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峰想起一事,忙在萧韵兰耳畔低语一阵,萧韵兰闻言既惊且喜、连连点头,俄而她向众人微微一笑,凌空迈开奇门遁甲步,化一道紫烟轻轻掠上高台,那曼妙绝伦的仙姿美态,瞬间引起一片艳羡的惊呼!
萧韵兰左手一扬那半尺红头绳,道:“中原武林萧韵兰,受丫头之托来取你性命。”
荡布托见对面站着个天仙也似的少女,讶然道:“你上台比武,就为了这半尺红头绳?”
萧韵兰悠然道:“不错,就为了这半尺红头绳。”
荡布托哑然失笑,道:“怪事,怪事。”
恰在这时,观武台上一人豪迈大笑道:“想不到中原武林竟有人为了半尺红头绳而不惜死战!”
群豪一起望向发笑之人,见是一个身穿金黄色异族长袍的美男子,生得阔额剑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随时会喷射出两道烈火!
卢玉峰和萧韵兰见了一起大喜,道:“尉迟兄别来无恙!”
尉迟唐朗声道:“卢兄和萧姑娘之高义令在下佩服,我于阗国最敬重有胆色的汉唐传人,若有人肯为半尺红头绳去讨公道,这个人所属的民族就一定是有希望的民族。”
卢玉峰笑道:“假如有一个贵公子,甘心为一名海市蜃楼里的女子抛开一切,访遍三山五岳去寻觅,那他也一定是个至情至性的真英雄!”
话音刚落,卢、萧、尉迟三人皆笑。
萧韵兰仔细打量了一下荡布托,笑道:“可惜,可惜!”
荡布托目光灼灼,道:“可惜什么?”
萧韵兰冷笑道:“你虽参悟天地万物皆能杀人之道,还仿效佛家拈花而笑,可惜你此刻指头僵硬、笑容牵强,就表示你未达到彻底的随心而发,画虎不成反类犬,岂非可惜?”
荡布托脸色变了变,道:“区区几句话,想要影响我荡布托,做梦!”
萧韵兰摇头叹息,道:“这就更可惜了。一个真正的强者才有刚愎自用的权利,一方面固然源于他本身的强大,另一方面就是能正视自己的弱点,而非回避。仅凭这一点,你今天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荡布托脸色又变,厉声道:“我没有功夫跟你饶舌,准备受死吧!”
萧韵兰喝道:“如此浮躁冒进,正合做我刀下之鬼!”言犹未已,她的人就闪电般射了出去,寒月刀上两粒墨绿色宝石频闪,化一道紫青色旋风,卷向三丈外的荡布托!
所有人都是一惊,都没想到萧韵兰竟重蹈黑判官的覆辙,再次主动出击,竟将荡布托以花杀人的神技视若无物。
荡布托果然依法施为,斜身向左后方闪退,右手又一扬,那一道粉色闪电再次暴射而出,萧韵兰接着旋转之势,凌空一记“幻影闪击”,向左上方飘射三丈,堪堪避过那道闪电,回身一刀撩向荡布托后脑。
荡布托一怔之下,急向右一个狼狈的侧滚翻避过,手中那枝花已被碾碎,索性甩手一抛,将腰间那把镶金短刀摘下,冷冷道:“你是中原唯一能逼我拔刀的人,也会最后一个。”
萧韵兰笑道:“这么说,我应该感到很荣幸才是?”
荡布托冷冷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萧韵兰悠然道:“不过我又发现了你另一个致命的弱点。”
荡布托目光闪动,道:“什么弱点?”
萧韵兰笑道:“你的每一次闪避都是斜向的,特别刚才的那一次闪避,前空翻才是正招,你却选择了狼狈的侧滚翻!”
荡布托脸色虽已惨变,仍镇定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萧韵兰叹了口气,道:“看来你非我要挑明不可,你那毡衣内一定暗藏重甲,所以只能像一只螃蟹般斜向或横向躲避才更灵敏,是也不是?”
