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师烟箩
孔雀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体上打绳结，绳子由床单的一匹匹布条绞成，高高挂在粗壮的白桦木横梁上，上几次鹤女都是从天窗处接自己出去的，想来守卫并不严。门外的喜娘已经进来催促几次，让自己穿上新郎官的喜服。他敷衍地虚应几声，手依然没动。
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当真是匪夷所思。现在自己竟然要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可笑，当真可笑！距上次答应老家主娶烟箩，已是过了一个星期。这些日子里，他几次想偷偷溜走，可惜脚刚跨出门槛没几步，就被几个强壮的蛇族女人抬了回来，就连上厕所、洗澡都有人跟随。而梦蝶也一直没出现，难道当真是自己伤了她的心，从此不理会自己了吗？
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孔雀心中一慌，假意怒喝道：“催什么催？马上就好！”心里暗骂一声“妈拉个巴子！这个时候若被人闯进来，自己的逃跑大计可就泡汤了。”
门“咯吱”一声，居然真有人闯了进来。孔雀心里暗叫晦气，连忙拉扯自己身上的绳子。那丫鬟装扮的少女进来后，看了孔雀的狼狈模样，径自走到他脚下，看着已爬了几米高的孔雀，笑吟吟道：“姑爷，莫非想上屋顶吃酒赏月吗？”
孔雀一听这声音，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从绳子上跃下来。拉住那少女的手，低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当然要来，我为什么不来。我要亲眼看你如何和烟箩完婚，如何同她上床，如何……”
梦蝶方要赌气继续说下去，孔雀已经吻上她娇嫩芳香的樱唇。两人火热的嘴唇良久才分开。孔雀刚要说话，却见梦蝶气喘吁吁地脱着身上衣服。不知不觉间下身帐篷高举，喃喃道：“恐怕这样不适合吧！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双臂一张，一把揽过梦蝶柔若无骨的娇躯。
梦蝶却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开，胸脯上下起伏，羞涩道：“你……你怎么想到那事去了？我是想你穿上我衣服，要不……你如何逃得出去？对了，这……这是‘八门玄法’，我们妖秘幻境的不传秘术！”说着，塞给孔雀一本枯黄的本子。
孔雀接过，仔细放进怀里，惊然道：“我若走了，那谁来当新郎？没逃出几步就会被人发现了！”
梦蝶狡黠地笑笑，身体优美之极地旋转一圈。只见她身上光华迸射，流光溢彩散去后。孔雀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和普通的幻术不同，这‘蛊惑众生’之媚术，是我向心魅姐苦苦哀求才学来的，除了我奶奶，估计无人能够识破。”
梦蝶头一低，眼眶里泪珠不停打转，“这几****没去找你，便是日夜在学这法术在……”她头一抬，又恢复了原来清纯模样，强颜欢笑道：“现在好了，我顶替你去成婚。你……你……就自由了，鹤女阿颜在门外等着呢，她服侍了我近百年，对我忠心耿耿。你由她领着，从峨眉山后门出去吧！”
“你怎么还不动？快穿上我衣服啊！”
孔雀见了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知她定是怕自己不肯走才做出高兴的样子，心中如被锤子击打。见她容颜憔悴，面颊消瘦，想必这几日过得甚是艰难。心中一时柔肠百结，轻轻搂过她，语言一下哽咽：“这几日……苦了你了……”
梦蝶依偎在他怀里，听了这话眼泪不由扑簌簌掉落，耳朵贴上孔雀胸膛，轻轻摩擦，声音抽搐：“我……我知道你的心。你的心告诉我，你是爱我的，只是天意弄人。你是好男子，我一定……一定等你回来娶我！”
“好了，你走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只听窗外锣鼓喧天，鞭炮之声音震耳欲聋。孔雀望着怀里的玉人，少年情怀萌动，实在心痛难禁，一滴泪不偏不倚地跌落到梦蝶唇边。
突听窗外炮鸣一声，一个洪亮的声音高叫道：“东海龙族送碧玉珊瑚三座，避风珠十对，晨光曙衣百件……”
孔雀心一横，与梦蝶交换过衣物。刚要推开房门，忍不住又回过头，而梦蝶也正痴痴地看着他。孔雀又转了回来，搂过她，温存一番后，头巾一扯拉包裹住脸面，毅然推开门。
妖幻秘境有七山六洞五湖，其中老家主所在的银狐一族的无量山是最巍峨的。大厅里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凤凰一族的女人们更在天空长开五彩羽翼，翩翩起舞，丝竹之声悠扬动人，上下一派喜庆。青初、心魅、袭人、蓝静君站在厅堂，笑脸迎客。来的许多妖众甚是奇怪，怎么没见到老家主。这世上妖界之首的人物居然到现在还没出现在自己孙女的婚礼上。
青初等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向众人解释：老家主身体有些抱恙，由她们四人暂代其位。众人纵然心有疑惑，也不敢说些什么。青初笑容甚甜，心里却异常沉重。老家主似乎对这婚礼并没放在心上，于几日前就离开了，说是应故人之约远赴“天涯海角”。老家主离开的时候一脸凝重，究竟是什么故人，能让她如此慎重！原来又以为梦蝶这倔丫头会前来闹场，不料到现在还没见她人影。隐隐间，她觉得有些不安……
孔雀随鹤女阿颜拐过几处亭台回廊，慢慢绕了出去。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大片妖娆的花开得正盛，如红毯般一直铺到悬崖口，远处就是茫茫云海。
“公子，走过这片花丛，就到无量山的后门了。老家主和以前死去的四大前主事布下了‘偷天换日’阵法，除了我们鹤女，没有其他人知道怎么走出去。我们去吧！”阿颜话音刚落，只听花丛里一熟悉的声音道：“孔雀，我有‘百花酿’一杯。尝过再走也不迟！”只见梦蝶袅袅娜娜地由花丛里走出来。
