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气派的花园式别墅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气,宾客们酒足饭饱过后相继携手离开,可回程的路上,爱八卦的阔太太们仍然忍不住谈论这场明显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乔寒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招了那样一个倒插门的穷女婿。”
“可不是,男方妈妈脸上笑得都快开花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鬼,他们家人敬酒时朝我一笑,那满口黄牙晃得我眼睛疼。”
“要我说,他们也算般配,乔家二小姐在圈里都声名狼藉了,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愿意娶个不洁的女人进家门,这不是自找晦气是什么。”
“也是,乔二小姐当年的丑闻闹得不要太大了,豪门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能找到男人就算她运气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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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某个偏僻房间里,一男一女的对话也在进行当中。
“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不去伺候你的新娘子,跟着我干什么。萧少回来了,你给我放规矩点,萧家少奶奶的位子,我誓在必得,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又没说现在就跟你睡,知道你想把干净身子留给萧少,我成全你,等你成了萧家少奶奶,咱们再行那鱼水之事,不过先让我解解馋,摸一摸亲一亲总可以吧。”
“死开,要亲去亲你老婆,我妹妹模样不比我差,够你这色鬼满足了。”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都是只破鞋了,我肯娶她,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哼,当初那男人可是你找的,你自己干的缺德事,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乔欣妍,你别给我事后不认账,明明是你叫我找人强暴你妹妹,后来还要我收下她这个破鞋,除掉你嫁入萧家的最大障碍。要说缺德,我可不敢跟你比,你连亲妹妹都害,心真够黑的。”
“给我小点声,要亲就亲,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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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激吻的声音,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娇吟,如催命的符咒源源不断传到乔欣雅耳中。
她瞪大了双眼,踉跄着脚步往后退,透过窄窄的门缝死死盯着紧抱在一起拥吻的男女,手握成拳,指甲陷入肉中,掐到指尖染血都不自知,钻心刺骨的疼顷刻间席卷全身。
女子妆容精致,模样娇俏,一身大红的旗袍完美贴服在身上,显得女子体型格外窈窕。
原本是个幸福漂亮的新娘子,却因受到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脸上笑容不再,表情变得破碎支离,沉默背后是难掩的痛楚。
多么荒诞的一幕!
她的姐姐和她的新婚丈夫双双背叛了她,在她和丈夫遇见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最可怕的是,三年前她被下药强暴竟然是他们精心策划的阴谋。
因为他们的恶意陷害,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人人夸赞的千金小姐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仅仅一晚上的时间。
那一晚,父亲愤怒的咆哮,还有宾客嫌恶的眼神,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心口上,不见血,但疼痛却更加剧烈。
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脑袋很涨,身子又酸又痛,她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一个长相猥琐的陌生男人躺在自己床上,跟自己一样赤身裸体,她彻底傻掉了。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继姐乔欣妍哭着扑了过来,摇着她的肩膀问她怎么这样糊涂,然后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滑落,裸露的肌肤,布满全身的吻痕,毫无遮挡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乔欣妍自己好像也被惊到了,愣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懊恼地把被子拉了上去,严严实实包裹住妹妹,生怕露了一点肉出来。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足够在场的人看个清楚了。
抽气声此起彼伏,宾客们小声议论纷纷。
“天啊,看着温柔乖巧的乔家二小姐,私底下居然这样豪放,这才刚满十八岁就跟男人乱搞。”
“谁说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都说没娘的孩子欠教养,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是啊,要我说,芝华这个后妈当得也不容易,都说继母不亲,对前任留下的女儿不好,可如果是女儿自己有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嗯,欣妍虽然是私生女,可说起为人品行,比这位正房生的二小姐,不知道强了多么倍,妹妹出了这种事,她哭得多伤心啊,真是造孽!”
