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流转、岁月蹉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隧道,如虚如幻、似梦似真。
于欢抱着白雪飘荡在冰蓝的世界中,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顺流而下,不知路的尽头是哪般模样。
好比汪洋之中,一叶扁舟缓缓滑过,只能顺从、莫能违背,流连于无数混沌重叠的空间裂缝,走向那不为人知的陌生区域。
于欢不知怪兽为何转了性子,自耗千年修为为自己开路,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能出来就是好的。
怪兽所言:天池传送阵本是九州仅存的传送方式,制造年代很久远,久远到让于欢无法想象,此传送阵是单向随机传送,也就是说,一旦踏上了传送之旅,便无法找回归来之路。
这一点于欢倒不在意,让他在意的只是怪兽所说的风险,一个足以致命的风险。
随机传送阵只是一个起点,没有准确的连接通道,稍有不慎便会踏进空间裂缝,魂飞魄散,永坠轮回之外。
就算成功登陆,也难免去得一个危险星球,大部分星球都盘踞着蛮荒种族,对人类并没有好感,食人肉、喝人血也属正常。
这些警告并不能打消于欢非走不可的坚决,终于和白雪踏上了旅程,前往前方未知的旅程。
三日前,于欢和白雪走过最后一段安全通道,出现在这个错综复杂的重叠领域,空旷、寂静、还有危险的空间中。
空间中多是黑色,也有露出光亮之时,借着光亮,能看见一个个仿佛车站一样的节点,只不过距离太远,根本不能登陆。
在通道中被传送的第五日,一阵风暴在身后刮起,将通道撕绞成无数空间碎片,犹如满地的玻璃残渣,看上去满目疮痍。
于欢回头大惊失色,连忙催动全身所有灵气,增加移动速度,风暴更快,浩荡荡席卷而来,大有灭世之姿。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抹亮色,于欢松了一口气,终于迎来了能登陆的节点,就是不知是怎样的星球,是否安全。
可他高兴的未免早了点,风暴的突然加速让他猝不及防,尽管灵力全开速度大增,但在风暴面前依旧慢如蜗牛,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临近。
轰隆——
一阵惊天巨响,卷起漫天黄沙,半晌过后,黄沙消散,露出一个深达百米的巨坑,坑下黄沙蠕动,爬出一个身影。
呼——
于欢瘫软在深坑之中,浑身提不起丝毫力气,血液顺着全身各处流淌而出,打湿了衣物,和黄沙纠缠在一起。
白雪在他怀中钻出,浑身上下满是血和沙的混合物,远处望来好像一个大肉丸子。
抖动两下皮毛,将身上沙子甩掉,小爪子扒拉两下眼睛,打量着四周。
满目黄沙,一望无际,分不清方向,找不到去路。
白雪用脑袋拱了两下于欢,可于欢没有半点反应,他伤得实在太重,经脉尽断,失血过多,早就昏厥了。
白雪摇身一变,身长延伸至两米左右,用爪子将黄沙刨到于欢身上,随后转身向大漠深处奔去。
日落月升,已是午夜时分,于欢在朦胧中苏醒,确切地说,是被冻醒。感觉全身都被刀子割过一番,没有一处不痛,身上、嘴里都是淤血,让他无比难受,却又难以动弹。
寒冷加上伤痛让他苦不堪言,眼睛被沙子和血液封住,睁开不得,手脚无力,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沙沙——
一阵极轻的脚步传来,于欢心头一紧,自己昏迷已不知多久,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这个时候别说来个猛兽,就算来个野猫都是危险的存在。
脚步在身侧停止,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自己的脸,一阵血腥味道钻进鼻孔,让人作呕。
嘴角传来温热粘稠的触觉,不明液体顺着嘴角流进嘴里,有点咸、有点腥。
咸腥液体刺激着他的感官,这还没完,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被塞进了嘴里,软绵绵的好像动物内脏,进到嘴里却是极苦。
于欢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这分明是蛇胆,以前饿极的时候吃过,就是这样咸腥中带着苦涩。
不同的是,这次吃的蛇胆更苦,进到嘴里直接化开,顺着喉咙一直蔓延至胃里,苦涩中带着暖流,暖流散开,滋养着受创的身体。
于欢放下心来,身边异物定是白雪无疑,确定安全后,他把精神沉浸在丹田之中,试图检查一下伤势。
最终的结果很不乐观,全身经脉萎靡不振,变得干瘪,灵气出现断层,阻隔在丹田之外,根本循环不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于欢连个凡人都算不上,能活着已属万幸。
唉!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口不能言的于欢只能暗自自嘲,多年经历早就将这个少年打磨的异常坚毅,心态好的出奇。
白雪趴在于欢身上,厚实的皮毛让他渐渐回温,脸上一阵温热,潮湿中伴随着刺啦啦的痛觉。
脸上的血沙终于除净,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白雪的脑袋,正在用舌头****着自己的脸,白雪看他睁开眼睛一阵喜色,用脑袋在他脸上拱了拱,兴奋的不能自已。
于欢眨眨眼睛像白雪传递了无碍的信息,白雪安稳下来,在他身上站起,走到一旁用爪子抓起一条灰色小蛇。
说是小蛇,那是和白雪的身长相比较,此蛇长度也达到了两米,手臂粗细,蛇皮已经被扒掉半许,蛇胆和内脏已经消失,只剩下雪白的蛇肉。
白雪将蛇肉递到于欢嘴边,示意他吃掉,于欢暗自苦笑,眨了两下眼睛,示意自己并不感兴趣。
白雪也不勉强,直接送到嘴里大快朵颐,那口感,嘎嘣脆。
新世界的夜晚和地球并不相同,星星更亮,月亮更圆,却不是一个,两轮圆月一左一右,散发着诱人的光晕。
天空中不时飞过黑影,有的遮云蔽月,有的快如闪电,有的像鸟,还有的更像野兽,更有甚者,他发现一条船在空中飘着,船上传出阵阵琴声,动人心脾,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牵扯进去。
新世界并不安逸,空中并不只是百鸟畅游的大舞台,也是猛禽捕食的狩猎场,哀鸣、尖叫、嘶吼,在月光下上演着一幅幅血与泪的画卷。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这就是于欢将要生活的新世界,在地球上他是一个可怜人,在这里又会怎样呢?
