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卡的到来,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当然,也吸引了哈利、芭比和泰雅的目光。
哈利突然不再对泰雅“唔唔”地表示不满。芭比竟然也默许了泰雅偶尔进入她的大窝,与她同卧。我知道,哈利这时的小脑瓜儿里,全是对莫尼卡的好奇和提防。
的确,新来家的莫尼卡,随着美食的充足喂养,钙片、蛋黄、牛奶、香肠、水果的保证供给,它那棍子般越来越有力的长尾巴,甩动得家里桌腿儿、椅腿儿、钢琴腿儿、木门等,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还在诧异莫尼卡怎么不觉得尾巴打得疼,莫尼卡却在阳台上捣开了乱。
先是把放在阳台上供狗们日常饮用的水盆,变成了它的“洗脚”盆,大大粗粗的脚爪子伸进盆里,左一下,右一下,撩得满地都是水,还不尽性,就索性把整个屁股,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水盆儿里。
天啊,那可是狗们每天都要喝的纯净水啊。望着湿漉漉一地的水,我忙打开电脑查询。
资料上说,金毛寻回猎犬始于18世纪,可能是毛色光亮的平毛猎犬和已绝种的水猎犬交配而成,也可能是长耳水猎犬和纽芬兰犬的后代,因此,金毛寻回猎犬具有卓越的水中搬运能力,并且非常喜水。
难怪,是我不了解金毛寻回猎犬喜水的狗性。
于是,我连忙在阳台上重新换上一个大盆,专门为莫尼卡备足了用来玩耍的自来水。
没想到,莫尼卡却摇着粗粗长长的大尾巴,把马脸般长相的大嘴,直接伸进盆里,“咕嘟咕嘟”先灌了个水饱。天,纯净水它拿来洗脚,自来水它却喝得有滋有味儿,这不太像很早以前听到的一个笑话:
说一个小地方来的干部,特别好面子。在北京被人请吃粤菜,为了不表示自己的土气,他先私下草草了解了一下吃粤菜的讲究。结果,饭桌上,当服务员端上一大碗汤时,他赶忙两手一伸,就着汤洗起手来。大家忍俊不禁,一碗汤算是毁了。过一会,大家吃完了螃蟹,服务员给每人又端上一碗柠檬净手水,这位干部同志为了挣回刚才丢失的面子,赶紧端起柠檬水,一饮而尽……可怜的莫尼卡,竟也是这样一个粗坯子。
“呼哧呼哧……”吃东西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巨大的嘴,三下五除二,就能吞食掉一大锅肉和汤。
我和老公相望发傻。
“一袋狗粮,还不够莫尼卡吃两天的。”老公发愁地说。
是啊,平时我家在商场超市买的狗粮,都是1.8千克的,够三条狗吃十天半个月。而为了莫尼卡,老公专门到长安商场,像农民工一样,直接扛回了一大袋狗粮。然而,不几天,狗粮袋就见了底。
楼里一位喂养松狮犬的邻居告诉我,他家的狗,一顿要吃八个馒头。
一句话启发了我。于是,我时不时地从单位食堂,拎回一袋馒头或者花卷。果然对上了莫尼卡的胃口。
莫尼卡开始用眼睛温柔地注视我。我感动得,还没有来得及允过味儿来,就一脚踩在了莫尼卡布下的“雷”(狗屎)上。
“啊!快来帮帮我!”我单腿跳着,站在卧室卫生间门口,另一只踩了狗屎的拖鞋,被我高高举起。
“哈哈哈哈,莫尼卡,你真是吃得多拉得多啊。今天我都替你收拾了八滩屎了。”老公得意地数落着莫尼卡,赶过来帮我清洗干净拖鞋。
好在莫尼卡还是幼犬,吃的东西在肚子里穿肠而过,马上拉出来也不臭,不过因为不成形,所以打扫起来很是费劲。
我一边打扫一边感叹,唉,好习惯还是需要从小养成才行。莫尼卡来家时已是少年,从小养成的不良习惯,现在已经非常难改掉。
我拿起用报纸卷成的、专门用来训练小狗好习惯的纸筒棍儿,高喊着莫尼卡的名字,想去教训它。
才来家几天的莫尼卡,完全搞懂了我手上“武器”的功用。听到我的喊声,早一溜烟跑到阳台上我专门为它改制的一个长条窝里,顾头不顾尾地把头钻进去躺着,服软地一个劲儿向我摇晃着尾巴。
看着它那乖巧知错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举起的手,不由得放下。
然而,一朝心软,事后难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触“雷”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老公的话语,更气得我干瞪眼儿没脾气:“哈哈哈哈,莫尼卡,你怎么总是给麻麻埋雷啊。你明明知道麻麻是个近视眼儿。怎么我和姐姐就从来不会踩上呢?!”
