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在队伍中缓行了近一个小时,那螣蛇停住了,歌声也停了。飞洛因为怕惊动这螣蛇,不敢开启任何探知周围环境的手段,所以也就不知螣蛇为何突然停下来。飞洛不时张望,担心是否还有其他亡灵怪兽正在靠近。那螣蛇停下来什么也没做,也不像是在等什么人,更像是在用直觉在感知什么。片刻后,他晃动了一下硕大的头颅,再次将那块发声的小骨取了下来。
飞洛心道,自作孽就别怪我啦!绝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飞洛的夜鳞一个猛冲跃到螣蛇的头颅后方,直奔那第五节脊柱而去。那亡灵螣蛇也发觉了危险,猛地缩头要躲过飞洛的这一击,顺势将第五节脊柱隐藏在其他骨头中去。夜鳞扑上去的爪子,立刻化为掌。熔岩激射!一个金系魔法从掌心打了出来。
在一直跟随的过程中,飞洛和崔西、昔在脑海中就反复商量了过了,预备了多套应急方案。熔岩激射中夹杂了三团混沌之火,啪地一声低沉的爆裂声划破黑暗空间,那螣蛇的第五节脊柱被击得粉碎。一个灰色的身影,倏地冲了出来,只见他用手一捞,那十阶螣蛇的灵魂碎片便到了昔的手中。而飞洛又立刻转成夜鳞形态,正准备对付那些小骨蛇和骷髅,却发现它们和螣蛇一样不动了。在飞洛转换为人形时,崔西从飞洛的怀着摔落下来,她落地前借势一滚,便来到了螣蛇的骨架边。死了…?飞洛有点不敢相信。那螣蛇刚才还如此强悍,没想到竟可以如此不堪一击,被自己一招秒掉了。
“这该死的爬虫…!”崔西踢了一脚,那骨架顿时全散了。
飞洛忽地发现崔西半透明的脸庞,居然有了两团绯红。仔细看,还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骨头,难道崔西已经半人化了?崔西的脸色愈发地显得绯红,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竟多了些妩媚。
“打住!打住…!两位都不要想太多。”昔突然插嘴道。
“滚…!”飞洛和崔西同时骂道,崔西转身离开打扫战场去了,而昔却不依不饶地继续絮絮叨叨。
“崔西刚才咬破了你的手掌,你的血自然就进入了她的身体,所以她现在四分之一是人,四分之三是亡灵。好处是一路上多个人陪你,你无须在脑海中和我们自说自话般地聊天了。坏处是脆弱的她需要你二十四小时的周全照顾,你们之间可能无法完全用意识沟通了,会存在配合默契的问题。不过说句实话,崔西迟早要走这条路的。她身体内有你的血做引子,将来她回到自己的躯体内,重生就要容易得多。”
这时,崔西拿来了二十几张网,一副骨翼、一根骨笛和一张军事地图。
“主人。”崔西的神情倒是坦然,而飞洛却略显不自然。他点头示意,崔西继续说。“这二十几张网可以和以前从魔族大王摩茨耶那得来的黑色软泥一同炼化熔合,估计可以制成比较厉害的法器,暗影蛛丝。还有这副骨翼、骨笛,您都可以炼化,将来为自己所用。”
“嗯,此地不宜久留。”
飞洛半蹲下来,示意崔西趴在自己的背上。变成夜鳞后,两人狂奔而去。一路上,崔西不断查看地图,尽量避开两方的军队。目标直指地图上标明的,两个位面对撞的区域,死亡裂隙。飞洛和崔西间话不多,倒是昔不时絮絮叨叨地啰嗦个没完。谁叫他们三人没有秘密呢,一人想心事,另外两人全知道呢。
石棨花纹又添了两笔。第三天,他们终于远离了战场。飞洛不得不降低行进的速度,一则是路更难走啦,二则是这里对手的级阶明显提高了。这里见到的绝大部分是九阶,十阶的高手也不少。
死亡裂隙内雷声阵阵,地面上到处都是散发刺鼻气味的黄色硫磺石。不时有赤红的岩浆从谷底冲到半空中,伴随着岩浆一并喷出的还有来自地底深处的气体,那气体的爆裂声如同阵阵惊雷,响彻整个山谷。山谷的地面也随着喷发的剧烈程度,不时地震颤着。那喷出的气体夹杂着岩灰,形成滚滚黑烟,遮天蔽日。因逐渐靠近岩浆,地面温度也剧烈上升,飞洛的夜鳞踩在地上感觉有些烫。
和一路上在思考自己的死穴在哪的飞洛不同,崔西到了死亡裂隙后,她在不断地张望,希望能尽快找到下往死亡裂隙的通道。心中若有若无的芥蒂,让飞洛和崔西两人的关注点很难在短时间内统一。最后还是崔西以女仆的姿态表明立场,是姐姐?战神?还是老师?她在飞洛印象中的各种身份角色全由飞洛自己定,她无条件听从安排。飞洛听后反而粲然一笑,在脑海中直接把昔狠狠地说道了一番。昔委屈地申辩着,人情世故对于他一团能量来说太过复杂。
闹够了,飞洛便恢复了昔日的神情,他们仨开始总结飞洛关心的那击杀亡灵螣蛇的过程。一场看似艰巨的恶战,竟然在一招内解决了问题。飞洛得出两条经验:一,耐心是较量中必备的素质,任何急躁只会使自己更早地露出破绽,被敌所趁;二,修炼不可以偏废,一定要均衡。那螣蛇是因自己的弱点太过明显,而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美女蛇。因此阵势搞得过于花哨,反而忘却了根本。
飞洛不断地反思着、消化着刚才讨论中崔西和昔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将战斗的全过程,以及各种假设在脑海中演示着,重复了数次,甚至有些段落重复了数十次。崔西和昔从各自的角度不时地提点下,让飞洛获益匪浅。当飞洛问及自己武技的死穴在哪时,崔西和昔都只是笑笑,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
