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玄宝在新的住处盘膝坐起,默运金丹大诀功法,缓缓吸纳天地灵气蕴养已身。这间房屋虽然不大,但总算能独处一隅,不怕被人看到自己修炼,也不用再听小辣椒的梦话和卢英磨牙的声音。
自服用玄阴珠之后,肉体枷锁又减轻了一些,体内真气更加灵动自如,丹田中的七色彩球已经有黄豆般大小,赤色与橙色变得更加鲜艳,其余的颜色还是有些虚幻。
玄宝已经感觉到这七种颜色应该代表着修炼的层次,或者说是法术和力量的强弱,在这世界使用出什么程度的法术力量,就会泛起什么颜色的光芒来,似乎是一种法则,无法避免得了。但是如今对这里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只能慢慢深入地去发掘探寻。
真气不断在经脉之中流转壮大,赤橙之色渐渐泛起一丝黄芒,距离突破不远了。
这一晚,外庄的百布坊坊主约尔斯十分高兴,儿子以第三关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内庄,应该能得到个好前程了,不枉把这几年收刮来的积蓄换成魔能晶石送出去。
看到赵宝宝的名字被写到最后,不免得意地想,跑得再快又怎样,还不是要败在自己手下,尤斯有个好爸爸啊,哈哈!不过那些贱奴确实厉害,让自己花费这么多冤枉钱,还有那颗蛮力果,还有青芝,这小贱种居然有魔法天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平时整天打她骂她居然折磨不死她。
她没折磨死,还有她妈妈呢。约尔斯一头钻进偏房里,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奴,二话不说,伸手就将那女奴抱起摁在床上,不顾女奴惊慌的叫喊,三两下扯掉衣物,挺身上去。
“啊!”一声痛苦的嘶吼,约尔斯全身颤抖,皮肤乌青,一股寒气透体而出,抖缩成一团。
女奴手足无措,尖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约尔斯面如金纸,腹部像是被十几把寒冰小刀乱捅乱刮,断断续续呻吟道:“冷……痛,痛死了啊!”
女奴们拿棉被请医士煎熬药汤,一夜忙乱。
阎珍此时在床上,呆呆地盯着角落里的一个竹筐,那曾经是玄宝的摇篮,又看着他空荡荡的小床,回忆这几年的苦乐,泪水渐渐盈满眼眶。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妈妈的,进了内庄,应该生活得更好吧,虽然这样想,但始终放不下担心,忍不住低声轻柔地对着空床呼唤了一声:“宝宝!”
抹了抹泪珠,从枕头下摸出一块手掌大的精铁矿石,像是两颗心相连在一起的形状,嘴角露出一丝甜蜜微笑。这是赵元悍从矿洞里给她带的礼物,用手紧紧握住贴在胸口,希望下次相聚不是六年之后。
赵元悍与阎珍挥泪洒别,回到矿山,只是短暂的一天时间,见到阔别六年的妻儿,让他稍稍缓解汹涌翻腾的思念之情,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日后一定要挣脱囚笼,让他们过得好些。看着意志消沉的青山,开解道:“别想太多,那种女人不值得留恋。你女儿进了内庄,以后生活会好的。”
青山长叹一声,看着赵元悍道:“团长,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到底为什么?”
赵元悍从他眼神之中,看到迷惘与不甘,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从早到晚在那黑漆漆的矿洞里拼命干活,得到的只是两个馒头而已,填饱肚子都难。将视线挪开,望着着头顶上黑暗苍穹,想起圣光队斯坦夫邀请他入伙时说的那番话,对青山道:“为了吃饱,为了过日子,更为了……自由。”
青山也望着乌黑天幕,几乎没有一丝光亮,自由?路在何方啊。
风起,云动,雨落,大地发出沙沙索索的声音,掩盖了这世间一切伤痛。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依然阴沉,雨丝已经渐渐稀疏。
玄宝与崔季一起围在桌边,吃了碗香喷喷的鸡蛋粥,平伯早早起来特意煮的。将他们两个送出门口,还一直在屋檐下遥望,目光充满慈爱。
虽然下了一晚上的雨,平整的洁白石道上并没有积水。玄宝撑着把木制地黑伞,为崔季挡着雨水往书苑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带着奴仆的少爷,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打招呼,自顾自走向各个方向。
玄宝略感这些崔氏兄弟间感情的淡漠,更有些好奇,问道:“季少爷,他们怎么不去书苑吗?”