哼哼,老公那喷气式飞机驾驶员的远视眼,当然不会踩上咯。
我只得自认倒霉。只是,在家里走动,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女儿笑喷:“哈哈哈哈,妈,你在家里走路,怎么像个偷地雷的呀?”
哼,偷地雷?我躲“地雷”还来不及呢。好在,随着莫尼卡的逐渐长大和我的严格要求,莫尼卡的屎逐渐开始成形,并且跟随其他狗们学乖了,也在阳台的狗厕所里解决,自然,听到我的表扬声儿就越来越多。
我再不向它挥舞报纸卷儿。我也越来越喜欢莫尼卡这个不太出声儿的“大家伙”。
家中的狗,哈利和芭比、泰雅和莫尼卡,也逐渐分成势均力敌的两派。
哈利发威的声音,收敛了不少。
莫尼卡在全家人的关爱和营养恶补下,一天一个样儿地成长起来。
老公看来是真的喜欢大型犬。每天忙忙叨叨着莫尼卡,恨不得一天喂八顿都嫌少。几乎快把他的爱犬哈利给忽略掉了,也快忘掉了领养莫尼卡的初衷。
没有了主人的时时呵护,哈利变得很小心,很收敛。每天,当主人单独把狗粮或者香肠多喂给莫尼卡时,哈利顶多不由自主地用舌头舔舔鼻子,脑子里迅速回忆一下以前它所享受的这份独爱,但绝不敢再发出惯有的“唔唔”不满之声。
芭比不同。仗着它曾有的功劳,仗着粑粑从来不呵斥它,因此,只要看见粑粑在给莫尼卡喂独食,它就会赶快跑过来,站立起两条后腿,用前肢去急急地拨拉主人的手,“哼哼唧唧”地求个不停。
没辙儿,老公只好每天在喂完所有的狗后,关起书房门来,再悄悄多喂给莫尼卡一些好吃的食物。然而,老公忽略了狗们的听力和嗅觉。
门外三只听力超好的狗儿们,听到关闭的书房里那充满幸福、满足感的咀嚼声,心情有多愤怒,可想而知了。身体撞门声,爪子抠门声,哼唧的抗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老公喂完赶紧开门。门外三只狗冲进来,个个伸长鼻子,东闻闻,西嗅嗅。然而一无所获。
哈利蔫蔫地回到窝里。芭比垂头丧气地回到丈夫哈利身边,大白眼儿一翻一翻的,不高兴了。泰雅不服气,跳起来,用两只前爪抱住莫尼卡的头,“咚”地一下,把莫尼卡掀翻在地,莫尼卡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
老公急了:“泰雅你这笨蛋,你会把莫尼卡的脖子掰断的。”
老公明显向着莫尼卡,替莫尼卡打抱不平。
然而,吃饱喝足的莫尼卡,却早已经异常开心地跟泰雅嬉戏打闹成一团。于是,一白一黄两条狗影,总在眼前晃动。
然而两月不到,战况完全颠倒:刚来家时,莫尼卡还没有泰雅身子长,加上骨头生长中缺钙,常常站立不太稳,总是被泰雅压在身下。
一个月后,随着营养的恶补,莫尼卡的身长超过了泰雅,泰雅如果不跳起来抱住莫尼卡的头,已经很难把莫尼卡掀翻在地。为此,聪明的泰雅在总结出以上经验后,总是先后退一大步,然后再快速冲上去,跳起抱住莫尼卡的脖子,把身体重量全部压向莫尼卡。于是,莫尼卡摇摇晃晃,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再后来,莫尼卡的身长完全不是泰雅能比,莫尼卡的四条腿儿也变得强健有力,即使泰雅跳起来垫着脚,也顶多只能抱着莫尼卡的脖子勉强站着,再也撼动不了莫尼卡。
于是,泰雅开始选择退缩。然而,已经被泰雅培养起打闹兴趣的莫尼卡,对打闹游戏却日渐浓愈,泰雅想休战,莫尼卡不依不饶,泰雅只能选择逃跑。
家里就出现了白影子在前面逃,黄影子在后面追的镜头。
老公泰然看着,心中充满喜悦:“你快看,莫尼卡跑起来,多像老虎狮子这些大型动物啊。”
的确,莫尼卡跑步的姿势,完全是大型动物的样子,跳跃着腰部一弓一弓的,完全不像哈利芭比它们,四条小腿儿来回捣碎步。
泰雅一次次被扑倒,又一次次顽强地挣扎着站起来。莫尼卡特黑,大嘴专咬泰雅的长耳朵。于是,泰雅的白耳朵上,总有点点血迹。
我心疼极了:“莫尼卡,快别闹了。咦,泰雅,你的玩具呢?”
