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进来,看戚蕴进也有一点气鼓鼓地,就问:“你们两个怎么啦?闹矛盾了?”
戚蕴进说:“没有什么?”
乐安说:“和为贵啊。”
戚蕴进问:“有事吗?”
乐安摊开手中的文件夹,说:“我来汇报闫州的事情。”
“那等一等。”戚蕴进说,手里按着叫人的电铃。
警卫进来了,问:“师长,有事吗?”
“把程副师长叫来,要快!”
警卫答应一声:“是!”转身出去了。
戚蕴进俯身看文件,乐安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
一会儿,程勇进来,看乐安也在这里,满腹疑问,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喝茶的乐安,又看着办公桌上的戚蕴进。
戚蕴进从文件中抬起眼睛说:“程副师长,现在你出院了,立刻到职任事吧,你要尽快进入状态。我们有事情要做了。请坐下吧,我们一起商量事情。”
程勇说:“是!”就在乐安身边坐下了。
戚蕴进对乐安说:“你就说说闫州的情况吧,情况怎么样?”
乐安汇报说:“闫州目前驻有日军一个联队司令部,司令官叫做伊藤,就是上次袭击我们师部的指挥官,司令部包括通讯队,卫生队,辎重队等等约驻有250人,在城里驻有一个步兵大队,约有100人,一个骑兵大队400人,一个炮兵大队:约500人,有野炮一二门,日军总计约2400多人,城里还有由铁杆汉奸胡定坤当大队长的便衣大队,约350人。总计约2700人”
“他们驻扎在什么地方?”戚蕴进问。
“闫州有城墙,大部分日军驻在城墙旁边。”
“司令部在什么地方?”
“司令部驻在城西一个大王庙里,旁边驻有一个步兵中队。便衣队也在旁边”
“光有这些数字这点情况有什么用,我们必须了解具体部署。”戚蕴进说着,就沉思起来。
忽然他问:“乐安,你去过闫州吗?”
“没有!”乐安说。
“我也还没有去过呢,那我们一起去一趟闫州吧。”戚蕴进忽然兴奋地说。
“这---”乐安犹疑起来。
“这什么?把蕴武、刘天明、钟其南、秦继宇、敖大年、朱瑾才、李玉祥一起叫来,化装进城,实地踏看。”
他手按电铃,又要通讯员去通知蕴武、刘天明、钟其南、秦继宇、敖大年、朱瑾才、李玉祥。李玉祥在万家岭战役中负了重伤,出院以后,已经升职为副营长了。因为他在闫东军事训练中,荣获过武术比赛第二名,武功高强,深得戚蕴进赏识,所以这次行动也把他一起带去执行任务。
程勇说:“他们可以去,你就不要亲身犯险了。”
“我一定要去一趟,你坐家,家里有什么事,你全权处理。”
“那就叫警卫连全体化装,在城外接应吧,另外再派部队沿途接应,注意安全。”程勇说。
“行,这里的事情,你安排。”
“对了,还要准备证件呢。”程勇赶快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闫州城城门大开,一群日本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守在门口,刺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刺人眼睛;一条狼狗被一个日军曹长牵着,呼掀呼掀地吐着长长的舌头站在城门口注视着过往的人,有两个便衣队的人正对自己的同胞狐假虎威吆喝着逐个搜身。
一个年轻妇女正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走了过去。
汉奸说道:“放下篮子,接受搜查。”
那年轻妇女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娘家拿给我的几十个鸡蛋。”
她放下孩子,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蓝花布,汉奸伸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又用手在里面翻查一遍,见真的没有什么就抬起头来,看那妇女长得水灵灵的,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伸手要摸她的胸脯说:“好,心肝宝贝,你这奶子好大呀。”
那女人羞红了脸,避开身去,恼怒地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汉奸说:“我没有做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做一点什么,现在也没有时间,晚上来吧,心肝宝贝,告诉我,你住哪里?啊!”
说着,哈哈大笑,旁边的鬼子和汉奸也哈哈大笑。
妇女气极,骂一声:“流氓!”便抱起孩子愤愤地冲了过去。
汉奸一听他骂人,马上一把拖住她:“什么?我是流氓?我还没有对你什么呢,你就说我流氓,我还真想对你流氓呢。”说着,就把自己臭哄哄的嘴巴凑了上去,要去亲这个妇女,那两岁的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旁边一个人伸过手来,抓住这汉奸的手腕说:“好了好了,玩笑开到这里为止吧,你看孩子都哭了。”
那汉奸一看,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后生,高高大大的,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戴着一顶宽檐帽子,身上破破烂烂的,一身贩夫打扮。
汉奸想把手一缩,却动也不能动,他不由地大叫:“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后生说:“我是说,你的玩笑要开到适可而止。”
那妇女在旁边看着这后生,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后生示意那妇女说:“嫂子,你赶快走吧,这里有我呢。”
那女人望了望这个后生,柔声抚慰着不断啼哭的孩子往城里走去。
那后生一直看着那女人进了城门,才捏捏了汉奸的手腕,然后松开了。
那汉奸看看自己的手腕都被后生捏得红肿了,生痛生痛的,知道自己遇到了练家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就不再检查他放在地下的担子,一摆手说:“好汉,走吧!”就放行了。
后生挑起了担子,耸肩晃悠一下问:“走了?”
