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邪大声呼喊着独臂身影,只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开始怀疑,这又是不是做梦?
为什么糟老头还活着并且避而不见?而这草屋被熔岩压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任何征兆和坍塌之声?
火山熔岩几息间便淹至胸腹处,炽热的高温令他灼痛不已。
他猛吸一口内息,将体内真气正转而行,头顶天灵穴处一股冰寒无比的真气汹涌而出,由上而下,游遍全身,直通脚底涌泉穴,浑身冻得不由得牙关“咯咯”响,意图抵抗着身周炽热的火山熔岩。
“奇怪,怎会如此?”
“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许久,正当李辟邪真气无以为继,处于“水深火热”几乎要冻毙又被烤糊之时,听到苍老的声音响起,身后灵台穴处突然涌进一股雄浑的真气,片刻间沿着他的经脉游走全身,竟然强悍地将自己奇寒无比的真气切断并驱赶而走,源源不断地压缩在下腹气海丹田处,如一股陀螺旋风那样盘亘下来。
李辟邪暗暗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福大命大,那股真气来的正是时候,不由全身放松下来。
也就是一放松,他的双脚底涌泉穴处,猛地涌出两股炽热异常的真气,沿着双腿快速而上,瞬间到达丹田处,盘旋在那股被压缩的奇寒无比的真气周围,不断地冲击和消融那股冰寒。
灼烧的感觉又遍布全身经脉,真真正正像架在火上烧烤一样,他疼得大呼小叫,浑身欲裂。
“这一股炽热真气又是怎么回事?”
苍老的声音再响,隐约间带着一丝疑惑与焦虑。同时,那股从身后灵台穴传来的真气骤然增大,分成两股,一股继续压制着丹田处的奇寒真气,另一股则沿着经脉而下,直抄双脚底涌泉穴,硬生生地把炽热真气切断,驱赶着往气海丹田而走。片刻间将炽热真气驱赶至丹田处,以压制奇寒真气同样方式,如陀螺旋风般压缩在丹田处。
此时他的气海丹田犹如一个鸡蛋,那股雄浑真气就是蛋白,而冷热两股真气就是那个蛋黄,在丹田的那个圈子里被包围着,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你追我赶,周游不息。
许久,在那股雄浑真气的包围下,一冷一热的真气才渐渐减速,最终以一种蜗牛爬的速度盘旋在丹田处平静下来,平衡地继续周游在丹田处,大小如深井,均匀分布。
而那股真气方才慢慢撤出,离开了他的身后灵台穴,消失在李辟邪体内。
此时的李辟邪在一冷一热的真气肆虐中,早就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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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辟邪才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四周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长满不知名的藓类植被,绿幽幽的一片,覆满洞壁。
望向洞口外面,一团黑暗,估计是深夜子时以后了,“唏唏”的蛐蛐叫声此起彼伏地回响在耳边。
身旁燃有一堆篝火,火苗在“吱吱”烧着,给洞内带来一团光明。
篝火上搭了个简单木架子,正架烤着一只不小的野兔,兔肉已经熟透,浑身金黄冒油,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肉香。
李辟邪闻着肉香,肚子在咕咕作响,猛地咽了几口就快流出来的口水,却感到头昏脑胀,稍微一提气,胸口隐隐气闷,但是已经比刚硬碰辰龟魂的时候好得多了,估计身上的伤势有所好转。
他刚想翻身坐起,右手用力一撑地面,就传来一阵剧痛,纠结的俊脸一侧,就看到了篝火旁边盘腿坐着一个黑衣人。
黑中间白的发须,虽然在闭目养神,仍是一脸冷峻刚毅,居然是之前与那个绝世容颜的玄衣少女一起降服辰龟魂的驭龙尊者。
“你醒了?肚子饿了就先吃点兔肉,补充一下体力。”
神华内敛的驭龙尊者突然睁开双眼,却是脸色慈蔼,态度温和,拿过架上的烤兔肉递给李辟邪。
“谢谢!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李辟邪坐了起来感激言谢,心底估摸着应该是驭龙尊者救他到这山洞里来。
他接过兔肉,拿在手里却不急着吃,眼睛打量着驭龙尊者。
“吃吧。本尊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前些天还出手救你,素昧平生,没必要既救你又害你。”驭龙尊者迎上李辟邪疑惑的目光,一语道破。
李辟邪满脸惭愧,这才拿起手中兔肉猛咬了几口,只觉得满嘴流油,兔肉肥而不腻,齿间留香,味道鲜美,这尊者的手艺还是蛮不错的。
不一时,他就把肥硕的野兔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放过,嚼得稀巴烂,才摸着填饱了的肚子,抹掉嘴上的肥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吃相失态,笑着问道:“前辈,这里是哪里?我昏迷了几天了?”
