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整整一夜的苦战啊,杰西看向东边天际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当他把目光投向内城,不知何时内城城头上的能量炮和巨型投石机已停止了进攻。估计赛恩是根据自己的命令打完半数弹药,也或许是因为摧毁了魔族投石机,他们便停止了射击。杰西将军再次将目光越过城墙的垛口,投向城下的魔族军队。它们军队上空泛起了乌云,乌云下面不断地下着雨,显然它们与黑龙军团的情况差不多也在休整。这次强攻虽然没有达到目标,但它们似乎看到胜利的希望。不出意料的话,敌人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在准备中了。
一军部参谋骑马过来,递上了此役双方伤亡情况的军报。军报称魔族士兵留下一万八千多具尸体,而黑龙军团的死伤也达到了四千余人。杰西把这张军报随手递给了一旁的贝伦,他的心中一阵隐痛。四比一的敌我战损率,按道理杰西将军应该高兴才对,但魔族军队只损失了十分之一左右,而我方军队损失了竟七分之一,离他预期的重创敌军六万到九万的目标还有相当的距离,想到这杰西将军再一次感觉到心绞痛。
不过,他很快就被另一种现象吸引住了。敌军上方乌云的底部渐渐泛起了一些淡淡的粉红色,那…那是一个大型伤害性魔法形成的前兆,杰西将军想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传我命令。将上次领主大人开出的血浆,立即分发下去。优先满足高阶修士和骑士的需求,尽量保证每名修士都有,其余各军士妥善隐蔽,准备抵御魔族的魔法攻击…!”
是!贝伦和杰西的传令兵均高声领命,翻身上马各自传达命令去了。
打退这次进攻后,无论如何要组织一次有效的反冲锋,再大的代价都要付出。趁敌人对我军人数和实力还不够了解时,彻底地唬住它们,将这场战斗拖入相持阶段。如若不然无休止的防守,反而只会让敌人看轻你,招来一次比一次强的攻击。杰西将军用手指轻叩城砖,在心中盘算着,处于弱势的我军只能兵行险招。
再说昨夜,数十公里外的皮亚齐镇,黑玫瑰军团的中军大营内。达福将军轻啜一口大麦酒,随手从盘子里拿起一片卤牛肉塞入口中。一名斥候正向众将领通报军情,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尤其是听到得霍姆山守军全军覆没,以及亚拉尔堡垒的三座烽火台已经全部点燃后,许多人放下了酒杯。
咳…!达福清咳一声,“祝我们斯文森家族一代名将杰西将军武运昌盛!”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好了。大家情况都清楚了吧,现在该看我们的了。由以上种种情况来判断,敌军最迟明天傍晚抵达皮亚齐镇外,最早明天中午前后到。估计敌军人数大约在二十到二十二万之间。若敌军明天傍晚才到,则说明黑龙军团已经彻底覆灭了。兵贵神速,只要黑龙军团能挺过今晚,我估计魔族军团将不会纠缠他们,直接朝对我军而来,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我们峡谷后的大平原。黑龙军团以三万余人对二十几万敌军,而且还坚持了三天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我军应该说是镇守西北大门最精锐的部队,整个斯文森家族的重装步兵有三分之一在我们这。从西北往首府维琴思共有三道关卡,而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道。我们若是丢了身后的雷米达尔峡谷,后面的两个重镇防守起来将更加困难。毕竟它们只是陆路交通枢纽,没有军事意义上的险地可守。
七万对二十二万。虽然在人数上我军处于劣势,但我们有峡谷的地理优势,它至少相当于五万人马,那么就是十二万人对二十二万。我在接到赤炎关在一天内被攻占的消息后,就断定了这支塞伯宁军队的战斗力不一般,也断定这支敌军是以家族首府维琴思为主要战略目标。速战速决,长驱直入是敌人的战术特征。于是,向罗宾逊元帅提出将峡谷后方,驻守在熔火镇的塞卜哈将军的四万丛林部队,黑狨军团掉过来协同防守。这样我方以十六万人,对二十二万人,就不再是绝对劣势了。黑狨军团是否会过来协防,明天就应该会有消息了吧。
不管怎样,霍根将军,你先行率领一万军队和原先驻守在峡谷外的一万军队合兵一处,全权交由你指挥,扼守住峡谷入口…。”
霍根将军先后两次举起酒杯,示意他有话要说。达福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同意霍根在这种半闲谈,半布置任务的情况下发言。