孔雀惊喜地走过去，一把拦腰抱起她，在空中转了一圈，也不顾及阿颜就在旁边，低头吻向嘴唇。梦蝶却偏过头，似乎不习惯孔雀如此做法。
孔雀讶然道：“怎么了？”
“先喝了这杯酒吧。我再问你，你失去法力，算起来是我害了你。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
孔雀听了微微一笑，梦蝶问的正是她第一日邀请自己吃酒赏月时候说的话。
“即使重复一千遍，我也不后悔！”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水，疑惑道：“你不是伪装我当那新郎了，怎么跑又出来？对了，一定是舍不得我，想见我最后一面吧？”阿颜见他们两个似乎还有许多衷肠倾诉，早就走得远远的。
梦蝶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微笑不语。孔雀只觉得面前的佳人如此诱人，小腹升起一股无名欲火。那火是如此灼热猛烈，兼之他又深爱梦蝶，瞬间将他微弱的抵抗意志融化掉，手忙脚乱地剥下梦蝶衣服。两人同时倒进百花从里，滚作一团。他背后的孔雀图案，诡异地又重新浮现出……
“你不是梦蝶！你是谁？为什么伪装成她的样子？到底居心何在……是老家主派你来的吗？”孔雀厉声道。与梦蝶缠绵过后，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力，一巴掌抽到她脸上。梦蝶惨呼一声，退了几步，一下坐在花从里。孔雀刚才进入梦蝶体内后，竟然发现她还是处女。达到快乐顶峰的一刹那，头痛欲裂，仿佛有一双手探进自己灵魂深处……许多不属于自己的古怪记忆，纷至沓来。
“你是烟……烟箩，是妖族的祭师，老家主要你嫁给我的？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为……为什么我会有一些你的记忆？”孔雀呆了一会，在纷繁的怪异记忆里面找到了关于眼前少女的信息，连珠炮似的一串疑问脱口而出。
“对，我是烟箩，是老家主要你娶的女人！”烟箩白衣如水，袅袅站起，下身一片殷红。她颤抖着站起来，突然远处跑来一个明丽的丫鬟，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烟箩。
烟箩脸色平静如一潭秋水，“现在，我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可以走了。”说着，由丫鬟小四扶着，一步一步走了。
“那……那什么孔雀妖主，是什么东西？”孔雀向烟箩背影喝问道。
烟箩停了步，回过头，悠然道：“命运之轮的流转，就算我辈也不能任意揣度。你想问，就去问天吧！”
她刚一说完，突然听见有个清脆的声音大呼“烟箩、烟箩”。烟箩一摆衣袖，和小四渐渐远去，并没让孔雀见到自己干涸的眼眶里充盈的泪水。
坐在阿颜几丈长的羽翼上，孔雀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飞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孔雀感觉到身下鹤女阿颜的娇躯在微微颤抖。方才由“妖幻秘境”云海里的“偷天换日”阵法里左钻右蹿，总算逃出生天。不料想在峨眉山山腰处竟然引发了峨眉山隐秘的护山剑阵。
阿颜一下躲避不及，左胸豁出好大一道血沟，幸好她连忙向上高飞，两人才幸免于难。阿颜强撑着一路向南飞去，飞了三个小时候，远远地在高空就看到大水浩荡，残阳一半已没入水中红。她胸口一直流血，到这里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连忙摇摇晃晃降落到一处沙滩上。收起双翅，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
孔雀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着急，撕下身上几片布匹，紧紧缚住阿颜流血的伤口。望着那张憔悴的俏脸有些愧疚。突然看到她水袖底下隐隐挂着一个华光阵阵的囊袋，脑海里灵光一闪，由烟箩的记忆里他已得知，这是妖幻秘境里独有的法宝——乾坤宝袋，里面可以容纳事物，空间大小和拥有者的法力成正比，放阿颜到里面休息那是再好不过。
安置好阿颜后，孔雀极目四望。远处，大江上一艘船顺流而下，江风将白帆扯的鼓鼓胀胀，如剥开的橘瓣。一儒衫方巾的中年文士负手立于舟头，五柳长须，面如冠玉，衣袂飘飘。孔雀心里暗赞了一声，连忙高声呼唤道：“船家，船家，天色已晚，可否多捎上我一个？”孔雀连连叫了好几遍，那壮实船夫只管摇橹，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其实孔雀和烟箩欢好后，他身体里面不仅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而且凭空充盈了一股温和轻灵的灵力，法力完全恢复，隐隐间觉得更比从前精纯。他一番呼喝，就是大江对岸的人也可以听见，勿论说是仅离自己几丈远的船夫了。
这时，那船上的中年文士拍拍船夫的肩膀，对着他比划几下，又回头指指立于江滩上的孔雀。一会，那船夫用力一摇船橹，带起连串水花，船终于慢慢靠近江滩。孔雀双脚在沙地上轻轻一点，如一道流火般稳稳当当跃上船头。
中年文士见孔雀有如此本事，非但没任何惊讶，脸上反而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他素来瞧不起那些专门修武的人，总认为他们不过四肢发达而已。他傲然转过身去，与孔雀一声招呼都未打。孔雀上了船头，对背对自己的中年文士一楫到地，甚是恭敬：“小子谢谢阁下好意了！”刚才那船夫又聋又哑，若不是这中年文士好心提醒他，自己今晚恐怕就要在江滩边挨上一晚了。
“你既上了船，又何必再啰嗦？”中年文士冷冷道。孔雀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里有些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