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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感情折磨

这一段时间,文盈盈在一战区第三兵团采访,连续刊发了两篇稿件,深得程潜的好评。程潜向《中央日报》总编要求,让文盈盈常驻第一战区,总编考虑了好久,终于同意了。

华运来自从那次送盈盈到宾馆以后,就经常来宾馆。华运来在盈盈面前谈锋很健,每次来他们一起都谈采访,谈稿子,谈战局,谈历史,也谈屈原、李白、杜甫,谈莎士比亚,谈福楼拜,谈普希金,甚至胡适、林语堂,而这些,又是文盈盈最喜爱的话题。与他在一起谈话,几个小时很快就能过去,和他在一起,文盈盈感觉轻松而又愉快。

文盈盈很喜欢这种聊天,所以每次都聊到很晚。有时候聊得晚了,两个人就一起出去吃夜宵。汉中夜市摊字上的小吃很多,有热面皮、菜豆腐、棒棒面、浆水面。文盈盈最喜欢吃的是浆水面,这东西味酸、辣、清香,让人回味无穷。那天晚上,华运来边吃边给文盈盈讲了这浆水面的来历,说是楚汉纷争时期,这里住着一个叫张钦的人。夫妻二人开个小面馆。有一天晚上关了店门。张钦夫妻俩照例把第二天作臊子用的小白菜洗净炒好装在一个小竹篮里。小竹篮又顺手放在一个盛有面汤的大汤盆上,就关门睡觉了。第二天早晨,妻子娘家来人报丧,说妈妈死了。这一说不要紧。妻子哇一声哭起来,也顾不得家里的事情了。张钦夫妻俩赶快奔丧去,直到好几天后办完丧事才回到家。刚刚开开店门,一个客人走进店里。要吃面条。张钦下好面条,却找不到白菜臊子了。找来找去,发现在剩面汤里。他问妻子;“这是咋啦?”妻子想了想说:“一定是猫子寻食时把竹篮踩翻了。”张钦一想有道理。他端起来闻了闻,有一股酸味,张钦做好面端出来,不好意思地对客人说:“客官,对不起,臊子没有了,凑合着吃顿白面吧!”那人吃着吃着,却对张钦说道;“这面真是好吃,啥名字呀?”张钦大出意料,珊珊地说:“我也不知道啥名字,还是请客官取个名吧。”客人沉吟片刻后说;“这面条稠似水浆,我看,就叫浆水面吧!”“好!”就这样,这种把白菜加面汤浸泡几天后做出来的浆水面的名声就传开了。人们传说那天来的客人,就是汉王刘邦。

盈盈听了,觉得很有意思,她说:“民间有很多传说,听来都很有味道,特别是这样一种小吃,一附有这么一个民间传说,就加深了它的文化底蕴。”华运来说:“对,在汉中,流传着很多这样的民间传说,以后你在这里久了,就可以听到这里很多这样的东西。”盈盈忽发奇想:“对,反正我在这里短时间也走不了了,不如我们搜集这些东西,把它编成一本书,怎么样?”

华运来自然赞成:“这太好了,这编出来,无论怎么说,对于汉中文化发展,也是一大贡献吧?”

“嗯,我想想,书名就叫做《汉中民间故事和传说》,怎么样?”盈盈说。

“嗯!”,华运来说,“很好,就让我们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此后,他们一有时间,就在汉中走访,盈盈有当记者的天分和技巧,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人们也很愿意把他们的所知告诉这么一个热情活泼而又美丽的姑娘。经过他们辛勤的走访,不久,他们就收集到了一大堆素材。

在走访的过程中,他们由无话不谈变得形影不离,有时偶尔离开,他们心中就感到失落,感到寂寞。文盈盈有时问自己:“我是不是恋爱了,我千万不能恋爱啊。我是有婚约有老公的人。”但是她又遏制不住的想和华运来见面、谈话,哪怕是一时片刻。

文盈盈白天搜集资料,晚上就回来整理;整理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一天,华运来来到宾馆的时候,看到案头堆着厚厚的几大本笔记,高兴地说:“嗬,这么厚厚的一大堆呀!”

盈盈说:“再搜集一些吧,搜集的内容可以再广泛一些,我们就可以交付出版社了”。华运来说:“盈盈,搜集这么多,我今天看到了,心里真高兴,今天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了?”文盈盈说:“好,听你的,怎么庆祝?”

华运来说:“我们先到一品鲜去吃火锅,然后去舞厅跳舞。怎么样?”

文盈盈说:“可以呀,听你的安排。”于是他们一路飙车,来到一品鲜。

一品鲜是汉中的老字号酒楼,主要经营火锅,更有汉中名菜,在全国很有名气,所以很多海内外游客来到汉中,一般都会光顾这里。

华运来把车停好,一起上了三楼。外面虽是严冬,大楼里却是热气腾腾,大厅里所有的座位都已坐满,服务小姐见他们只有两个人,便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包间。包间开了热气,进门不久,他们就觉得周身发热,便把身上的外衣脱掉。盈盈一脱外衣,就把凹凸有致的身材表露无遗。华运来一看文盈盈这美得极致的身姿,红红扑扑的脸儿,秋波闪闪的美目,只觉得周身另有一种热气上涌,血流加快,心脏砰砰直跳,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他拼命地控制自己。

服务小姐拿着菜谱进来了。华运来点了小洞天红汤火锅,又点了一瓶红酒。

不一会,小姐就把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了。两个人一边吃着火锅,,一边频频举杯预祝书稿完成,同时又开始了他们永远说不完的话题。这小洞天红汤火锅作料丰富,其中有鳕鱼、牛羊肉卷、鳝鱼、腰花、毛肚,还有莲菜、山药、冬瓜、土豆、生菜白菜、香菜、香菇、平菇、金针菇等,更有不少调料。直吃得他们的肚皮溜圆。

