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十几个煞血盗大小头目贪婪的眼中顿时泛起金光,随着被寒风吹得东飘西荡的火光闪动。身后的盗贼们有些骚动,连带着胯下的马匹进退摇摆,如同蚂蝗闻到了血腥。
“啊哈,算你们识相。不过,这么点金币就想将我的弟兄们打发了吗?可没那么容易。”前排正中间的大头目外号叫煞斧,面容粗犷,胡须短而硬,如钢针根根翘起。说话间将手上的大板斧挥舞了一下,呼呼作响,斧光带起一道黄芒。
盗贼们相继呼哨起哄,放声漫骂,施加压力。
长孙烈眼睛微微一眯,从这道黄芒可以判断那盗贼头目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此时不可能退缩,沉声道:“按照道上规矩,这已经是十分之一的货款,莫非你们想要违背《大盗契约》?”
《大盗契约》乃是南明帝国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众蕃国之间流传广泛,历史悠久,如同《南明奴律令》般别具特色,据说是官盗商三方达成的共识。
南明帝国的众多番国均十分注重城市安全防护,作为立国之基。对每一座重要的城镇皆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确保治安稳定和防御牢固,城墙高耸,城内满街都是巡逻队城防军,可说连小偷都没有一个。一方面是营造安居乐业的环境,守护国土家园。另一方面也是逼不得已,因为离城数十里以外就变得极不安全,时常遭受蛮兽凶兽侵袭,尤其是几年一度的兽潮更为恐怖,人们只能依靠城防求得生存庇护。
可是无论何时何地,有光明就有黑暗。城内治安好了,新的问题又产生了,黑暗势力在城内生存不下,自然打城外的主意,这些盗贼代表的就是黑社会。他们刚开始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旗号行事,曾经深得人心,但随着一些暴民流氓恶霸等对社会不满,且又贪婪成性好吃懒做的人渣加入,逐渐逐渐就变味了。盗贼们为了享受和挥霍,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这样一来,平民百姓倒也罢了,有些居住城外看护庄稼的,被抢损失也不大。受苦受难的是那些负责大陆经贸往来沟通的商贩,一出到城外就挨抢,有时性命难保。干脆不做生意了,龟缩在城里,导致物价飞涨,经济停顿甚至倒退。看到这种情况,轮到帝皇们坐不住了,出兵到处搜捕消灭盗匪,战乱四起,但是盗贼来去如风,即便是老巢被发现也是建在险要之处,官兵奈何不得。最终导致人族内耗严重,无力抵抗蛮兽与外族,大伤元气。
眼见再乱下去必将几败俱伤,帝王、强盗头子与商贾巨头只得坐到一起达成协议,也就是通常说的大盗契约。主要的内容就是商贩在大陆行商时遇到盗贼,只需缴纳十分之一的货物或相应价钱即可通行,盗贼不得伤害其性命,否则三方共诛之。
大盗契约虽然有了,也在一定程度约束了各方的行为,防止内斗加剧。实际上大商贩都在培育自身实力,遇着势大的劫匪没得说,小股盗贼想要留下买路钱可没那么容易,所以小规模的冲突争斗始终绵绵不绝。倒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三方更重视培养武力法术高手,提升整个帝国的战斗力,只要不是闹得太过份,上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所谓的三方共诛之,一般情况下就是说说而已。
煞斧听了长孙烈那句话,哈哈一笑,道:“《大盗契约》我们可不敢违背,货物的过路费就拿这箱金币抵了,但是还有那几百奴隶呢?”
过路费这几个字他说得可是理直气壮,若不是这段时间煞血盗清理了这条道,把附近的野兽蛮兽甚至是凶兽消灭,你们能一路平平安安地走来么。
“奴隶可不是货物,若这样说,我们这几百护卫也要交费?”
“费话少说,能买卖的就是货物,要么再交出一箱金币,要么,嘿嘿!”
“要么怎样?金币没有,要战便战!”长孙烈看到身后中年男子默不作声,提起手上的厚背大刀,大声喝道。
身后的护卫们夹紧马肚,刀剑铮鸣,随时冲锋杀敌。
“哎哟,肥羊愤怒了!弟兄们,操家伙!准备享受鲜血淋淋的美味大餐。哈哈!”煞斧张狂地叫嚣道。
战斗一触即发,长孙烈身后的中年男子突然说道:“且慢,给他们金币。”
双方闻言,紧张的气氛略缓了缓。
一个头目在煞斧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煞斧听了两眼放光,恶狠狠道:“算你们识相,不过,我又改变主意了!”