“我们还在黑龙山中。你倒是昏迷了三天两夜了。”驭龙尊者一脸意味地看着李辟邪。
李辟邪裂开嘴笑笑,道:“呵呵,三天两夜啊!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福大命大,正走运哩。”
驭龙尊者亦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命硬的小家伙还真乐天知命,倏尔又想到好几件事,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辟邪。”
“你认识那个小女孩?”
“不认识。”
“哦。”驭龙尊者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问道:“你为何如此谨慎行事,总是防备外人?”
李辟邪脸色如常,却是看向在“吱吱”燃烧的篝火,平静地道:“我本是这黑龙山中的猎魔人,每日每夜都与凶狠的魔兽打交道,更要不断小心防备魔兽的偷袭骚扰,还有那些心怀贪念、随起杀心的猎魔人,习惯成自然了。”
“习惯成自然……”
“嗯。”
“你所修练的武道功法是否就是你身上所藏两张羊皮的《天地阴阳罡》?”
驭龙尊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辟邪悚然一惊,连忙伸手摸向自己贴身处的羊皮,手中触摸到一团柔软,还好,羊皮还在!
他稍微平静,立刻警惕起来,强忍着右手的痛楚,撑着向后退,好像离驭龙尊者远点可能就安全点。
“嘿嘿!总是防备外人的小家伙!本尊并无恶意,要想杀你或者夺你物品,易如反掌,趁你昏迷之时就能动你十遍百遍的了,根本用不着救你到这山洞里来。我只是好奇,第一,你的《天地阴阳罡》是从哪里来的?第二,你体内怎么会存在一冷一热的冰火两极真气?还有,是何人教导你修行武道的?”
驭龙尊者看到李辟邪总是一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姿态,虽一脸无奈,还是连续出言发问。
李辟邪盯着驭龙尊者的眼睛,看到他眼中虽冷冽逼人却夹杂着一丝丝和蔼慈祥,这次真的确信他没有骗自己,的确只是好奇。
心中犹豫了片刻,他脑中迅速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个孤儿,如何被一个糟老头收养,如何在黑龙山中猎魔,如何与糟老头猎杀长耳石猿从其腹中得到羊皮,又如何经由糟老头指导修练,又如何得了“寒热症”拥有冰火两极真气,有所保留,七真三假,或真或假地简单说了出来。
他想起糟老头从不肯对外人甚至自己透露一点过去,估计是有某种不可告人或者不可泄露的秘密,只是简单地叙述,平平无奇。
至于编故事,他在摘星楼当小厮的时候,打屁吹嘘,信手拈来,乃是此道中的忽悠老手。
不料,驭龙尊者刚听完就一脸激动地问:“你所说的糟老头多大年纪,相貌如何?双手是否健全?”
李辟邪愣了一下,这一“愣”却夹杂着半真半假。
真的是,驭龙尊者竟然问到双手是否健全?从遇见糟老头那天开始,他不就是仅剩独臂的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么?莫非他与驭龙尊者有些关系?
假的是,这一愣是装的,为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与驭龙尊者初次相识,在不明底细和不知人心的情况下,必须隐瞒糟老头的事情。
故而,他装成随口那样道:“这个糟老头约莫七十岁左右,样貌普通,还一脸的老人斑,双手健全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山野间猎魔的邋遢老头。”
故意将糟老头的真实年龄、独臂和一脸得意的坏笑隐瞒了,李辟邪眼睛紧盯着驭龙尊者,希望能从他的脸色变化中看出点什么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驭龙尊者脸上的激动一闪而逝,变得冷淡落寞,任谁都看得出一脸的失望。
“前辈,这个……这个很重要吗?”李辟邪问道。
驭龙尊者道:“没有,只是问问而已。石猿腹中得到武道功法?当真是一大奇事啊!你可知道所修的《天地阴阳罡》之来历?”
《天地阴阳罡》的来历?
李辟邪闻言,不由心动。
以前追问糟老头无数遍都只字不提,无可奉告,此时听这位驭龙尊者的语气,竟然像是了解其来历。
他立马作谄媚状,追问道:“请前辈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