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能见度不良的条件,楚大明命令田涯包围敌一一五团,要在南关吃掉它!
在二十九团三营转过来时,副旅长找来纪光春和田涯当面交代:你们两个营以当前这个巷道为战斗分界线,背靠背地战斗(他用双手做了一个蛙泳的动作),纪光春负责消灭南边敌人,田涯负责消灭北边敌人。趁着敌人恐慌,要充分发挥火力,大胆穿插分割,逐块把他消灭。要求部队杀出刺刀尖上的威风。
当两位营长指挥部队穿插歼敌之际,楚大明迅速调来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对敌占院落实施抵近射击,轰开山墙,威慑敌人,配合步兵歼敌。
田涯对教导员和各连连长说:“组织一下,再来一次霹雳战术!”
七连连长纪志明组织指挥刘学轩排投弹,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指导员张铭泉指挥轻机枪、冲锋枪手突入敌占院落横扫敌人,纪连长带领曹学海、高义兴排挺起刺刀冲上去,捅死十多个敌人,攻占一座院子,乘胜向第二座院子攻击。八连连长赵世兰和指导员周耀华各带一个排,从九二式步兵炮轰开的院墙缺口中,突入敌占院子,与敌人拼起刺刀来。侦察排一个班前来支援,用冲锋枪突突突地将敌人击毙一片。八连趁着敌人后退猛追过去。营长带领九连从一个夹道中打进一座院子,用炸药包轰开院墙,截住被七连、八连赶跑的敌人。连长安玉峰、指导员朱友山各带一个排猛冲上去,在机枪、手榴弹的打击下,俘敌64人。三营战士投出的手榴弹,像傍晚成群的乌鸦归巢一样,在敌人头顶和身旁形成一片火海。此时,敌建制已乱,官兵不能相顾,拔腿就跑。在敌城楼和城墙上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二百多人从南门逃向城内。
楚大明不容田涯、唐荣华喘息,急命他们营从东南巷过去,配合二十八团纪光春营歼灭残敌。
纪光春营面对100多个敌人的集团防御,很难穿插分割,攻克几座院落后,进展迟缓。这时,楚大明跑过来,对营长教导员说,二十九团三营已把敌人消灭,你们要加油干哪!教导员何九仁也是红军干部,个子高,嗓门大,他高喊道:“二十九团从南面攻进来了,我们要和他们比赛,看谁歼灭敌人多,同志们,冲啊!”九连连长牛玉堂、十连连长李步云、十二连长何明德,带领部队猛冲上去。敌人听到南北机枪手榴弹像骤雨般打来,接着明晃晃的刺刀逼在面前,便开始慌乱起来,感到灭顶之灾已降临了。纪光春、田涯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看见时机已到,便指挥部队实施穿插分割,像切豆腐一样逐块歼灭。
旅作战科副科长向福亭率领侦察排投入战斗,增强了突击力量,副旅行楚大明吊着左臂,指挥九二式步兵炮有力配合,使突击部队更加锐不可当。敌人开始还胡乱抵抗一阵,后来便有的逃跑,有的在屋里院里藏匿,有的干脆竖起白旗。
经过五小时激战,敌一一五团大部被歼。
南关被第二次攻克。
敌第一一五团被歼后,师长贾宜宗气急败坏,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从南门跑到第一一六团团部,命令该团要坚决打,死不退,与赵城共存亡。他命令师炮兵营转移到西门预备阵地,继续向我军轰击,赶快把炮弹打光。他回到位于城西的师司令部,命令警卫连打开被封闭的西城门,随时准备向汾河西岸转移(即逃跑)。
楚大明用三角巾吊起左臂,兴高采烈地活跃在南关阵地上。
他在指挥所给旅长周希汉打电话,建议将二十八团登城位置从东门移至东南角,两个主力团同时并排突破城垣,向纵深发展进攻,可以加大突击力量,旅长支持他的意见,除二营仍在东门登城外,二十八团、二十九团一营、三营从南门和东南角突破,责成楚大明副旅长统一指挥。接着,楚大明向团长周学义、团政委吴效闵做登城作战部署,并要求两个团做好技术、战术准备。入夜,副旅长和向福亭、杨永清、吴效闵、田涯、唐荣华一起来到炮兵阵地计划火力,对炮楼、碉堡等火力点进行编号和射击分工,并由旅工兵连负责爆破南门及其两侧的地堡。
