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天地日月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变幻的是人间世道沧桑。
天遣之森依旧茂密阴森,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只长尾灰兔正在捧着鲜嫩的草茎快速啃食,滴溜溜的桃红眼睛左右转动,长耳朵上下摇摆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蓬松的长尾巴不时扫一下身侧,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低伏下身子,随时准备逃窜。
一阵微风吹来,白茅草轻轻摇摆发出沙沙响,长尾灰兔顿时趴下,地面传来轻微颤动,似有庞大生物在缓缓靠近。
长尾灰兔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猛地撒腿就跑,在草丛中掠过一道弯弯折折的灰影,敏捷灵动,让人赏心悦目。狂奔了一阵,似乎脱离了危险,刚刚停下,头顶上一凉,一抹黑影将它笼罩,背脊传来剧痛,一双尖锐地鹰爪穿透了它的腑脏,迅速将它扣起带离了地面。白羽鹞鹰擒着这只肥美的猎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长尾灰兔只来得及向身后看了一眼,便低下了脑袋,留在它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地面上一头巨大的鳄嘴棕熊缓缓经过草地。
鳄嘴棕熊乃是天遣之森外围的霸主之一,笨重的体型和巨大的力量在这里完全可以碾压任何敌手,最突出的是它头部嘴筒粗长,布满交错锋利的獠牙,被它咬住鲜少有逃生的机会。
阴河离它的巢穴只有两千多米,每天清晨它都要到阴河饮用清水,顺带吃顿丰盛的早餐。白羽鹞鹰在它眼前晃过,它只是喷了喷鼻息不以为意,慢悠悠地走到阴河畔,成群地麋鹿和山羚纷纷逃避,空出一大块地盘。
鳄嘴棕熊低吼一声,若不是因为自己速度太慢,这些嘴边的新鲜血肉哪里逃得掉。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它走到阴河,并不急着喝水,直接人立而起,然后用一双巨大的熊掌用力狠狠地击向水面,发出一声巨响,连续三四次才停下来,水珠飞射升起一道道丈多高的水柱。
巨响传出,鳄嘴棕熊稍待片刻,果然临近河岸之处又如往日般翻起几条肥大的黑色锯齿鱼,这些锯齿鱼每天来等待偷袭饮水的鹿羊,没想到自己也是猎物之一。棕熊满意地扑下水将早餐衔到岸边,摆成白花花地一排,开始大嚼起来,这些笨笨的锯齿鱼肉质的确是嫩滑爽口,百吃不厌。不时抬起头暗暗纳闷,平时这个时候总喜欢出来嗷嗷叫的邻居黑王虎,这几日怎么都不见踪影。
吃饱喝足的鳄嘴棕熊,旺盛的精力无法发泄,在阴河边伸长脖子朝对岸高呼了几声,没有对手的日子实在是太悠闲无聊。转头看到黑王虎头就在不远处,额头上的王字形黑毛一根不剩,光秃秃地没了往日的威风,像只小猫一般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河水。
鳄嘴棕熊兴奋地朝它打了声招呼,往日总会得到一声霸气十足的回应,没想到今日黑王虎转头过来,看到它如同见到大魔兽似地转身就逃。
棕熊扫兴地甩甩头,将脑袋上沾着的河水甩干,看来自己真是太威风了,连黑王虎也望而生畏。颇有些得意地转身,却怔在原地。
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十三四岁少年,身姿挺拔,眉目清秀正看着它微笑,笑容如同朝阳般灿烂。
在鳄嘴棕熊眼里,这少年瘦弱得如同一棵阴河柳,轻轻一拍就会折断。竟然不知死活地站在面前,当他自己是黑王虎吗?
