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老鸨也想起来,那日的情景。临时救急,她为了那点银子,让宛儿换了那身衣服,带了那个狐狸面具。不禁长叹一声——孽缘啊!有些苍凉的挥手:“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便去吧。”
宛儿轻轻点头,转身离去。留恋的看她一眼,这个妈妈是她这些年流落风尘以来遇到的老鸨当中最好的一个。
老鸨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她日后若是见了那个佟小姐一定要万事小心,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来。静静的看着她走远,这一切,也许就是命啊!
冷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吩咐人找了一处离怡红楼不远的院子,一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名为红叶轩。
宛儿走近了,对着门匾上的字细瞧着,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慨。从此以后真的要离开了吗?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你进去吧。”冷寒冷漠的说着,“以后你就在这里,明日请个丫鬟伺候你的起居。没什么事的话,我是不会来的。”
宛儿轻咬自己的唇角:“我能把紫竹带过来吗?”
“随便你。”
“那如果我有事想要见你怎么办?”宛儿怯声怯气的问着,生怕他一口回绝。
冷寒已经开始抬步往外走,听她说这样的话,有些厌烦的皱眉。她和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想要妄图绑住自己吗?“没什么事我是不会过来的。”
“我……”宛儿的话还没说完,冷寒已经走了出去。冷寒心里想的是,自己已经一天没见到凝儿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本来过来是想打听一下兵部尚书的事情,不曾想意外得到了绰尔济的把柄。如今已经这么晚了,该早些回去才是,免得凝儿担心。
宛儿静静看着面前红叶轩三个大字,心里笃定总有一天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去。
皇宫里今夜一片灯火通明,安妃站在宁寿宫门外,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回去。里面,兮凝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总觉得今晚的月亮不如昨儿天的漂亮。“锦儿,你看今晚的月是不是不如昨天的好看?”
锦儿捂着嘴偷笑:“我的康妃娘娘,恐怕是因着昨夜皇上在这才更显的好看些吧!”
兮凝瞪她一眼,不说话。
“娘娘,安妃在外面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了,要不咱们?”锦儿试探着询问。今儿安妃突然上门,口口声声的说是要给自家小姐赔礼道歉。整个儿后宫里谁不知道,最近几天安妃那叫一个得宠!不仅皇上亲自去冷宫里接她出来,更是对其关爱有加。如今这么堂而皇之的来给小姐道歉,不知安得是什么心。偏偏小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她在门外等了一个下午。
“怎么了?”兮凝毫不在意的说着,“不愿意等她可以回去,又没人逼她,何苦在这里挨饿受冻的!”
锦儿微微皱眉,“万一传到皇上那去,会不会说咱们?”
“没事,谁愿意说谁就说去,我不愿意见就是不愿意见。”其实,兮凝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一方面是想着给安妃一个教训,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后宫里的女人更加明白自己的脸已经毁了,这样的性子是不会讨皇上喜欢的。她在等,等一个契机。
就在这时候,冷寒从宫外回来,哪都没去直奔宁寿宫。却在宫门外远远便看到安妃的身影,顿时涌起一阵厌烦。生怕兮凝出什么意外,快步走上前去:“你在这做什么?”
安妃已经站的腿麻了,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瞧见他过来,腿一软,身后的小丫鬟连忙搀住她:“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问你为什么在这?”
安妃一听他这么问,当下欲语泪先流起来。“臣妾只是想着,过来给康妃妹妹道个歉。先前的事情是臣妾不对,可是康妃妹妹却不愿意见我……”
冷寒想要开口呵斥,却又想起先前兮凝的交代,只能耐着性子安抚,温柔的询问:“所以你就在这等到现在?”
安妃柔顺乖巧的轻轻点头。
“走吧,随朕进去。看看康妃到底在宫里做什么。”冷寒说完自己抬步进去,不去管安妃现在是有些行动不便的。
一进院子,轻声唤道:“康妃!”