一席话,提醒了三条狗。泰雅、莫尼卡、哈利都跑过来望着我,六只眼睛骨碌碌转着。
还是泰雅反应快,迅速一转身,从它窝里叼来了袜子玩具。
莫尼卡一看,来劲了,冲上去一口,准确地叼住了袜子的另一端,撕扯着。要知道,泰雅从来就认为,这个袜子玩具是我为它独自设计的,根本不愿与其他狗们分享。泰雅死死叼住另一头不放。于是,泰雅、莫尼卡,互相撕扯着谁也不松嘴,并驾齐驱地朝前走,样子十分好玩。
哈利,自然身高也够不着,情感也贴不上,腿脚又不灵便,莫尼卡不停晃动着的长尾巴,好几次还差点打着哈利的眼睛。于是,哈利只能愤怒地“呼”着鼻子,跳进窝里的芭比身边生闷气。没想到,芭比又发出不待见的“唔唔”声,瞪着眼睛要哈利躲开。哈利“哈哈”着嘴,那表情,好不尴尬。
三个月后的莫尼卡,已经比刚来家时,长、大了一倍,长胳膊长腿儿,嘴一张,特大,好在五官配搭在一起,还不难看。莫尼卡性情很绵,温柔得像一匹小母马。
朋友们见了下定论说:“莫尼卡,见了小偷都会摇尾巴。”
也许吧。反正,莫尼卡让哈利觉得,金毛猎犬并不可怕。因了莫尼卡的温顺,哈利的胆儿慢慢地又壮了起来,真正从心理上,开始了“雄”起。
“雄”起的结果,最先表现在哈利全身的毛上,竟然重新长得非常浓密。不知底细的人,很难看出哈利曾经遭受过如此严重的创伤。哈利开始牛气,虽然站在莫尼卡身边,像个小逗号,但那威严的样子,总是令莫尼卡退避三分。
莫尼卡让哈利时不时“训”得闭声闭气。有时候,莫尼卡想抢夺哈利的食物,哈利便发出威胁的低吠声。听到这种声音,莫尼卡马上知趣地打消了抢夺的念头,乖乖地晃着尾巴,从哈利身边走开。
不过,大棍子般摇晃的尾巴,还是常常“闪”得哈利的小脑袋左右摇摆,嘴里发出“呜呜”的不满声。
看到老实的莫尼卡这么好“被欺负”,我的心,自然不知不觉地偏向了莫尼卡。莫尼卡常常用它那冰冷的鼻子尖,触碰我的手。那是它招呼我的惯有方式,也是我和它逐渐形成起来的一种默契。我知道,它想吃我那香喷喷的零食了。
于是,我趁着老公不注意,绕开其他狗们的视线,偷偷拿起一只五香鸡胗或者麻辣鸭爪,迅速塞进莫尼卡的嘴里。
然而,缺心眼儿的莫尼卡,还是招来了狗们的视线。特别是泰雅,有着机灵的性子和超灵敏的鼻子。泰雅平时被我惯的,超了解我的许多举动,所以,只要看见莫尼卡站在我身边超过几秒钟,它就会箭一般地冲过来,一探究竟。
在泰雅审视的目光下,我赶紧闭上嘴不动,装着没在吃东西。于是,泰雅就疑惑地,转头去嗅莫尼卡的大嘴。傻傻的莫尼卡,竟然不知掩饰,对着泰雅的鼻子,继续张着大嘴,有意无意地咀嚼着。香气十足的食品余味儿,立马引起泰雅心理的失衡,泰雅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得,继而又招来了芭比和哈利。四条狗围在我腿边,每一双狗眼,都无声地看着我。
我只好装傻地问:“怎么啦?你们要干嘛?”
四狗不停地用舌头舔鼻子。哼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啦。
我哼哼着,有些不情愿地把藏在身后的食品袋拿出来,平均地把零食一分为五,我一份,每狗一份。
狗们大乐。叼着各自那份儿,快速寻找个背人的地方,美美地开始享用。
老公批评我,把这么贵的食物喂狗,太奢侈、太浪费。可无奈,小狗们在我心中,就像童稚的孩子。吃完美食,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香味儿,我起身去查看狗们的战绩。
“唔——”哈利见我靠拢,忙把食物藏在身下,瞪着眼,对我拉长脸,发出威胁的声音。
“嘿……你这狗东西。”哈利的态度,令我哭笑不得。
不过,哈利真是有些老了,牙已经不太灵光,吃得很慢。
当然,还是莫尼卡厉害,三下五除二,已经把美食干净地吞下了肚。
泰雅也不差,正在舔洁爪子呢。
芭比虽然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对吃肉是绝对不会放过,那口仍能咬食坚硬骨头的好牙口,正在打扫最后的“战场”。
于是,先吃完美食的三只狗,眼睛又齐刷刷地扫向哈利的嘴下,哈利一看急了,见“呜”声不管用,赶忙叼起美食,躲到书房粑粑的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