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起父亲还不知是否安然无恙,秦天立即向着前厅跑去。
这时,陈墨卿也明白过来,既然洛家商行的人敢放火烧杀,那么必定是谈判失败了,也就是说,秦皓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陈墨卿看到秦天忽然向前厅跑去,想起秦皓之前对他的交代,立即站起身来,叫住了秦天,道:“小天,你去哪?快回来,危险!”
“我要去找我父亲!”秦天停下,回过头来道。
“你父亲之前跟我说了,叫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现在洛家商行的人恐怕已经在四处找你,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撤离这里才是。”陈墨卿想着先把秦天安全地带走,慢慢向秦天走过去,接着道:“等我先把你安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就会回来找你父亲。小天,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父亲的。”
但是,秦天显然没有同意,他毫不犹豫地道:“师傅,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就快成为玄术师了,就算遇到了洛家商行的人,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如果师傅还不放心的话,那我答应你,不和他们正面冲突就是,他们肯定追不上我的。”
陈墨卿想起了那个人,他可不认为就秦天目前的实力来说,可以从那个人手里逃掉。但是,陈墨卿也知道,现在叫秦天跟他离开,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陈墨卿给秦天随意指了个方向,把前厅留给了自己,然后对秦天道:“那好,我们两个人分头去找你父亲,这样会比较快一点。你去那边,我去这边。但是,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们都要在这里汇合。”
秦天不知陈墨卿的用意,但他总是顺从陈墨卿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会找到父亲的。”然后立刻往另一边跑去了。
陈墨卿看着秦天跑开,等了一会,终于心情复杂地往前厅跑去。陈墨卿在心里想,不知这一去,等待着他的是什么结局。
在去前厅的路上,陈墨卿又看到很多逃难似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同样的神情,那就是惊慌和恐惧。陈墨卿见到一个人就拉过来问道:“看到你们老爷了没有?”但是,大多数都是摇头,吓得连话都不知道说了。还有一些,陈墨卿问的时候,他们目光呆滞,毫无生气,感觉灵魂已经出窍了。
陈墨卿感觉这样问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直接向前厅找去。尽管他不愿看到那种局面,但是事实告诉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他可以在前厅看见秦皓。至少可以看到秦皓的尸体。
终于,陈墨卿来到了前厅,刚一跨入门槛,映入眼帘的场景立即就让陈墨卿如坠冰窖:秦皓真的死了。
陈墨卿绕着被冰封住的秦皓转了一圈,看见里面秦皓的模样,包括面部和身上的衣物,全都好像只是时间静止了一般,仿佛只要将冰柱敲开,秦皓就又可以跟他说话。但是,陈墨卿知道,秦皓确实是死了。而且,陈墨卿还知道,肯定是那个人动手的,不然没有人具有这样的能力。
在秦皓的尸体面前感伤了一会,陈墨卿忽然想到,不能让秦天知道这个消息,现在到处还是布满了危险,必须先带他离开。想到这里,陈墨卿收拾心情,立刻往回跑去。
但是,陈墨卿刚刚跑到门口,就发现秦天已经向他走来。
“师傅,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我父亲?”不等陈墨卿说话,秦天就一脸焦急地问道。
“没……没有找到,”陈墨卿脸色有些不自然,接着道:“你父亲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秦天看着陈墨卿的眼睛,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快步抢过陈墨卿身边,闯进了前厅。
霎时间,秦天看到了秦皓被冰封的样子,顿时感觉全身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一股巨大的悲痛包裹着他。秦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但是,泪流满面也无法稀释他内心的悲痛,它们像是最致命的毒针,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父亲!”秦天强烈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咚”的一声,跪倒在地,用膝盖一步一步向秦皓爬过去,嘴里不住地喊着父亲的名字。
尽管秦皓的话语不多,但是秦天明白,尤其是在父子之间的关系渐渐融化之后,秦天才知道父亲对他的疼爱原来如此厚重。可是,秦天刚刚想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弥补和父亲失去的亲情,他竟然就这么失去了父亲,这让他如何不感到悲恸?这一刻,恐怕谁都无法想象秦天内心的绝望有多么沉重,简直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他。
陈墨卿看到秦天这么悲伤,慢慢走上前来,拍了拍秦天的后背,安慰道:“小天,不要悲伤,你父亲并没有离开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永远都会陪伴在你身边。他还让我告诉你,其实,他一直都以你为荣。”
听到陈墨卿的话,秦天哭得更加伤心了,用力地抱住被冰封的秦皓,把脸也紧紧地贴在冰面上,恨不得用体温将冰块融化,把父亲解救出来。
忽然,秦天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陈墨卿的胳膊,眼里闪着泪光,用力地问道:“师傅,父亲他还没有死对不对?只要我把冰块敲开,父亲就能够活过来是不是?”不等陈墨卿答话,秦天又自顾自地答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等着,父亲,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说完,秦天就从腰间拔出黑色短剑,用力向冰封的秦皓砍去,想要将冰块弄碎。
但是,这可是薛微山用冰冻之术冰封的,薛微山的力量比秦天厉害了不知多少倍,这可不是秦天能够敲开的。而且,前厅都差不多已经烧光了,可冰封秦皓的冰块却好像一点都没有融化。连火都不怕,足以看出这种程度的冰封之术有多么厉害。