嗷呜——
一声哀鸣,从九天之上坠下一只大鸟,鸟身五米有余,通身暗红,嘴尖爪厉,本欲袭击飞船,却被船上之人斩杀,只有一道光束闪过,便将大鸟剖成两半,血肉横飞。
大鸟在下坠途中便被抢食,只留下红色羽毛漫天飞舞,于欢打个冷颤,新世界还真不是一般的残酷,狩猎者转身就有可能变成猎物。
啾——
高亢的鸣音传来,一只白鹤摸样的大鸟直飞而下,身长一米,浑身雪白,速度极快啄着被杀大鸟的血肉,转眼临近地面。
于欢无语,躺着也中枪,暗自祈祷这白鹤可千万别发现自己,被啄成马蜂窝肯定不好玩。
嗷呜——
于欢两眼一瞪,暗叹一声完了,忘了身边还有个惹祸精,白雪可是连那天池怪兽都敢惹,更别提让它一直敌视的鸟类了。
白鹤听见吼叫身形一顿,拍击着翅膀向下观望,终于在月色中发现了白雪的身影,以及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于欢。
白狼摇身一变,身长延伸到两米开外,将于欢护在身后,对着白鹤咧开大嘴,吼叫着阻止对方靠近。
白鹤起初很谨慎,在上空盘旋不下,挑逗着白雪,白雪那小脾气怎受得了这种挑衅,直接吐出一道冰箭,带走白鹤身上一蓬鲜血。
白鹤大怒,从高空俯视而下,长嘴似箭,直刺白雪,白雪凌空一跃,向侧面一闪,转头狂扑,张开大嘴将白鹤咬住,死不撒口。
白鹤发出一阵尖叫,却难以挣脱白雪的利齿,随着鲜血渐渐流逝,挣扎愈发无力,挣扎了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白雪将白鹤抛在地上,得意洋洋的在于欢面前走了两步,于欢一脸鄙视,闭上眼睛不看它。
啾啾——
鸣声大起,从空中飞下无数黑点,在眼前渐渐放大。
越来越近,白雪仰头看去,顿时身体一紧,白毛乍起,那空中飞来的正是和刚刚被击毙的白鹤同一般模样,不同之处在于这些白鹤体型更大,有一只已经夸张到身长过丈。
于欢撇了白雪一眼,那表情流露出的语言分明是:“该!让你得瑟,这回人家老爹出来了,看你还得瑟不?”
白雪也没想到这白鹤竟是群居品种,后悔已经来不及,唯有一战。
嗖——
白鹤未至,疾风降临,最大那只白鹤张开大嘴,嘴里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漩涡,漩涡迎风见长,向着白雪极速刮来,近身时已变成旋风。
嗷——
漩涡临近,白雪发出一阵惨叫,那漩涡内的旋风好像剔骨小刀,轻易割开它的皮毛,留下满身伤口。
于欢大惊,白雪的每一声惨叫都直刺进他的内心,让他焦躁不已,想要起身却牵动满身伤口,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迸裂,鲜血狂涌。
一人一兽岌岌可危,满身伤口,动弹不得。
白鹤临近,旋转身体带动周边气流,变成一个好像电钻一般的物体,直奔白雪刺来。
白雪跄踉起身,却又无力倒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鹤到来。
于欢闭上眼睛,眼角微微湿润,白雪要不是为了自己,完全能够脱身,是自己拖累了它,原来到了新世界,自己依旧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