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城四面城门,李易摆的摊在西城门的街头。
李易今年五十岁了,一事无成,只得靠摆摊卖些小玩意谋生。
年轻那会,李易心比天高,在家苦练武功,要做那天下第一。
后来拜了个好师傅,习得半斤八两的武功,不顾父母的好言相劝,远离家乡开始了闯荡江湖。一个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的毛头小子,靠着运气,混了几年,混出了小名堂,自以为天下无敌。
也是他命不该绝,得罪了一个身手了得的高手只废了他的左手和武功,从此江湖和他说再见,雄心壮志烟消云散。
原本跟着他混吃混合的狐朋狗友作鸟兽散,当时他骂他们没义气,现在想想,他们没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
李易没脸回家见爹娘,为了生活,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将仅剩的积蓄花掉买了些不值钱的玩意,摆起了以前他最看不起的小摊生意。
这摊子,一摆就是二十年。
城中最破烂的那间屋子是他的窝,生活很艰苦,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饱饭他就很满足了。
城门口刮过来一阵冷风,李易的头缩了缩,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一天过去了大半,他的摊子还没迎来一位客人。
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磨掉了李易的所有棱角,李易感觉自己像是一颗山坡滚落的石子,在颠簸中磨掉了尖牙。
他一生不奢望能娶妻生子,荣华富贵,只求在有生之年见一见真正的大侠高手,满足最初的那个愿望,还有一个遗憾,没能衣锦还乡,叩见父母……
“呼!”朝着手中吹了口热气,搓了搓手,李易继续等待着客人。
“喂,老家伙,保护费该交了。”
李易抬起头,心想“还剩一两银子,他们再抢去一点,今年除夕还怎么过啊。”
两个消瘦的地痞鼻孔朝天的站在摊子前,他们是瀛海城较小的一个帮派的混混,一个低等城市中的小帮派靠的就是收保护费为生,瀛海城所有的摊子每个月都要上交三钱的保护费,每条街由一个小帮派管理。李易刚来时不懂,加上年轻,不愿意上交。挨了几次毒打,有一次险些打断他的右手,他才乖乖的上交。
脸上露出卑微的笑容,李易可怜巴巴的道:“两位大爷,你看今年年关要到了,老家伙我没赚到多少钱,留点给我这老家伙过年吧。”
一听不给钱,两个鼻孔朝天的地痞立即变了脸,叫嚣起来“老家伙,你想死啊!其他兄弟来收保护费的时候你给了,不给我们两!是不给我们面子啊!让我们在兄弟面前怎么挺直腰?!”
一边叫嚣,一边伸拳要打李易,脚下还踢翻了摊子,东西撒了一地。
李易闭上眼,用仅剩的右手护住头,等待拳打脚踢,二十年来挨过的揍不少,好歹他在这里呆了二十年,帮派的老大和他也算认识,挺过去,帮派的老大知道后会饶了他。
砰!砰!
两声碰撞声落下,李易没感觉到疼痛,不由奇怪的睁开眼。
只见上一分钟还嚣张的两个地痞“哎呦!哎呦!”的在几米外的街对面躺着,表情痛苦不堪,李易傻掉了。
白衣青年蹲下身子,捡起一个散落的昆虫玩具,温和的道:“大叔,没事吧。”
李易想哭,摆了二十年的摊子,第一次有人和他这样说话,没错,他落魄,可还是有好心人的!
随即李易想到青年打伤两个地痞的事,好快的身手,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将两个有一百多斤的人打飞出那么远,即使是当年废掉他武功和左手的人也无法做到!
“你……”李易张嘴想问白衣青年是什么级别的高手,见到真正的大侠高手可是他一生的梦,不过他刚说了一个你字,白衣青年忽然站了起来,转过头望向了城门处。
那里,一个衣衫破旧,英俊稚气的少年正迎风而立,李易惊讶不已,大冷天的,他穿着厚厚的棉套还冷的直哆嗦,少年衣衫破旧单薄,竟无一点寒冷的模样。
“三年了,你比当初更成熟坚毅了。”白衣青年嘴角勾起笑容。
离尘沉默,一步步走向白衣青年。
“你没有带剑?摇光呢?”发现离尘空手而来,白衣青年眉头微皱“我们可是说好的一剑断恩仇。”
天空阴沉下来,乌云密布。
“摇光?碎了。”离尘站定在白衣青年前方一尺。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易远远地退开,与两人靠得太近他有种窒息的错觉,他的心里异常兴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没有动手气势已可以碾压对手!
