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需要发展,国家需要脊梁,民族需要美德,人人需要爱心,需要温暖,需要尊重,这是人类社会通行的法则。
重庆,这座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山城,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随着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国内外很多大城市一样,富有和贫穷共存,奢靡与简朴同在。在远离喧嚣嘈杂繁华的街道背后,在闹市中心那些高楼大厦的后面,依然残留着一些低矮破旧、陈旧稠密的居民住宅区。
多年前,坐落在市中区的中山三路,背街后面就有许多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小街小巷,居住在那一片的市民大都不富裕,绝大多数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四周的环境适合服务队摆摊设点为那些市民服务。
服务队每去一个地方,队员们就会分头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去吆喝。
“谁家有坏了的家用电器,快拿来修理哟我们是学雷锋义务服务队!”
刘崇和一边走一边喊,当他走到220号那一处破旧的吊脚楼门前时,看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婆婆,正把双手伸进一盆脏得已泛起油珠的污水里洗脸。
“老婆婆,这么脏的水怎么能洗呢?”刘崇和急忙上前欲阻止。
老婆婆抬起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露出一丝苦笑。“小伙子,马上哪知马下苦哟,难呐!”
刘崇和觉得挺纳闷,于是向住在旁边的一位邻居一打听,才知道老婆婆姓徐,无儿无女,多年来一直孤身度日,而且体弱多病,每天自己做饭洗衣,由于要去接水处提水特别不方便,所以才尽量利用废水。
刘崇和了解情况后,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同情,怜悯,愧疚……同以往自己看到和了解情况后,一直帮扶和照顾一些孤寡老人一样,那种五味杂陈的情感,总会驱使他先去摸清情况,随后纳人自己帮扶照顾的对象名单。
刘崇和自己先去体验、丈量了下那段路的距离和时间。他从徐婆婆家出来走了一趟,证实邻居所言不虚。首先,要经过家门口那七八级,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木楼梯,再走一段很陆的长石梯,然后穿过一条仅能过一个人,十来米长狭窄的小巷,再朝右拐十来米才能到达大家共用的接水站,来回大约需要七八分钟。刘崇和这才体会到,那条看似不长的路,对于年老体衰,手无缚之力的徐婆婆来说,实则是条危险的路,尤其是提着个装满水的水桶,更是困难重重。
他再到徐婆婆家里去一看,更是吃惊不小:屋里采光很差,通风不良,昏暗、闷热、脏乱,空气浑浊,仅有一扇小窗,也是长期关着的,近似于一间口袋屋,唯一的一盏电灯仅是个摆设,早就“罢工”了。家里除了一台旧电视机,没一样值钱的东西。其窘境与艰辛,可见一斑。
看到徐婆婆如此艰难的生活境遇,他心里禁不住一阵阵发酸,感觉特别难受,特别压抑!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差不了多少的境况,眼里一时泪花盈动。他二话不说,提起水桶就去水,直到把水缸装满,又把房间整理打扫干净,修理安装好灯。
那天和队员们回去的一路上,他的话一直不多,心情似乎显得格外沉重,没有了往日在路上谈笑风生的神态。陈启军故意向天空望望,问他。
“今天怎么啦?大晴天没乌云啊,怎么有人阴沉沉的呢?”
“我发现了,有人一副苦瓜脸。哎——队长,没谁欺负你呀!”
“是啊,谁敢欺负我们队长,我和他打八架!”
几个队员想用调侃的口气,去活跃活跃显得有些沉闷的气氛,也希望舒解舒解队长不知何故显得郁闷的心情。
刘崇和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委实低落了些,他笑了笑,对队员们说道。“我没什么,你们别瞎起哄!我在考虑怎样才能为孤寡老人、军烈属和残疾人做点实事。每次看到那些鳏寡老人孤苦伶仃,无助又无奈的处境,就觉得他们怪可怜,因为我们也会老啊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历来就是和谐社会最终的目标!”
同情是一个人作为人起码的伦理底线。
从那以后,刘崇和隔三岔五就会去一趟中山三路徐婆婆的家,帮她洗被盖床单衣服水买米买煤。看见大热天还铺着床单,就掏钱给徐婆婆买床凉席,包括毛巾、香皂等日用品。
刘崇和不辞辛劳的行动,一时间感动,也震撼了徐婆婆周围许多的邻居和群众。那天,几个邻居大妈大婶在徐婆婆家附近聊天,看见刘崇和独自一人正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忙碌,空中,还不时传来嘭嘭的敲打声。几个邻居有些好奇,陆续走了过去,一看,原来是刘崇和正在用几根木条,从几个角度固定着徐婆婆家门口那几级一走就会晃悠的木阶梯。
徐婆婆站在吊脚楼的门口,那张布满皱纹与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与笑意,手里端着一杯水,喊着刘崇和。“小毛弟,歇会儿,来,喝点水。”
刘崇和抬起头,抹抹脸上豆大的汗水,笑笑。“婆婆,没事,马上就钉完了。”张大妈上去从刘崇和手里夺下钉锤,说叫你歇会儿就歇会儿啊!小伙子,你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都这样,我们作为徐婆婆的邻居,你让我们感到羞愧呀!”