“唔呼!”大吼一声,鳄嘴棕熊暴怒而起,一双熊掌挟着腥风猛地扑下。
黑衣少年笑道:“大笨熊,跟你借样东西。”双手撑起,对准熊掌迎去,拳掌相击,“砰”地爆起一团黄芒。
棕熊下扑之势被挡住,黑衣少年双脚却陷入泥土里,没过了脚踝。
“真是熊力胜狮虎,小看了你了。”
熊嘴张开如同鳄鱼嘴般大,獠牙锋利带着鱼肉残丝咬向少年头颅。
黑衣少年身子向后仰,双手用力一挥,将鳄嘴棕熊甩过头顶,轰地一声,地面震动,鳄嘴棕熊四脚朝天被狠狠地甩到地上。
四周的野兽顿时跑得更加远,眼神中透着新奇与惊恐。
鳄嘴棕熊艰难地翻过身来,眼睛好似还冒着金星,有点眩晕,从没吃过这种大亏,竟然在众野兽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黑王虎好似在远处偷偷窥视。真是气煞俺老熊也,胸中胆气激发,身体澎涨比刚才还要粗壮,双目怒睁,四肢一按地面居然腾空而起,像一座肉山朝眼前可恶的黑衣少年扑去。
“澎!”地一声,地面震动更加剧烈,鳄嘴棕熊仍然四肢朝天躺倒在地,这一回,骨头似乎都有些开裂的感觉,痛入骨髓。
“唔唔呼!”鳄嘴棕熊青筋暴跳,愤怒到了极限,再次狠狠扑上,不将这黑衣少年搓成一张肉饼,真是辜负了天遣之森霸主的名号。
“磅!”鳄嘴棕熊还是四肢朝天,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再也无力翻身,口中呼嗤呼嗤喘着粗气。
眼看着黑衣少年拿着把尖刀向它走来,这个瘦弱的身躯在它眼里已经化身为恶魔。
“呵呵,只是借点胆汁,过几天你就会恢复的,别害怕,就像黑王虎一样,它头上的黑毛还会继续长出来的啊。”黑衣少年看着棕熊害怕的眼神笑了笑,轻声安慰道。
手中尖刀在棕熊胸前呈飞鸟形的白毛下划了一下,取出一根尖细的金丝竹插进去,乌黑的胆汁顿时顺着竹杆流进一个扁扁的皮袋里。
将皮袋灌满,少年迅速抽出竹杆,按住创口,再把一团黑糊糊的东西给鳄嘴棕熊抹上。拍拍手道:“好了,笨熊,下次有需要咱们再见。”
看着黑衣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鳄嘴棕熊摸了摸胸口,痛是不痛,就像少了些什么,心有些发虚,向周围瞄了瞄,一骨碌爬起来,朝自己的老巢跑去,再也没有了那股雄霸之气。
“玄宝,你回来了?太好了,熊胆找到了吗?”
崔季在小院子里扎着马步,双手高举着五百斤重的石锁,脸颊身上满是汗水,滴落下来将地面都打湿了。
“熊胆没找着。”推开院门的黑衣少年正是玄宝,看着崔季沮丧的表情,笑道:“熊胆汁倒是够你用了。”
“你竟敢戏弄本少爷,看招!”崔季将手中石锁随手扔下,扑向玄宝。
“来得好!”玄宝出拳迎向崔季,两人一板一眼地拆起招来。
“不来了,还是打不过你。”崔季挨了两拳一脚,跳出战圈叫道。
一晃眼就过去了七年,这两个少年都有十三四岁了。
当年病弱无力的崔季如今变得壮实起来,而且能够举起五百斤重的石锁,这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巨大变化,不但进入武苑学习战气,实力还排到众多少爷的中游水平。
这都是得益于眼前这个黑衣奴僮,隔三岔五打些野味弄些草药回来,给他滋补调理,连带平伯的气色都好得多了。但是自己实力怎么增强,都无法战胜玄宝,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喏,给你,有了这些熊胆汁,你的抱熊劲应该可以小成了。”玄宝把皮袋递给了崔季,这种普通的熊胆汁对自己没有什么用处,倒是能给崔季提升些实力。
这几年玄宝一直没有闲着,除了每天修炼提升实力,还经常外出寻找药材,熬煎汤药配制各种药丸供他和崔季、黑牛、青芝几人修炼所用。对于赵元悍和阎珍这对父母更是用心调理,经常抽空给他们送去猎物和药丸,赵元悍断裂的经脉得到大部分修复,但仍然不能解开最关键的禁制,那种恶毒的手法,玄宝暂时实力不足无法解开。
这几年过得倒是比较平静,但是平静之中似乎有什么凶险在悄悄地酝酿,令玄宝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