“摇光是师傅留给你的剑,谁弄碎的?”白衣青年深邃的瞳孔闪过一抹厉芒。
“那不是你该管的了。”两人身高差不多,隔着一尺的距离四目相对。
三年前,白衣青年——风央,是除了剑灵以外对离尘最好的一个人,曾为了离尘怒杀一个城的市井混混,并且救过离尘一次性命!
一切结束在剑灵死的那年初春,风央性情大变,夺得剑灵生前用的剑“逐浪”,重创离尘而去,这些都还不足于让离尘恨他,主要是风央是当年杀他父母的仇人!他会沦落为孤儿都是拜风央所致!风央杀的第一个人是他的父亲,第二个人是他的母亲!
这些离尘是记不起来的,是风央亲口告诉他的!离尘不知道风央为什么杀了他父母后,又要救他,反正仇是必须要报的!而且必须成功,因为他还有落痕的仇没报!
“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风央双瞳中妖异的莲花若隐若现。
“不见得。”离尘不甘示弱。
“那就开始吧。”瞧得离尘不会罢休,风央脚尖轻点地面,横飞而出,在空中几个旋转落到了城墙上。
离尘瞳孔微缩,同样飞身而起,落到了城墙上。
李易目瞪口呆,城墙可是有五六米高!这么简单就上去了?
两人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大批的围观者,在城墙上决斗的高手不是没有,可那些高手都是踩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像两人这般大摇大摆飞上去的还真没见过!
“你没看到这两位大侠飞上去的那姿势,两个字潇洒!”
“哇!一下跳那么高,好厉害啊。”
“话说我们瀛海城什么时候来了两位这么厉害的大侠?”
“不知道,只管看就是,打得一定很精彩。”
风央白衣飘飘,与离尘的破旧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来你混的不怎么好啊,不过头上那朵紫色火纹倒是挺漂亮的。”看着离尘俨然一副小乞丐的摸样,风央不禁笑出了声。
“废话少说,接招!”离尘五指紧扣,携带磅礴的气势轰向风央,几米的距离眨眼便过!风央不避不让,一拳迎击,气势比离尘还要高上几分!
离尘忽然变拳为掌,又变掌为爪,抓住了风央的拳头,由于风央拳上的力量太大,离尘差点没抓稳。
“喝!”离尘左腿毫不犹豫的扫向风央的肩膀,速度比利箭还要快!
风央除了被抓住的右拳,身体腾空躲过了离尘的扫堂腿,落下时脚掌直踹离尘的面部!
离尘诡异一笑,双手抓住风央的拳头转了起来,风央立刻失去了平衡,还未待他强行稳定,离尘忽然松手,风央直接被甩下了城墙!
城门下一众津津有味欣赏的人吓得四面散开,给风央空出了一个“着陆”的空间。
风央是何许人?离尘这一招若能打倒他的话,离尘自己都不信。
只见身在空中的风央巧妙地翻了个身,稳定住离尘甩出他的力道,脚步踉跄的落地。
“不错,进步很大,榜上第八的无生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风央赞扬道。
离尘冷哼一声,跃下城墙,在半空灵敏的跨出几米来到风央头顶,右腿下劈,真源瞬间凝聚入了整条右腿中,哪怕是风央,被这么一脚踢中头,也要个脑震荡。
“真源?!”风央浑身一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弟习得了真源修炼之法!
风央略显狼狈的退后几步,堪堪躲过了离尘的攻击,地面碎石飞溅,有几片细小的石块贴着风央的脸划过,俊逸的脸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哇!!”众围观者惊呼,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一脚踢碎坚硬的石板地面,今个真是大开眼界了!
“你在隐藏实力,为什么?”离尘将脚从石板中拔出,阴冷的道。
风央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本以为用世俗力量对付你足够了,看来还是要用那种力量,小尘啊,记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种力量?离尘不明白风央说的那种力量是什么力量。
“吼!!”
离尘清楚的听到一声响彻全城的龙吼,全城的人都听到了!
轰隆隆!
天空乌云滚滚,片片雪花飘落,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场交战中落下了。
风央消失在了原地,离尘心头危机感涌上,急忙趴下,躲过了风央自后方袭来的一拳!
当第一片雪花落到离尘的头上时,这场战斗才算真正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