汉奸一连声地说:“走吧,走吧!”又开始检查下一个了。旁边的鬼子居然也听任后生走进了城门
后生挑着担子来到菜市场,菜市场还算繁华。后生选择一个空位置放下担子,然后吆喝:“卖白菜啰!新鲜白菜,便宜批发。”
旁边一个富商打扮的人走过来轻声对他说:“蕴武,把这白菜赶快卖掉,我们在春明茶馆等你。”
蕴武也轻声说:“哥,放心吧,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旁边乐安、钟其南、秦继宇、敖大年、朱瑾才、李玉祥越过他往前面去了。只有刘天明还站在旁边等着他。
蕴武又一次吆喝:“卖白菜啰!新鲜白菜,便宜批发。”
立刻,旁边就有人来问他的价钱,蕴武说了一个价,那人见这白菜确实新鲜,又比别人便宜,就把它买下了。蕴武说:“老兄,我要改行了。要不,加五块钱,这箩筐也一起卖给你吧?”
那人见这箩筐也是新的,就说“加三块钱吧,我就把它买了。”
蕴武说:“三块就三块吧。”
买家也不好再讲价钱,爽快地说:“行啊。”
那买家付了钱,就把白菜连箩筐挑起晃晃悠悠地走了。蕴武收了钱,看买家不见人影了,才和刘天明一起去春明茶馆会合。
在茶馆,戚蕴进分了工,大家就两个人一组分头侦察情况。
戚蕴进和刘天明一组。他们是想到大王庙亲自去看一下伊藤的联队司令部和便衣队。
三十年代的闫州,虽是闫州省的省会,实在说,城区面积也不大,有大半天时间可以把大街小巷全部逛遍。大王庙就在城西大王庙街上。这大王庙街又称“河街”,靠近长江、闫河,河道纵横,周围架有六座桥。桥与街相连,桥是街,街也是桥。
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情。
可惜这美好的风景被日本鬼子践踏了。
大王庙街的路面是赭红色的麻石条铺就,街道两旁有一些明清老民居。这些老宅,门窗上绘有荷莲缠枝莲,及五福捧寿,屋脊上雕有坐兽,屋檐、瓦当、护栏上还雕刻着花草图案;风火墙的两侧镶嵌马头,屋面铺着青色的碟瓦。门头嵌有八卦图门环,大门两旁配有石鼓和石凳,门楼上镶有砖雕。屋上飞檐斗拱,青瓦覆盖。
一派的古色古香。
两侧商号鳞次栉比,粮油行、盐行、鱼行、柴炭行、日杂百货,以及土纱布、白老布等机织行业密集地安置在这里。
戚蕴进和刘天明一边细致观赏这闫州特有风情,一边仔细勘查这里的地形地貌和日军的兵力部署。他们绕着这大王庙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把这里的情况牢记在心里。
闫州大王庙向来香火鼎盛。自从日军联队长伊藤进入闫州,这里便成了联队司令部,日军在大王庙的四周建有围墙,围墙上布满了铁丝网,铁丝网不时地飞溅绿色的火花,围墙周围堆满了沙包,沙包上每隔二十米就架着一挺重机枪,黑亮亮的枪口雄视耽耽的对着过往的行人,旁边还有四座坚固的圆形碉堡,几乎没有任何射击死角。日军的巡逻队在这里不停地巡逻。旁边民宅的老百姓全部被赶走,里面住满了日军。
就在大王庙西边不远处明清建筑里驻着胡定坤的便衣队,便衣队的人在这大院里进进出出,显得非常地繁忙。
他们接着又来到便衣队大院前。
戚蕴进想要闯进去看看,有机会,他也想见识见识胡定坤。但是刚走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那人说:“你们是什么人,敢闯便衣队。”
戚蕴进说:“我们是胡队长的亲戚,想要拜见胡队长。”
那人说:“胡队长的亲戚?怎么没有见过呀!”
戚蕴进说:“我们是从江西刚来的,老总肯定没有见过。”
那人说:“哎哟,你们真是来的不巧,我们胡队长今天随同伊藤联队长到日军旅团部开会去了,明天才能回呢!”
这时,院门内有一个人影一闪,就躲进去了。刘天明拉一下戚蕴进的衣角说:“既然老总这样说,我们就先到附近的旅社住下来,等胡队长回来时,我们再去拜访吧。”
戚蕴进也看到了那一闪的人影,随即附和刘天明说:“那好吧,我们明后天才来,还请老总关照。”
那人说:“好说,胡队长回来了,你们再来啊。”
戚蕴进和刘天明转身离开,刘天明说:“师座,你看清楚了吗?那一闪的人影就是我们那个师部采买啊。”
戚蕴进说:“是!有危险,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