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
“砰砰砰砰砰……”
厨房里传来老公热火朝天地在菜板儿上剁肉、剁骨头的的声音。
哈利兴奋地在几间房子里跑来跑去。时而,抬起头,用鼻子左右“吸溜”一下空气,寻找香味儿的来源。
厨房火上熬着的鲫鱼汤,已经使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充满了浓烈的肉香味儿。别说哈利,连我闻着,都馋得慌。
“哈利,爸爸在给芭比熬催奶汤。哈哈哈,你只有吃残汤剩羹的份儿咯。”我逗着哈利玩儿。可不嘛,就是人类,老婆坐月子,长胖的也往往是老公,原因就在这“残汤剩羹”上。
两天前,我家因了能干的芭比,一下子把鲜活的生命,增加到十一口。我和老公、女儿,外加哈利、芭比和它们五个儿女,再加上一只小黄鹂鸟,整整十一口。
老公说,我家风水好,旺命,养啥活啥,而且个个都胖。
真的,每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进阳台时,胖乎乎的小黄鹂鸟,就开始了一天无忧无虑的歌唱……一只鸟儿,竟能鸣唱出六七种小鸟的甜美叫声,令我们全家欣喜无比。
这两天,芭比的“育儿室”里,时不时传出芭比对哈利那无比愤怒的低咆声。继而,总能见到哈利讪讪跑开的样子。
不怪芭比生气。自打小狗出生以来,芭比的奶水就不好。这些天,不仅芭比瘦了,五只小狗也饿得嗷嗷直叫唤。
我和老公,一天十几二十回的,头并着头,从芭比的“育儿室”天窗上,往下观望。
芭比真是个好母亲。为了方便五个孩子都有奶头可叼,它常常艰难地扭曲着身子,仰躺在窝里,一动不动。
那姿势,连我看着都替它累。
就是这样尽心尽力,芭比的奶水量,仍然很小。
“这可怎么办啊?”老公发愁了。
芭比“哼哼唧唧”,从“育儿室”的天窗下望着我们。那双传神的大眼睛,更是愁肠百结。老公最受不住芭比这种凄苦的眼神。
“我去宠物店问问经验,等我消息。”老公说完,走了。
一个多小时后,兴冲冲回来的老公,把一只有着小小奶嘴的小小奶瓶杵在我面前。
我诧异地望着老公。
老公不无得意地说:“这是狗奶瓶儿。宠物店的人说,如果母狗实在没有奶,就用奶瓶给小狗喂米汤。”
“真的?”我疑惑地拿起这只精巧的塑料狗奶瓶,左看看,右看看,“管用吗?”我脑海里,浮现出旧社会,穷苦人家生下孩子,没有奶,到处乞讨米汤的场景。
“管它呢,试试呗。”
“这玩意儿,多少钱啊?”我顺嘴无心地问。
“一百多。”
天,手上的瓶子,差点没掉在地上。一个塑料瓶子,值100多?
抢钱啦?!
看见老公一脸功臣样儿,我乐了:“她们夸你了吧?”
“嘿嘿,你怎么知道?她们说,我们芭比真了不起,一般母狗生小狗,都会死掉几只。芭比生的一只也没死。当然,也夸我有爱心。”
这些宠物店的小妞儿们,圈钱还真有一套,先把人夸晕,再狠狠“杀”一刀。
我把这只昂贵的塑料奶瓶儿放在眼前,对着窗外的阳光透视了一下,唉,100多就100多吧。只要芭比的五个狗崽儿能够健康成长,贵点,也值了。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老公上当了。
老公讨回来的法子,遭到五只小狗的一致反对:它们坚决不碰奶嘴,一塞进嘴里,立马就吐出来。米汤、牛奶,常常流得老公和我,满手都是。
天,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老公有些气馁,芭比更是烦躁不安;饥饿的小狗不停地哼哼,倒霉的却只能是哈利。
“去,哈利,一边待着去。”老公没情绪。
“走开,哈利,别惹芭比生气。”女儿把芭比当她的宠物。
“啊?哈利!你怎么又在钢琴腿儿上撒尿?!”我这“菲佣”的声音,哈利最害怕。
当然,哈利怪我们冷落它的这种报复行为,我也最害怕。
“干脆——”
“我说——”
我和老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主意:“为芭比催奶!!”
“哈哈哈,为芭比催奶?真逗!”女儿半懂不懂地嘲笑我们。
死马当活马医,就这么办。
“铛铛铛铛铛……”
“砰砰砰砰砰……”
我从早市买回了鸡架、骨头、鲫鱼、猪蹄儿……老公两手抡刀,剁个不停。三个炉火,一齐开。炉火上,熬完这样,熬那样……一碗又一碗,无色美味的汤,晾凉后,端到芭比面前。芭比哪儿见过这阵势。旧社会,也就地主婆生孩子,也许有这排场。一被主人疼,芭比整个儿找不着北。
香喷喷的肉和骨头汤,哈利在一旁馋得不停地发出“咕嘟”的咽口水声。芭比的好奇和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呼哧呼哧……”芭比真饿了,当仁不让,一口气,三碗汤肉下肚。
再端来,闻闻,作干呕状,头扭到一边。
见状,哈利的红啵儿头,挤到碗边来。芭比警惕地瞪着哈利,低吠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利真倒霉,讨点儿残汤剩羹,还是嗟来之食。女儿端过碗,同情地喂给哈利。从此,我家半月有余,炖煮煎熬之火,没熄过。
庆幸,喝完鲫鱼汤的第二天,芭比的奶水,有如泉涌。
灌得五个狗崽儿,直打饱嗝儿。小狗的屎尿,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我奇怪小狗怎么不拉撒,后来才发现,原来每天,芭比都定时为小狗们“把屎把尿”——用嘴巴舔小狗的屁股,小狗的屎尿,自然都被芭比吃下。
现在,小狗大了,屎尿也多了,每次只能由我负责打扫。
我沦为了“菲佣奶奶”。
我常在想,人们老说“狗改不了吃屎”,固然是指性格,但这狗吃屎的习惯,难道就是由最初的母爱形成的吗?不得而知。
五只小犬幸福地成长。它们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它们开始长牙。
它们把芭比的胸部,咬得伤痕累累。芭比常常疼得眼泪汪汪,咬牙坚持。
我和老公看得不忍。
终于,五只小狗断了奶。育儿室已经圈不住它们。稍微不注意,就会发现少了一只,少了两只。
我们全家,沙发下,桌子旁,厨房、卧室、书房、茶室,满屋子抓。
我买来彩色的塑料地板垫,为它们在阳台上搭起了一个小狗乐园。
五只小狗,成了我们全家和哈利芭比夫妻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