战斗总结完后,飞洛沿袭了自己的一贯风格。用夜鳞形态潜行着,围绕死亡裂隙外围转了几圈。这里乌云蔽日,没有明显的白天和夜晚的区别,只有时常喷射上来的岩浆才将这周围环境照亮。花了三天时间才围着山谷上面转了四圈,飞洛他们也搞清楚了有五条路可以通往下方的裂隙。这些山路上充满着危险,飞洛在这三天中就看到两名九阶修罗直接被炽热而狂暴的熔岩所吞没。
五条山路中有三条山路是修罗开辟的,而剩下的两条则是亡冥的。但现在亡冥的两条山路上少有亡灵走动,相反修罗的三条路上匆匆忙忙往下的多,而且大多数神情比较紧张、慌乱。
“下面可能有战斗,而且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估计修罗人目前略占优势,但也许不是最后的优势,亡冥界那边可能有超级巨怪要从所在位面穿越过来。”
飞洛和昔都赞同崔西的这个分析,于是飞洛决定趁这个时机从亡冥界边下。一则是亡冥这边少有敌人,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亡冥的山路上落有许多冷凝的岩浆,岩浆中间似乎有矿物质在闪耀,估计应该是寒玉和冰玉等等之类的。多采集这样的矿石,将会更有利于给时空沙漏充能。
选定路径后,飞洛背着崔西小心地潜行下去。十阶隐形的夜鳞,又岂是普通九阶、十阶亡灵所能看到的。一路向下,滚滚浓烟使得飞洛等人无法看清谷底的情况,只能隐约看见数公里下那猩红的岩浆裂隙,犹如一头蛰伏的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正等着猎物们自投罗网。喷出的熔浆就像怪兽伸出的舌头,不断****着山谷四周的岩壁。或是原来的山石经不住高温的炙烤,亦或是落下的岩浆冷凝后的岩块本就不够坚硬,飞洛的夜鳞踏上去只要用力便就碎了。飞洛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抓好每块岩石,踩稳每一步。
刚开始下去的地势还稍显平缓,但到后来山路就越来越陡峭,最后成了接近垂直的崖壁。一路上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多次出现脱手或脚底打滑的情况,但好运气却始终站在飞洛这一边,每每都能化险为夷。随着越来越接近谷底,另外两个更棘手的困难也就显现出来了。灼热的高温以及那无孔不入黄色的带有恶臭的有毒气体,也让身为九阶的崔西难以抵挡。飞洛不得不一再地加大保护盾的开启,最后那淡金色的薄膜几乎肉眼可见。
一路上路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山洞或浅槽,里面也有不少亡灵或修罗人曾在那里休息过。但此刻绝大部分已成了干尸,其遗体也被那黄色毒气腐蚀得千疮百孔了。
“这或许就是修炼之人的最终归宿吧。”崔西在飞洛的背上感叹道。
“修炼之路本就是凶险万分,谁都愿意更进一步,即便是死也要倒向前进的方向…。”昔插嘴道。
这时的昔是最幸福的,毒素和高温炙热对他不起任何作用。相反这里能量充裕,让他有种如鱼得水般舒爽,他总算可以脱离飞洛脖间的玉瓶,在这里自由飞翔。他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飞洛的探路人和保镖。
“你又不是人类、龙类或是其他什么生物,你只是一团能量,你怎么可能理解修炼的痛苦?”
“我的痛苦,你们中谁又能真正理解……。”
一个灵魂体和一个能量体,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没完,这一路上倒是不枯燥了。飞洛摇摇头,对这两个闲得无事,却争得开心的人直接无视。三人一边向下爬行,一边在搜索合适的山洞来布阵为法器时空沙漏充能。提到充能当然是环境中能量越充裕越好,这也就意味着要无限接近熔岩湖。但同时越往下越热,毒素也愈浓郁,可能潜在的敌人也就越厉害。
一路上,飞洛却发现另一个问题,亡冥界这边几条山路上均没有看见十阶的,即便九阶的也为数不多。倒是透过烟雾偶尔可见对面,修罗人方面匆忙往下赶的不少。
又一次剧烈的熔岩喷发,和整个山谷抖动摇晃后,飞洛依稀看见对面有两个修罗人从崖壁上直接掉入了岩浆裂隙。
“这应该是掉落的第九和第十个了吧。”昔若无其事地说说。飞洛在脑海中立刻埋怨昔的草菅人命,他们好歹也是两条生命啊。昔没有理会,沉默了一阵后说道:“飞洛,你可以去找适合的山洞了,谷底的熔岩湖湖面已经清晰可见了。”
飞洛嗯了一声,加快了下行的速度。他向下看,果然下面百米左右那红得耀眼的熔岩湖湖面,就像煮沸了的开水般不停地翻滚着,犹如巨兽发出低沉的吼声。飞洛和崔西虽隔着保护盾,但依然可以感受到躯体的灼痛。崔西则很早便停止了与昔的争论,趴在飞洛的背上开启了经脉循环抵御着高温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