“将军大人,您是否打算带领剩下的五万人,想与敌军在皮亚齐镇外的开阔地上正面较量一番?我个人以为不妥,对面敌军可能不是我们熟悉的塞伯宁家族军队。据斥候回报的得霍姆山守军全军被歼灭的过程来看,极有可能是我们领主大人一直在提防的魔族大军,而魔族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知根知底。仗打得不那么轰轰烈烈不要紧,关键是要彻底地履行领主交予我军的使命。”
霍根说完,便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他的作战设想明显和主帅的不同。达福被霍根的话呛了一把,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直接把杯子扔到了桌上。
其实,达福也认为霍根将军的话有一定道理,得霍姆山驻军没逃过来一个士兵,敌军的优劣在哪些方面,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收到杰西将军从亚拉尔堡垒内发出的消息。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达福在内心深处有些不服气。一则是不服气敌军所谓的强大实力。在他看来不管是塞伯宁军队还是魔族军队,要想从他的黑玫瑰军团的地盘过,不死也要让他们脱一层皮。二则是,达福从内心深处就不服气杰西将军的名声,他认为只有他自己的实力和才能才够号称斯文森家族第一名将。
内心有点狂的达福并不傻,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给黑狨军团塞卜哈将军的信中,提到了趁敌军立足未稳之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战术构想。在给元帅的请示中,也已讲明了我的作战设想,到时看元帅的意思吧。”
达福端起酒杯,环视一周,将酒一饮而尽。“加强警戒,探马和斥候的侦查范围再扩大一倍,每半小时报告敌军动向一次不得有误。霍根将军,在罗宾逊元帅正式命令到来前,先按照我的设想进行安排。你的提议我会重点考虑,来,干了这杯。估计从明天开始就有得忙了…。”
是…!众人饮下杯中酒后,便退下了。
片刻,有一参谋递上一张刚收到飞鸽传书,是罗宾逊元帅的亲笔短信,意思是达福在军前有相机决断权,非常情况非常处理,无须事事请示。达福很高兴,将短信放在了案台上,正准备叫人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这时,另一个参谋递上来自亚拉尔堡垒杰西的飞鸽传书,短信中提到入侵的敌军为魔族军队,提醒达福要注意。杰西信中语气隐含了杀身成仁的意思。达福看了杰西的短信后,只是默默看向亚拉尔堡垒的方向没有作声。
再说飞洛,他此时已在比利克城堡中自己的摘星楼内,正和罗宾逊、艾弗德、美娜以及金乌军团的高级军官等十余人开会,汇商军情。没有了崔西的提醒和建议,飞洛在此次军事会议中发言显得格外小心。他知道这次战争的胜败,将决定着斯文森家族的兴衰。在西北方向敌军有二十几万,南部海路也有二十几万,一共有近五十万敌军。这比斯文森家族现在常备军的数量,还是略多点。
负责全盘情报工作的墨菲还没有回,现在汇报的是墨菲的下属。据他汇报,内尔家族现也正遭受约七十万魔族军队的攻击。托克瑞奇家族境内现在也有大约四万敌军。另外,此次道格拉斯家族军政各方面均表现的有些异常,难道他们打算投降魔族,要助纣为虐吗?忘记了血族的‘血盟永不背弃’誓言吗?
会议上,各人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预测着战局的走向,哪路才是重点呢?众说纷纭。飞洛自己虽然倾向西北陆路是敌人进攻主要方向,但苦于没有强力证据支撑,纯粹是直觉而已。飞洛觉得不论哪路,它们都是剑锋直指维琴思的比利克城堡。飞洛猜测除了这是斯文森存在的标志外,或许还有种自己说不清的原因。
回来后,飞洛发现坐骑肯依然没有醒,仍然联系不到它,这让飞洛有些意外和郁闷。芙蕾娜生病了,据说是非常严重,但周围的侍女却不让任何人探视,居然包括自己,这让飞洛十分的迷惑不解。隔着门,芙蕾娜说是修炼中受了凉,见不得光,而且房间内不能有风。她说实在是不方便相见,飞洛一赌气索性就同意了不见。但气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多注意休息。
这是飞洛在此次军事会议中第四次走神了,不知为什么,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似的,好像一切决策的正确与否都不重要。注意力难以集中,飞洛在心中自我解嘲道:看样子没有崔西,我连哪个是敌军进攻的主要方向都无从判断。
不多时,众人都发表完了各自的意见,自觉不自觉地将目光全部对准了飞洛,斯文森家族的领主大人,带有神秘光环的一位军事天才。会场沉寂了片刻,飞洛才觉察到了会场的情况,便匆忙开口,“我觉得两个方向都是主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