和一位让自己心仪的男子在一起亲切交谈,又慢慢地品尝着这美味佳肴,文盈盈今天收获到平生难得的温馨和舒畅。她酒未醉,人先醉了。

也许有着红酒的刺激,也许是室内温度偏高,他们在离开包间的时候,都涨着红红的脸。华运来张开右臂,文盈盈不由自主地上前挽住,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下边上来的人一看,上面下来的是一对热恋的情人,纷纷羡慕地为他们让开道路,大家都不愿意拆散这一对美丽的鸳鸯。

汉中的消费都很配套,汉中著名的夜总会水晶宫娱乐厅就在一品鲜的旁边,连马路都不要越过,五分钟就进入舞厅。虽然是抗战时期,这里夜总会却是生意奇好。舞会厅里灯光闪烁,给人以梦幻和迷离,高分贝的音乐伴着乐器震耳欲聋,强烈的节奏让人身不由主的翩翩起舞,舞池里,许多高贵的男人拥着时髦的女士在这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华运来一到,就拉着盈盈的手双双拥入舞池。文盈盈在大学时期就是舞场明星,虽然很久都没有重操旧业,起初虽然有一些生涩但是不久就流转自如,舞步翩跹。很快,他们配合得如鱼得水。

一个舞曲下来,两人顿觉痛快酣畅。退出舞池,他们又要了一瓶红酒,坐在沙发中,紧靠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愉快的交谈,时间在温馨中消逝,而他们的激情却在梦幻迷离中迅速地升华。

这时,一支《爱在暗中作动时》贴面舞曲响起,舞池里,人们把面紧紧贴在对方的脸上。他们又双双拥入舞池。华运来把脸贴在盈盈的脸上,盈盈也紧紧地把脸贴在华运来的脸上。他们纯然进入了梦幻之中,华运来梦呓一般地说:“盈盈,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

盈盈听到这个自己心仪的男性这样向他倾吐爱意,心中顿时无限激动。多少年来,她一直把自己心的闸门紧锁,生活在感情的荒漠里,为的是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在等待,可现在,这个优秀的男人久等不至,这颗耐不住寂寞的心终于冲闸而出,她把眼前这个曾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紧紧地拥住,嘴里不住地喃喃而语“运来,运来。”两颗年轻的心在砰砰地跳动,两股年轻的血流都汩汩潮涌,他们的身体正在不停地膨胀,他们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冲动,双双退出舞池,拿起衣服,快步下楼,他们双方都感到,现在,他们感到最迫切需要的是肉体的宣泄。

走出舞厅,蹦蹦的音乐节奏逐渐远去,舞厅的梦幻猝然消失,阵阵寒风扑面吹来,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穿上大衣,两人手牵手并排走在大街上,身体中鼓鼓的潮涌在慢慢消退。

文盈盈清醒过来,她突然停住了,松开手,望着那伟岸的身躯,英俊的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摇头说“运来,我不能。”

华运来一把抓住文盈盈,望着她,急促地说:“盈盈,为什么?”

盈盈望着他,冷静地说“运来,你对我很好,你爱我,我也很爱你,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爱,但是我们相爱却不能相守,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奉父母之命早有婚约的人。”

华运来着急地说:“盈盈,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新潮女性,在现在这个社会,父母之命的婚约算个什么,爱情才更值钱。没有爱情的婚约就是一把枷锁,我们要努力挣脱这把枷锁,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盈盈,我再一次向你说:我爱你”。

说着,他一把拖过盈盈,紧紧地拥抱她,拼命地吻着她。

她开始还有一些拒绝,但是很快呼应起来。她一边接受华运来的拥抱和热吻,一边脑子飞转:华运来的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未来的老公是一个平庸的人,她绝对会去努力抗争,但是自己未来的老公是一个人杰,是一个抗日英雄。但问题是,他至今为止,都还是自己一个梦中丈夫,一种精神向往,他仍在飘渺之中。

令她动心的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同样优秀,同样值得珍惜。而且这个男人是就在眼前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懂得爱,懂得生活,懂得情感,懂得关怀,有共同志趣,能够给人以温暖,给人以激情,现在,又能够拥抱自己、热吻自己的人。说一句老实话,她现在对这个男人的感受更真实,更具体,更依恋,更舍不得分离,她想:如果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许自己更可以小鸟依人,更会收获更多的幸福。

如果剖开说,眼前的状况是,那戚蕴进更值得敬,而华运来更值得爱;而且,敬的飘渺,爱的现实。

在敬与爱,现实和飘渺之间,她处于两难境地。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汉中第一夜的梦,成为纠缠自己感情的征兆;她来到这里,并不是很久,就深深地陷入了感情地旋涡之中。

现在,她需要慎重地思考,慎重地思考!对!自己,千万不能急在一时,千万!

她使劲地挣开华运来的拥抱,挣开令人心醉的热吻,心情烦乱地往前走着,看看走到了小车旁边,文盈盈说:“运来,你送我回去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华运来看到文盈盈这样,知道她心中正在经历着痛苦的选择。只好答道:“好,我尊重你,上车。”

很快,他们来到了宾馆门前,华运来拉开车门,她下车来。华运来要和她一起上楼,她怕管不住自己,坚决地拒绝了,咚咚咚地上到二楼,打开房门,走进房中,又顺手把门嘭地一声关上;华运来心有不甘地跟上楼去,却一下被挡在房门外。盈盈“咔咔”几声紧锁好房门,华运来无可无奈何地摇摇头,只好留恋地下楼去,心有余憾地开车走了。

盈盈没有开灯,一下就躺在床上,手枕后脑,痴痴地对着黑暗。

这一夜,盈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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