当他正向作战科副科长向福亭交代任务时,敌炮兵阵地发射来几发迫击炮弹。向福亭和警卫员小刘听到嘶嘶的声音,马上扑向楚大明,就在这时炮弹爆炸,向福亭头部负伤,警卫员胸部洞穿,当场牺牲,唐荣华腿部负重伤,楚大明腹部被弹片撕破,肠子流了出来。二十九团卫生队军医李云山、刘国臣跑来包扎。
楚大明用手捂住伤口,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他对医生说,要把肚子里的血排出来再包扎,淤血留在里面人会窒息的,他们两人加上卫生员把血挤出来,将肠子放进肚皮,包扎后抬到担架上。几个战士要把副旅长抬走,他大发雷霆,要战士们滚开,他说他要躺在担架上指挥攻下赵城。吴效闵、田涯赶过来劝,也无济于事。
这时,周希汉从马上跳下来。急步赶到楚大明身旁,严肃地说:“旅党委决定,要你马上到医院治疗。攻击南门的战斗任务,由我亲自指挥。”楚大明沉吟一会儿,说:“我服从。”担架抬起来要走了,他对身旁的吴效闵交代:“上次打进赵城,你们团执行城市纪律有缺点,这次要做到秋毫无犯。”吴政委点头称是。
一一○二次解放赵城
18日凌晨2时,在旅长周希汉的统一号令下,我旅团炮火齐鸣,摧毁城墙上的火力点。二十八团九连、十连,二十九团七连、八连在机枪手榴弹的掩护下,搭起跳板,架起梯子,仅用十分钟,便从城东南角和南门右侧登上了城墙,与此同时,二十八团二营也从东门突破。五个营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沿着南北大街前进,二十八团一营、三营从东城墙和东大街攻击前进,二十九团一营、三营从西城墙和西北攻击前进。团政委吴效闵指挥二连、三连、七连、八连、九连运用村落战术,用炸药包摧毁敌街垒,穿墙越院,合围歼敌,毙伤敌六十余人,俘敌三百余人。
三十团三营分别突击,从北门登上城墙,投入纵深战斗,七连、八连、九连并排向城西北发展进攻,歼敌一百余人,给敌师指挥部造成直接威胁,受到敌师直属部队的顽强抗击。二十八团顾永武营横扫东大街之敌后,攻占督导司令部院子,歼敌二个连,同三十团三营连成一片,向敌师部发起猛攻。
旅长周希汉给二十八团团长周学义、二十九团政委吴效闵、三十团团长卢显阳打电话说,敌援兵六十九师一个团已进至汾河西岸好义镇,被我三十团一营阻击,未能前进。各团要加大攻击力度和速度,在两小时内解决战斗。
周学义、吴效闵亲率主力向前突击,攻势凌厉,进展神速。
敌整连整排举手投降,残敌逐渐收缩,向敌师部靠拢。
敌师长贾宜宗得悉援军已到汾河西岸好义镇时,便带领亲信和警卫分队、炮兵营率先从西门逃跑。其师部和一一六团残部因失去指挥,也相继夺路西逃。
已经打到西门的二十九团二连一排长张鸿轩看到敌炮兵从瓦砾中出了西门,在汾河滩上集结,便带领全排从西逃敌人中间插过去,一排手榴弹打过去,高喊“缴枪不杀!”敌炮兵营大部举手投降,缴获山炮三门、化学迫击炮二门、八二迫击炮八门。连长王仕珍率一排、三排赶来,俘敌一百五十人。三十团七连捷足先登,冲击西门,歼灭正要逃跑的炮营部分人员,缴获化学迫击炮二门,轻重机枪九挺,俘敌百余人。部分逃敌被汾河边上的二十九团二营阻击,二营从后边压过来,敌一千多人缴枪投降。部分敌人趟过汾河,被三十团一营部队全部歼灭。敌师长贾宜宗只身逃到太原,向阎锡山报到。阎老头急得双手发抖,宣判贾宜宗十年徒刑。
敌六十九师受重创后逃跑。
原来在赵城战斗进行得最紧张时,纵队陈赓司令员命令十一旅主力火速赶到好义镇,参加阻击敌六十九师。在旅长李成芳的指挥下,三十一团、三十三团和新七团跑步赶到,正遇到敌六十九师向三十团一营大规模进攻。十一旅各团从背后猛击敌六十九师。该师猝不及防地受到前后夹击,急忙向西溃退。