崔季心情有些激动,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到书苑上学,但毕竟在内庄长大,知道的当然多些,答道:“内庄有三苑六馆,书苑是我们六到十二岁之间的才去,他们都满十二岁了,有些是去魔法苑,有些去战气苑。”
“那外庄选拔奴僮不是六岁就能去魔法苑和战气苑了吗?”玄宝听着有些迷糊,庄园不可能不培养自己子孙,反而便宜了奴僮。
“哦,平伯说书苑主要是读书识字明白事理,奴僮就不用来学了。况且书苑隔天上半天课,其余时间都用来修炼魔法战气。”
玄宝暗想那奴僮就不用读书识字明白事理了吗?这就是愚民政策啊,把奴隶训练出来,他们想要的只是一批什么都不懂,只会效忠的打手吧。
崔季说得兴奋,似夸耀道:“我有个堂兄,才十二岁就是法士了,真是厉害啊。”
玄宝暗道这也叫厉害,不过脑海中闪过坍塌矿洞之中霍尔曼那个火球术,点点头,问道:“季少爷准备学魔法还是战气?”
崔季脸上一红,垂头丧气道:“我没有魔法天赋,又举不起三百斤,现在什么也学不了。”
就算他是庄园子孙,没有魔法天赋学不了魔法是正常的,但是举不起三百斤却有些丢人。这里天地灵气充裕,人的体格特别强壮,哪怕是小孩都一个个精壮得不可思议,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只要从小得到一些药物滋补,这个年纪举起三五百斤确实不在话下。只是崔季命不好,先天不足,后天又不得弥补,才这副瘦弱模样。
“哈哈,小鸡,你还想学魔法战气?下辈子吧。”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另一条通道走过来两三个少爷模样的人,都带着奴僮和仆从,大摇大摆,气势颇为霸道。说话的正是少爷之中的一个,小小年纪身形已经长开了,比玄宝还高壮一些,脸上满是讥笑之意。
“就是啊,只怕连只草稚鸡都抓不住,还想修炼?乖乖去给庄园看牟拉牛吧。”
“小鸡,你也去书苑?你这个煞星还上什么学啊,不会是想把我们都克死吧。哈哈!”
几个少爷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耍弄一个玩具。
崔季看到他们不由得缩了缩,低头不敢吭声。这几人他可不陌生,以前没少受他们欺负,小鸡这个外号就是站中间那个大伯的儿子崔健起的。另外两个一个叫崔山一个叫崔智,都是叔伯们的孩子,几人的父亲在庄园里都掌有实权,呼风唤雨。纵是他们把庄园搞得鸡飞狗跳都没事,何况只是欺负个没靠山的孩子。
中间那个少爷崔健身后站着的是尤斯,也在给他的小主子撑伞,看到玄宝站在崔季身后,自己这边大占上风,把对方羞辱得不敢抬头,忍不住对着玄宝呲牙咧嘴,得意洋洋。
玄宝受不得尤斯那副小人嘴脸,轻轻吹了口气,两滴冰凉的雨水突然溅到崔健脸上。
崔健几人正痛快地贬低打击崔季,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知道,只有不断欺负人才能树立自己的权威,被雨滴淋到脸上,他立即勃然大怒,转身对着尤斯就是一巴掌扇去。
“啪!”地脆响,众人愕然,好好地怎么突然打起下人来。
“贱奴,撑把伞都撑不好,没用的费物!”崔健大声骂着,又是几个耳光扇去。
尤斯白净地脸被扇得通红,却撑着伞不敢动,泪水汪汪,心中怨怒,但嘴上连连赔礼。
待崔健消了气,玄宝与崔季已经走远了,尤斯又被大骂一通,真是憋闷冤屈。
书苑位于后院右前方,崔季进到学堂里,玄宝只能在墙外面候着。
不多时,崔健几人还有其他少爷小姐们陆续都来了,足有二三十个小孩坐到课堂里,奴仆们在一旁侧厅等候,玄宝没有跟奴仆们在一起,看到尤斯掩面进侧厅去了,仍然站在墙外,想要听听这书苑里能学到些什么。
没有等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踱步走进闹哄哄的学堂,声音顿时静下来,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犊子在家里已经被叮嘱过,在哪闹腾都行,在书苑必须老实安静,要不然回去就要挨板子,这是庄园主定下的规矩,谁也不敢违背,因此一个个倒挺乖巧。
老者看到端坐的孩子们,微微点头,抽出一本陈旧发黄的册子道:“我叫苍容,日后你们便叫我苍先生。今日是第一课,先教你们识字,从这本《四言经》开始。跟我念‘天悬双日,地称洪球,月轮盈缺,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玄宝听到第一句‘天悬双日’,心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脑袋便嗡嗡响,后面的再也听不到说什么。忽地升起一丝明悟,怪不得,总感觉太阳一天跟一天不太相同,原来天上竟真是有两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