高涨的怒气使得父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走到她面前,双目圆睁欲裂,看着尤为吓人。
“爸爸,我没有,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欣雅红了眼眶,爬上心头的除了羞愤还有惶恐
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一遍遍乞求父亲相信她,希冀能得到父亲的保护。
乔寒山气得额头青筋直暴,亲眼看到女儿跟男人赤着身躺在床上,害他乔家名誉扫地,被外人说三道四,他浑身都因愤怒而颤抖着。
“你个不肖女,我养了你十八年,你就这样报答我,混账东西!”
他抬手就给了女儿重重一巴掌,打得乔欣雅双眼冒花,如没有灵魂的木偶猝然瘫倒在床上,半张脸火辣辣的疼,鲜红的液体从鼻子里冒出,滴在凌乱的床单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妖娆绝艳的红花。
乔欣妍见状,立刻挡在乔欣雅面前,跟自己的父亲展开对峙。
“爸爸,求你别打妹妹了,就算她一时糊涂做错了事,也该先听听她的解释啊。”
“是啊,老公,别气了,外人都看着呢。”
直到这时候,章芝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赶紧冲上前劝住乔寒山,让管家把看戏的宾客们请回一楼大厅。
乔寒山打完女儿就去审问被管家带走关押着的野男人去了,章芝华也紧跟着离开,临走时吩咐乔欣妍留下照看妹妹,眼中的得意之色却是一闪而逝。
乔欣雅软软伏在床上,任由鼻血一点点往外流,她惨烈一笑,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被打的那边耳朵当场就失聪了,治了大半年才恢复了八成听力,可她的人生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本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十八岁的生日,她成年了,终于可以从这个让她窒息的家里搬走,却没想到,一夕之间,她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她有大半年不敢出门,连大学也不想读了,总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
他们可能偷偷说自己坏话,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甚至不敢睡觉,一想到自己在意识不清时失了身,旁边躺在一个丑陋猥琐的男人,她就几近崩溃。
痛苦了整整三年,直到现在才知道,她所有的痛苦,竟是她最信赖的两个人造成的。
多么讽刺的真相!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着玩。
乔欣雅失魂落魄往后退,脚步都是飘的,全身像是虚脱了,使不上一点力气,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面色透着惨淡的白,心情乱糟糟。
天知道她从没想过嫁给萧宇轩,即使干妈有意撮合,可一想到萧宇轩看自己时冷漠的眼神,以及爱理不理的态度,她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离自己太遥远,更别提乔欣妍了,萧宇轩看得上她才怪。
乔欣妍竟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难以实现的奢望,连自己的妹妹都要铲除。
乔欣雅握紧了拳头,很想冲进去找这对无耻的男女理论。
可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冒然闯进去,惊动他们不说,自己可能也会被反咬一口。
对了,找父亲过来,让他亲眼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和委以重任的二女婿在做怎样苟且之事。
父亲这三年来一直对她冷若冰霜,视她为乔家的耻辱,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必须解开父亲的心结,有了父亲的支持,她的冤屈才能洗刷,乔欣妍和周伟杰也会遭到父亲厌弃。
乔欣雅咬紧了下唇,脸上是毅然决然的坚定表情,转身就往楼下跑。
“二小姐,你去哪里?”
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女佣阿兰在背后喊她,她扭头,想叫阿兰小点声。
可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她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失去重心,身体往半空中栽倒。
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拼命往后退,面色慌张的阿兰,还有阿兰身后,匆忙赶过来的乔欣妍和周伟杰。
乔欣妍惊声大叫她的名字,可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站在那里,一点赶过来救她的意思都没有。
周伟杰眼神闪烁,神情带着一丝怜悯,可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呵呵!
她笑出了声,大骂了一声狗男女。
最后一眼,她一定要把他们都记清楚了,来生也好讨债。
一阵天旋地转,她从楼梯上滚落,砰的一下,后脑勺磕到坚硬的石阶,剧痛瞬间蔓延开来,她眼前一黑,意识变得模糊,眼皮不停往下沉,陷入无边无际的沉睡中。
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痛和秘密也随之逝去,直到命运的轮回倒转,一切又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