三十团一营转过身来,正好遇到逃敌上了汾河西岸,在二十九团二营配合下一阵机枪手榴弹打过去,俘敌七百八十五人。
至此,敌三十九师被全歼。在十旅攻克赵城的同时,兄弟部队也攻克洪洞、霍县、灵石诸诚。同蒲战役共歼敌1.2万余人,缴获山炮、迫击炮24门,轻重机枪375挺,冲锋枪、步枪六千余支,控制同蒲铁路260里。
赵城解放后,旅长周希汉命令旅部和二十八团、三十团都撤出城外,由吴效闵的二十九团担任县城的警备工作。吴政委向全团干部传达楚副旅长的指示,对全团部队进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城市政策纪律的教育,提出向二十八团十二连学习,做到两袖清风、秋毫无犯、军政双胜。经过学习,全体指战员表示,一定不辜负副旅长的殷切期望,以实际行动给新区人民留下最好的印象。
楚大明身负重伤后,还念念不忘二十九团执行城市纪律问题,这对他来说是空前的,也是绝无仅有的。但这是具有远因和近因的。二十九团是1937年9月在抗日斗争的烽火中诞生的,在冀南地区的五年半战斗生活中,执行群众纪律是无可厚非的。1943年6月,刘伯承师长在涉县漳河旁检阅二十团(二十九团前身)的讲话中,曾批评有些战士执行纪律不好,要求改正。当时,团长、政委、主任在反“扫荡”中牺牲,他是团长,实际上是在批评他。主要原因是,河北大平原上的老战士刚到太行山区,吃不惯小米干饭,拿小米去换面粉吃,被当地抗日政府和群众告了状。接着,团队调到山西太岳区,这里只出小米和苞谷,不吃不行了。可是有个别战士偷杀群众的山羊吃。当地群众的评价是:这个部队打仗好,纪律不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使团长楚大明伤脑筋,很扫面子。1945年10月,第一次打赵城,楚大明已是副旅长,战斗中二十九团打得很好,战绩突出,但在战后总结时,二十八团十二连被赵城群众誉为“秋毫无犯”的连队,二十九团因个别炊事员买粉条不付钱,受到旅首长的批评。
楚大明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二打赵城是二十九团改正缺点,恢复名誉的时候了。
二十九团干部战士对副旅长的指示心领神会,衷心拥护。
因为从楚大明的口中讲出这类话,是难能可贵的。
团政治委员吴效闵当机立断,命令各营和团直撤到城外,只留下七连在中共赵城工委领导下,担负维护城市秩序,担任看守仓库和军用物资的任务。七连连长纪志明整顿连队军容风纪,亲自带领班排在街巷巡逻,维持社会秩序,保障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第二天,商店开门营业,街市恢复正常,指导员张铭泉带领战士们把驻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将敌人遗弃的物品收集起来放进仓库,贴上封条,严加守护。尽管仓库里有很多吃的用的东西,战士们没有动过一粒米一根线。驻地群众和商贾出于对解放军的真诚热爱,给七连送来慰问品,都被指导员做好工作后,一一婉言谢绝。战士们仍吃着自己带的小米和盐水煮黄豆,倒是觉得很香。
七连的模范行动,在群众中传为佳话,群众称赞七连“秋毫无犯,鸡犬不惊”,“真是仁义之师、胜利之师”。
几天后,赵城及其郊区三万多群众荷锄扛锹前来协助我部平毁敌工事四百余座,城墙也被扒掉,为我军夺取新的胜利准备战场。
战后,赵城人民为二十九团授“仁义之师”锦旗;旅政治部授予七连“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的称号。
晋冀鲁豫军区刘邓首长来电嘉奖:英勇善战,纪律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