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说：“没有再见了，我要走了。”
朱十二感觉很突然，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桃红”笑了笑说：“很简单，上峰要我从‘良’了。我这‘妓女’再这样不伦不类地被你‘包’下去，恐怕要引起别人怀疑了。当时被派到这里来，我也没想到来当‘妓女’，想想也真有趣，我以为是拿枪和日本人干。”
朱十二知道她要执行新的任务去了。她不便说，朱十二也不便问。
“你配合了我这么长时间，连你叫什么也不知道。真该好好请请你。没事，以后碰到如果可以，我还是叫你‘小桃红’。”朱十二有一点点伤感。
“你在‘怡红院’请我还少吗？人都被你‘包’了。不过，名字真的不重要，只要你记住我们曾一起工作过，我就谢天谢地了。希望你保重。我会记住你朱十二的名字。”她苦涩地笑了笑。
朱十二说：“也许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小桃红”眼圈一红说：“也许活不到战争结束。嗨，我们还是说再见吧！”
朱十二说：“保重！”
朱十二很想和她拥抱一下或者握一下手，但在这街上他不敢和一个身份是‘妓女’的人握手或者拥抱，这不符合他的身份。
“小桃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朱十二一眼。她想记住这个自己曾用性命掩护的男人。
她走几步又回头的细节，被三轮车上的那双眼睛捕捉到了。
路灯下，那分手的场景，在那双眼睛前呈现得清清楚楚。这辆三轮车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朱十二头脑中搁着酒桌上听来的情报，心里有了沉沉的心事，他在街角找了一处公共电话，他约上了师哥。
公园里一片安静，人已不多，灯影在水中荡漾。在水边的一张长条椅子上，朱十二等来了师哥。
朱淮南心情本来不是很好，见到充满朝气的朱十二后，象长兄一样的淮南，眼里充满怜爱的眼神，他暂时忘了和兔子再次离别的痛苦。
朱十二把在川岛那里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了师哥。
朱淮南听了心情沉重起来了，这个情报太重要了，关系到我根据地几万军民的生命安全。
朱淮南听完，决定马上向老金书记汇报。
师兄弟两人很快就分手了。
朱淮南回到川岛公馆时推开门进屋，看到了几只皮箱。他在想：难道是玲子回来了？不可能呀，玲子回来不可能不写信告诉自己。也许山下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叫了几声良子，没人回答。
他听见良子房里有声音，连忙跑到良子房间里。
“良子，我回来了。楼下的箱子是谁的？”朱十二问。
但良子象没有听见似的，她低着头，只顾自己理东西，朱十二很纳闷。
他上前扳过良子的身体，发现良子眼里有泪花。
“怎么回事良子？告诉我。”朱十二心里有点急了。
良子的眼泪，顿时象开了闸门一样出来了。朱十二越问良子的眼泪出来越多。朱十二慌神了，他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十二只好紧紧地抱着良子，待良子稍平静了，他才轻声地问良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良子满脸委屈，她捏起拳头不断地敲击着朱十二胸口说：“朱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讨厌你？”朱十二真不明白良子为什么这样说。
“朱桑在外面有女人了。我看见了。所以我要离开朱桑。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又年轻。”良子说。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有女人了？”
“你还要瞒着我，有什么意思？”
“真的没有！”
“晚上我看电影回来，在商会前面亲眼看到你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你还要瞒我多久。”良子很生气，但她不歇斯底里。
“啊，我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良子，你误会了，那是我为了应付川岛社长的要求，才这么干。社长晚上请我和久石让吃饭，他大概为了增加气氛，一定要我们各自带一个女人去。我没有办法，只好临时叫了一个。石久让助理那个也是临时雇来的女招待。你要是不信，现在你就打电话找石久让问问。我本来想带你去，可是，我怕川岛先生多心，我才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良子听了，沉默不语。
“良子，如果我带你去，你想想，川岛社长心里会怎么想？你想过没有？他本来就很多心。”
良子说：“他本来就不要我了你还怕什么？”
朱十二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在他面前，我把你当自己的女朋友露面，我心里确实还有点那个做不出，即使我叫你去，可能你也不会去。今天晚上去社长那里，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尴尬。”
良子说：“这我能理解。”
“良子啊，以后你有些事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象今天晚上的事。，在这么乱的世道里，人和人之间经常充满欺骗，尔虞我诈的事太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类似的事，今后也许会继续发生，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朱十二语重心长地说出自己心中的话。
良子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充满哀怨的话：“可是朱桑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自己的女人。”
朱十二明白了：“我心里很喜欢良子，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你做我的姐姐吗？良子怎么又变了？”
“从今天开始，我变了。你如果还要我做你的姐姐，我宁愿不做。我要离开你远走高飞，今生不再见面，那怕死去。”良子的态度很坚决。
“良子，我答应你，我不再做你弟弟，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离开。现在外面很乱，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良子见朱十二这样说了，她心神有一些定下来了，不象刚才那样坚持要走。她抬起头说：“可是，朱桑你坐的有些事让我很害怕。”
朱十二心里一惊，但他又不动声色地说：“我有什么事让你好怕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良子说：“你瞒不了我。你好几次晚上出去，又偷偷回来。我在你衣服上发现了一些血迹。你告诉我都干什么去了。”良子说完就从床头摸出几张报纸出来地到朱十二面前说：“你偷偷出去时的第二天，报纸上都有报道说有日本士兵被杀了，难道事情都有这么的凑巧吗？”
“我以为是什么事，日本士兵现在经常被杀，难道那些事都是我干的？我身上的血迹都是我自己晚上出去练功时不小心碰破出来的。你别大惊小怪了。”朱十二心里责怪自己这么不小心，在这一霎那，朱十二感觉自己在住在这里有危险了。
“我知道朱桑有自己的是要做，我只是担心朱桑晚上出去时的安全。”良子在心里有这个担心。
朱十二盯着良子的眼睛问：“良子，你对我有怀疑，为什么不去向宪兵司令部告发我你？”
良子说：“即使这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也不会去告发。我知道我们日本人是侵略者，是进了你们家里的强盗，你们有权自卫。我也知道川岛商社里做的生意，是帮日本军队在那里做的。我恨日本军队对你们中国人做的事，他们杀了很多你们的老百姓。你知道玲子为什么要回日本读书吗？因为她知道日本的军队在这里杀了你们很多的人。她离开之前偷偷告诉我：她不好意思再见自己的君子哥哥，因为日本的军队在这里杀人。所以她不回来了，她还说希望你不要恨她。”
朱十二握着良子的手说：“良子，战争一定会结束的，玲子和我一定会再见面的，我相信会有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