命或挨顿板子也划不来,签短工的仆人们早打包闪人了,只苦了那些卖身进来的丫头小子们,如今正是缺人之际,柳小乔带唤喜易容成两名平民的妇女顺利的进入后院干粗工。
“你说少爷封城那么久都没抓到少奶奶,会不会已经……”一位厨娘不停的揉这手里的面团粗声的问身旁另一位搅拌肉馅的女工。
“唉!谁说的准呀,唤喜那丫头身上还有伤,八成死在哪儿了也说不定!”
“怪可怜儿的,要我说呀,少奶奶平日带人不错,怎么会……”
“少爷今晚就会回来主持吊念呢!”
“你们讨打呀!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李妈来厨房端清汤,听见她们的话语,自是气愤的很,也怪当时没拦着主子,一直懊恼至今。
厨房内见李妈出现,各个闭紧了嘴唇,急忙将清汤端给李妈,忙自己的活去了。
院内正在打水的小乔看见李妈端汤出来,二人正巧一个对视,小乔急忙低下头去,李妈并未多留意,只想急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李妈走远后,一旁劈柴的唤喜急忙过来帮助小乔打水,压低了声音,“小姐,少爷今天晚上也会抵达……”
“晚上再讲。”柳小乔不愿再听见他的名字。
主仆二人因新进府内,自是被上层欺压,辛辛苦苦的干了一天,刚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就全身疼痛,“小姐,要小心你腹中的胎儿!”唤喜揉着酸痛的肩膀看着一身夜行装打扮的小姐。
“我服下三娘给的保胎药,只要不剧烈运动没问题的!”柳小乔将软鞭挂在腰间,跃窗而出。
屋檐上的白雪已化成薄冰,巡夜的侍卫不停的在院内走动着,看来司徒府是加强了戒备,柳小乔好不容才摸索进西厢房,清幽的别院,即使梦琼已故她的故居依旧打扫的干净整齐,不仅有些微微地心酸,在司徒炫的心中,梦琼的地位是功不可败的。
轻轻地进入梦琼的厢房,柳小乔警戒的巡视着一切,今儿是梦琼仙逝的第一百天,床榻及一切的家具上都挂满了白绫,香榻上的白蜡烛不停的摇曳着暗光,外面沙沙作响的冷风更是让小乔有些毛骨悚然,轻微的脚步声,在堂前传来,柳小乔急忙一个闪身跃上房檐。
白色的秀鞋停留在床榻前,一身白纱随着门外的冷风吹起,未挽的发丝随风乱飘,要不是确定她身后的影子,小乔真怀疑自己见到鬼了,阴暗的堂内被门外无数的灯笼照亮时,小乔不仅向墙里紧挪动自己的娇小的身躯,是她!
“梦琼?”司徒炫见到眼前的背景不仅心头一震。
“奴婢参加少爷!”菲儿急忙礼拜。
原本提起的心才缓缓地放下去,“起了吧!”
“新坟孤寂,奴婢来拜祭小姐,不想打扰到少爷,奴婢罪该万死!”菲儿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颤抖的跪拜在司徒炫的面前。
“起来吧,你们都下去吧!”司徒炫呆滞的望着梦琼的牌位,脑海中幻化着她的一颦一笑,那细长的媚眼,无数的景象冲击着他的大脑,迷糊之中,清秀的容颜冲破所有的影像泉水般的明眸深情的对着他微笑,“小乔!”喃喃自语,司徒炫急忙走到桌旁猛的将凉茶灌入自己的口中,试图清醒自己的意识。
在梦琼的灵前,自己竟然能想出小乔的身影,是如此的罪大恶极!
正做梁上君子的小乔额头上的热汗淋淋,狭小的空间让她呼吸不畅,望着下面正悲痛的司徒炫,柳小乔发现她恨自己胜过于恨下面的男人。
白烛蜡油滴尽,司徒炫依旧悲哀的坐在灵柩前,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汗水打透小乔的衣衫,在这样耗下去,她怕自己迟早会暴露。
“少爷,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小乔不仅打起精神,探头下望。
“你是?”望着眼前陌生的丫头,司徒炫紧绷的一张脸看不出丝毫表情。
“回少爷,奴婢珠儿,是新入府的丫头,被李妈派来看守厢房,奴婢见这么晚了少爷还在不仅冒死打扰。”珠儿轻声细语一脸胆怯的样子,让司徒炫感觉自己太过于凶悍,一丝疲乏掠过全身,安然离去。
待司徒炫走远,屋檐上的小乔才缓缓地轻功飞下,酸麻的脚腕让她吃不消的瘫软在椅子上,“你怎么来了?”
“是三娘派珠儿过来的,今儿才入府!”
“还好你及时出现,不然非憋死我不可!”柳小乔贪婪的吸着新鲜的空气,无意一瞥看到梦琼牌位上的白蜡已尽,急忙起身,为她更换好,并且焚香礼拜,“你我生是敌人,愿我查出真正的凶手让你瞑目!”
“小姐,你还是快快离去吧!”珠儿担忧的望着小乔。
柳小乔擦干脸上的汗水,才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