“这事要传出去了,让我们这些邻居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是啊,居民代表都干啥去了?”
刚好路过的地段居民代表何友贵大娘听到议论,也感到很内疚。理应由地段负责的事情,却被一个陌生的外来小伙子包揽了!要说起来,也没有理由责怪何大娘他们,地段居住着不少孤寡老人、军烈属和残疾人,何大娘与一些大妈大婶天天也像打仗一样,忙得团团转,也做了不少事情,不可都一一照顾周全。
那天,何大娘专门等到又来帮助照顾徐婆婆的刘崇和,诚恳地说。“小伙子,你有自己的工作,又住得远,以后就别再来了,照顾徐婆婆的事就由我们地段的人包了。”
刘崇和虽然答应不再去了,可依旧放心不下,总是记挂担心徐婆婆的水缸里没水了,煤快烧完了,衣服该洗了……每隔三五天,还是忍不住要跑一趟。
有队员得知队长隔三岔五还要去中山三路那条小巷,觉得大可不必,说。“既然徐婆婆那儿有何大娘承诺负责照顾了,你还去干什么呢?”
“没事,有时间就去看看。人老了,最怕的不是物质的匮乏,而是孤独和寂寞,他们更需要精神上的抚慰。如果能陪他们摆摆龙门阵,聊聊天,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
每次一去,刘崇和里里外外忙乎一阵后,就坐下来给徐婆婆讲故事,也让徐婆婆讲她年轻时,那些能勾起她快乐甜蜜的往事,他也会特意讲一些能让人开心的笑话,就为了让老人开心。
他了解到徐婆婆牙齿不好,喜欢吃比较软和点的食物,最喜欢的菜则是麻婆豆腐。为了让那个麻婆豆腐的味道更合徐婆婆的口味,他在家专门向母亲讨教烹调技术,母亲自是毫不保留,让他数次演练,直到合格为止。
一天晚上,刘崇和在徐婆婆家附近义务服务收工后,想顺便去看看徐婆婆。一进门,他就发现徐婆婆神色不对,气喘不止,不时抽搐。吓得刘崇和急忙背起徐婆婆就往医院跑。检查、缴费、取药,直到输上液,没了危险。
医护人员还以为他是老人的儿子,对缓过神来的徐婆婆说。“您老人家福气真好,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
那晚上,他一直守护在徐婆婆身边。徐婆婆见时间很晚了,拉着刘崇和的手哽咽着对他说。
“小毛弟,今天多亏了你。夜深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吧!”
“婆婆,没事!我回去也是坐,我是你儿子噻。”
徐婆婆听到“我是你儿子”的话,一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刘崇和陪伴了徐婆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急匆匆赶去告诉了何大娘,然后又急急地赶回单位上班。
那些年,徐婆婆感觉特别开心,遇到以前的一些老姐妹来串门,她总是赞不绝口地向她们炫耀,说她有个特别孝顺的儿子。让老姐妹们一直想见见刘崇和,她们就是想看看,那个孝顺的儿子究竟长什么样。
以后徐婆婆不管走哪儿,逢人就说。“我有个儿子叫小毛弟,是个活雷锋哟!是共产党派他来给我当儿子的我儿子喊我争取活到一百岁!”
春夏秋冬,暑去寒来,风雨无阻,直到1989年徐婆婆去世,整整七八年时间,徐婆婆家的水缸总是满满的,房间总是洁净的。是刘崇和,一位非亲非故的年轻人,让一位孤苦伶仃、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生命最后几年的岁月里,最大限度地感受到了人间的大爱!想必,徐婆婆离开这个世界时,是带着无限的依恋,带着满意的微笑,带着无憾去的天堂!
2012年,曾经的地段代表何友贵老大娘已经90高寿,提起当年刘崇和和徐婆婆之间许多的故事,以及那份亲如母子的情谊,还能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
刘崇和用他的行动,感动,也感染和影响了徐婆婆周围的许多邻居,后来那附近许多人都成为了志愿服务队的队员。
徐婆婆,仅仅是刘崇和帮扶照顾的众多孤寡老人、军烈属和残疾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