兮凝抿了下唇轻笑,暗道:得,契机来了。他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方才站起身来,行礼:“皇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语气里充满任性的味道。
冷寒眉眼间的惆怅这才舒展开来,嘴上却有些责怪的询问:“朕什么时候来,还要和你回报吗?”
兮凝有些委屈的询问:“皇上现在是在怪我吗?”
冷寒故意拿出一副厌恶的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点后妃的样子!”
兮凝顿时委屈的询问:“皇上,是嫌弃臣妾吗?”
“朕……”冷寒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为何不让安妃进来?”
安妃怯怯的跟在身后看他们两个人吵架,心里奇怪,康妃现在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皇上难道觉得臣妾必须让她进来吗?”兮凝愤怒的指着安妃,“臣妾永远都忘不掉是谁害臣妾变成这个样子的!忘不掉!”
安妃适时走出来道歉:“康妃妹妹,都是姐姐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吧!”
“啊!你给我滚,给我滚!”兮凝失控的尖叫道。
冷寒冷声呵斥:“康妃,你冷静点!”
“皇上,你要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是谁害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啊?我告诉你,但凡我有生之年必定不会让你好看!”兮凝失控的控诉着,这倒是她的心声,有生之年,她一定会报仇的,所有报复她的人她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安妃一副害怕的模样,躲到冷寒的怀里。脸上的泪水,顺着流下来:“皇上,臣妾已经知道错了,臣妾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敢了……”
冷寒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回身呵斥兮凝:“康妃,你不要太过分了!”
“皇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想法?”兮凝声音里满含绝望的询问。
冷寒轻拍着安妃,冷冷的回答:“对朕来说,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不要把你的地位想的太高了!”
兮凝失落的后退几步,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连道三声:“好、好、好!”失魂落魄的看着他拥着安妃离去。在身后喃喃自语道:“难怪人们都说,世间莫信是男儿,与之耽情误终身。”声音不大不小,被前面的两人听个正着。
安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儿负罪感,但更多的却是喜悦之情,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来。冷寒差点忍不住破功,想要倒回去。回身意味深长的看兮凝一眼,又生生忍了下来,背在身后的手青筋暴起。一路将她送回了咸福宫,好生安慰。
锦儿看着小姐大悲大喜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你还好吗?”
兮凝破泣为笑,收敛起自己悲伤的表情,换成一副淡然的模样。听着竹林里偶尔传来的风声,心里隐隐划过一丝感动。这世界上谁能做到像他一样肆无忌惮的惯着自己?“我没事。”
“可是,皇上方才怎么跟变了个人儿似得?”
兮凝微微一笑,故意逗她:“帝王之心本就难测,现在这样实属正常。”
果然锦儿十分不开心的嘟着嘴:“依我看,还是子卿……”说了一半儿,又顿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兮凝瞧着她,高深莫测的说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事情。”
锦儿闷闷不乐的点点头,觉得好像是这个样子的。那些复杂的事情自己确实不懂,“奴婢,知道了。”
次日,皇上夜宿咸福宫并在宁寿宫和兮凝吵架的消息,像是风一样传遍皇宫的了每一个角落。
皇后娘娘这几日心里不太畅快,想到被冷寒那般责骂,心里一片阴翳。听说安妃被放出来的消息心里有些愤恨,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的诱导,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她却和没事人一样出来了,单单她成了被众人厌弃的对象。要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自从那日太后出来为她做主后,冷寒对她直接成了三不管的状态。这日早上,该众妃前来请安的日子。一众妃嫔尽数到场。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一群女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在坤宁宫上空,这样的尊崇,让她的心情有些微微好转。
“起来吧。”
众妃纷纷起身,在自己座位上坐了。这才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兮凝,兮凝面上还是罩着一袭面纱。面纱微微晃动,里面的面容有些看不真切。
“安妃近日到那里面转了一圈,不知里面的风光可好?”皇后冷嘲的声音响起,咬牙切齿的问她。
安妃听着声音,面容便有些难堪。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她狠毒的手段。语气无奈的诉说着:“还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