“你们可不要太贪心了,莫非真以为我长孙家好欺负?”长孙烈此时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在心中暗自衡量了双方总体实力,若是这一战下来,只怕能打胜也要伤亡惨重。毕竟对方装备虽然差些,人数却是自己这边的一倍。
“金币可以不要,听说你们有两百个女奴?嘿嘿,把人交出来……”
“绝无可能!”长孙烈是真的发怒了,手上黄芒闪烁。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两百女奴值多少金币不说,若是被煞血盗将人夺去,雇主损失惨重,长孙家的名声就算完了。
长孙家做的就是押镖生意,相当于镖局,在浮黎大陆上却是称之为佣兵团。接到护送任务就要保证商贩与货物一路上的安全,这是顺应商贩需求产生的一个行业。吃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饭,极为凶险,与盗贼既是死对头又是合作伙伴。否则,没有盗贼哪来的饭吃,走的镖多了,跟一些盗贼头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也不可能全都认识,像这次煞血盗就不知是从哪蹦出来的。
“放心,只是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弄完就走!呜哈哈哈。”
身后的那群盗贼听到头目发话,如同打鸡血般兴奋地叫嚷起来,如同一只只饿狼,眼中泛着绿光。
煞斧仰头狂笑一阵,瞪着长孙烈道:“若是不行,就让你尝尝老子这柄乌金斧的厉害,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难道我会怕你不成。”长孙烈挥舞厚背大刀,带起一片黄芒,双脚一夹马腹,就要率领护卫们冲上前。
“慢着,让他们进去。”中年男子制止道。
“白先生,这……怎么可以。”长孙烈扭头看向这个连他都不知道名字的雇主,只知其自称姓白,不可置信地说道。
“按我说的做。”白先生面无表情,一锤定音,同时决定了那两百女奴悲惨的命运。
长孙烈缓缓举起手向左挥了挥,护卫们让出了一条通道,后面是三四十个帐篷,里面居住的就是那些女奴。
“哈哈,果然识时务。”
“不得杀害女奴。”
“会好好疼爱她们的,哈哈!你也不要耍什么花招,要不然……哼哼。”煞斧大斧一挥,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盗贼们蜂拥而去,涌向女奴们的帐篷。
“小乖乖们,母肥羊们,哥哥来啦,哈哈,呜呼!”在下贱的狂笑声中,盗贼们扑向一个个帐篷,顿时传来女奴们惊慌的尖叫、哀求、哭泣和衣服或帐篷的撕裂声。
赵元悍站在奴隶队列的后面,与前面隔得比较远,根本没看到前面发生的那一幕。直到盗贼们扑向女奴的帐篷,男奴们骚动起来,他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阎珍!让开,快让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赵元悍奋力挤上前,耳中已经听到女奴那边传来阵阵的尖叫。
“玛的,这群王八蛋……”赵元悍眼睛发红,心中焦急痛恨,更加用力排开别人向前挤去。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佣兵护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忤在一旁无动于衷。
“白先生……”长孙烈眼中透出怒火,捏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白先生听着女奴的嘶声惨叫,竟然还是面色不变,看了一眼长孙烈,低声道:“静候时机。”
“王八蛋,你们这群软蛋,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和他们拼了,啊!快让我过去。”赵元悍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还没得冲出去拼命,就被两个佣兵制住,按倒在地上,用力挣扎不得脱身。
“啊!放开我,我要和他们拼了,你们这些没种的软蛋……缩头乌龟……快放开我,让我跟那些恶贼拼了。”
“啪”“啪”一旁有个佣兵见他口吐脏言,拿起马鞭就刷下去,眼中含着愤怒与不忍。
四周围的佣兵们胸中怒气冲冲,都看着长孙烈,但是没有命令,他们又能怎么样,只得强自忍耐。
女奴们的尖叫已经渐渐变成了惨叫,寒风吹来,盗贼们得意的浪笑尖锐刺耳,一个个赤条条,如同参加一场狂欢盛会。
不过,盗贼们可也不傻,至少留了一半人马持着利刃守护在旁边,等待着过一会轮到自己。不过盗贼终究是乌合之众,听到伙伴们兴奋地狂叫,长孙烈这边又没有动静,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些甚至忍受不住这几分钟的等候,放下兵器加入到狂欢派对中。
男奴骚动得更厉害了,其中不乏有些是女奴的相好和家属,全部愤怒地冲上前来,眼看就要突破佣兵们的防线。此时,一条命令悄悄传下,男奴渐渐静下来,只是眼中胸中怒火更盛。
长孙烈眼看时机成熟,大刀一挥:“杀,一个不留。”
“杀!”佣兵们大吼一声,冲向盗贼,舞动刀光剑影,发泄胸中的怒火。这些盗贼也太放肆了,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男奴跟着冲上去,佣兵对付那些着装持刃的盗贼,男奴则冲向那些赤条条的盗贼。兵器交错,厮杀声充斥这片旷野。
赵元悍手持短刃,这是在冲锋前鞭打他的佣兵塞给他的,只说了一句话:“让我看看你是多有种。”
四处火光刀光,人仰马嘶,惨叫怒吼声中,赵元悍直冲最左边的女奴帐篷,阎珍住在这个方向,真希望她和孩子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