“小天!”陈墨卿想要制止秦天的行为,阻拦道:“不要这样!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不!”秦天忽然愤怒地朝陈墨卿吼道,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把陈墨卿都吓了一跳。接着,秦天又用短剑砍起来,边砍边大声道:“我父亲不会死的……父亲不会死的……他答应了我会去找我……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父亲不会死的……”
看着秦天这样的自言自语,陈墨卿也没有办法,只能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进来三个手持兵器的人,每个人都炽热地看着秦天。
原来,洛家商行的人追了一路,没有找到秦天的踪影,洛生担心秦天还在家里藏着,所以派了他们来查看,给他们的命令是:见到秦天,赶紧回报。
因为洛生知道,他们不是秦天的对手,必须还得靠薛微山出手才行。
没想到,还真让洛生说着了,秦天果然还藏在家里。
三个壮汉看见秦天,顿时喜笑颜开,好像看到了活生生的金条,把洛生交代的话都忘到了脑后。他们见秦天就这么一个刚长成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好怕的,所以决定干脆杀了秦天,拿着他的脑袋回去领赏。
“好小子,原来你真的躲在这里。”其中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大汉高兴地道。
“大哥,洛掌柜说了,谁抓到这小子就是一百根金条啊!没想到这样的好活让咱哥几个遇上了,看来是老天眷顾咱们啊!哈哈!”又有一个蹩脚的伙计说道。
“啰嗦什么?咱们赶紧砍了这小子的脑袋回去交差就是!”另一个长着小眼睛的男子明显不耐烦地道。
灰衣大哥点了点头,赞同地道:“不错。大伙给老子一齐上!你们两个去杀了那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我去砍了那小子的脑袋!”
碍手碍脚的家伙自然是指陈墨卿,但是他们是否杀得了,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而灰衣大哥自己要杀秦天,无非是奔着赏金去的,回头说起来也可以多分一些金条,毕竟是他亲手杀的人。
两个小弟没有想到这层,都没有异议,于是话不多说,立马朝着陈墨卿杀了过去!
“小天!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陈墨卿看着那些人杀过来,顿时着急地对秦天喊道。
然而,秦天却是置若罔闻,还是拼命地用短剑拨弄着冰块。
眼看着三人慢慢逼近,陈墨卿更是心急如焚,怒道:“小天!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父亲,秦天终于愣了一下,但马上又重新投入到敲打冰块的行动中,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不会的……父亲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看来秦天一时半会是清醒不了了,任凭陈墨卿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说话之际,那几个壮汉已经杀到了跟前。陈墨卿只好放弃跟秦天说话,专心致志地对付三人。但是,陈墨卿虽想一人独战三人,可是对面三人却不这么想,只分出两人来和陈墨卿纠缠,另一个灰衣人提剑朝秦天走去。
陈墨卿想要去拦住灰衣人,但是苦于另外两人的纠缠,他分不出身来解救沉溺于悲痛中的秦天。灰衣人顺利地绕到了秦天身后,他可不会讲什么光明正大,对准秦天的背后就是一剑砍了过去!想要将秦天一分为二!灰衣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亮闪闪的金条在朝他招手。
“小天!快躲开!”陈墨卿没法用行动帮助秦天,只来得及大声提醒道。
听到陈墨卿想要坏他们的好事,小眼睛男子顿时怒道:“竟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看我不砍了你这个混蛋!”说着又和另一个人杀向陈墨卿。
或许是陈墨卿的喊声被秦天听到了,又或许秦天出于本能反应,在灰衣人大剑落下的那一刻,秦天终于迅速地一个翻身,躲开了灰衣人的致命一击。
于是,灰衣人的剑落在了冰柱的身上,顿时将冰柱砍翻在地。而里面的秦皓,自然也是跟着翻倒在地。
秦天立马一个箭步跑了过去,隔着厚厚的冰面,抚摸着父亲慈祥的脸庞,关切地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灰衣人见秦天躲开了攻击,顿时不快地道:“他早就死了,永远也不会回答你。不过你也用不着担心,老子马上就可以送你去见他。”
话音刚落,灰衣人的大剑再一次对准秦天砍过来,这一次瞄准的是秦天的面门!
秦天听到灰衣人说父亲死了,当即冷冷地瞧着他,然后紧紧握住手里的黑色短剑。
灰衣人只看到一道以肉眼捕捉不到的身影闪过,然后只感觉脖子凉凉的,接着就倒在了地上,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而鲜血却顺着脖子上的一条线流出来!
秦天提着短剑站在灰衣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的尸体。
刚才就是秦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抹了灰衣人的脖子。灰衣人到死都没有看清,自己是怎么死的,因为秦天的速度实在是超乎寻常的快!
这是秦天第一次杀人。
以前,秦天觉得这事对他来说很难。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事一点也不难。
而且,秦天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可以将心里的悲痛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让他感到哪怕有一点点的痛快。秦天现在根本不用去想这样做对不对,只是本能在告诉他,此时此刻,他急需要这样的快感来抚平心里的伤口。
跟陈墨卿打斗的两人,看到灰衣人突然就这么毙命了,满脸震惊地盯着秦天,顿时害怕起来,想要夺门而逃,毕竟金条还是不如小命来得重要。
但是,秦天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两人跑到门口,一条腿刚刚抬起来迈过门槛,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而此刻,秦天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仿佛一尊突然降临的死神,正在无情地收割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