此刻,演武厅中所有的中原武林人士这才醒悟,原来荡布托胸口经受第十成“多罗叶指”安然无损,玄机在于他毡衣中暗藏重甲,众人虽是感佩萧韵兰的机智,却也更为她深深担忧起来。
荡布托目光顿时已变成死灰,瞪了她半晌,忽然大笑道:“你的缺点就是太聪明,而太聪明的人往往也死的最快!”
“噌”的一声,荡布托腰间的镶金短刀瞬间离鞘,刀长不过二尺,却青如一泓秋水,萧韵兰立在四丈开外,便觉刀气森寒如严霜。
此刻,荡布托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仿佛就是那一把刀,全身都散发出逼人的杀气,他的人瞬间已和刀气合二为一,充塞在天地之间,所以他动的时候,竟似不动,不动的时候,却似在动。
整个演武厅中的空气都似已凝结,天地万物都像是已静止不动了,就连时间都似已停止,众人只觉似乎杀气四起、无孔不入,每个人都几乎透不过气来。
荡布托长啸一声,短刀已化为一片青色光幕,向萧韵兰罩去,刹那间刀光似乎将要把她吞没。萧韵兰虽然看穿了荡布托的把戏,并迫使他使出绝招,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玄奥的刀法,没有任何破绽可寻,简直可与孙武刀法一争长短。
萧韵兰忽然想起卢玉峰在耳畔的秘语,左手内扣一记“地煞翻江”气旋,右手外挂一记“天罡倒海”反气旋,正是孙武刀法第八式“屠龙”,她施足十成功力送出,寒月刀瞬间旋成五个车轱辘大的紫色光圈组成的光球,“嗡”的一声撞入那片光幕之中!
几乎同时,荡布托左臂一甩,刀鞘中一线黑光斜刺里暴射向萧韵兰胸口,卢玉峰的整个人仿佛都掉进了冰窖,哪想到荡布托此刻才露出真正的杀手锏,毫不迟疑地飞身疾掠而去!
“轰!轰!”两声巨响,荡布托身前的青色光幕瞬间被冲得四散而飞,雄躯被撞开五丈,胸口已被寒月刀旋硬生生绞开一个大洞,“喀嚓嚓”的一声,毡袍内一块重逾百斤的特制铁甲应声粉碎,散落在地,露出了他肌肉坟起的前胸,上面印着一道浅浅的血痕。
“砰!”的一声,萧韵兰躲闪不及亦被黑光击中,咳出一大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般抛飞三丈,卢玉峰化一道青影掠来,伸臂将其揽入怀中,旋身缓缓落地,寒月刀“锵”的一声旋回她腰间刀鞘。
卢玉峰见萧韵兰仙容惨白,樱唇边鲜血长挂,心中痛如刀绞,为她拭干血痕,洒泪道:“韵兰,你感觉怎么样?”
萧韵兰芳心感动,微笑道:“起初胸闷难当,咳血后反倒畅快些,似乎只是雪人哥哥曾说的大力钝击造成的硬伤,并无大碍。”
卢玉峰探手为她把脉,只觉脉象平和,面上愁云稍解,喃喃道:“这句话你还记得。”
萧韵兰展颜一笑,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只听“叮叮叮”一阵碎响,萧韵兰周身落下数枚小黑针,卢玉峰急拾起一根来看时,小黑针的上半截已被硬生生撞成小圆饼!
萧韵兰惊呼道:“莫非是这件薄如蝉翼的软甲?”
她掀开一角软甲,捻起那根小黑针去刺时,却如同刺往一块百炼精钢般坚不可入,才恍然道:“这件血眼鳄怪的贴身软甲,果非凡品。”
萧韵兰深情款款地握着卢玉峰的手,二人缓缓起身,演武厅中立即暴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谁能想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不但将荡布托击得断刀碎甲,还生受了他必杀一击而无大碍?连中原武林盟主任凌峰和诸多武林名宿都是耸然动容。
——小小的夸娥派一鸣惊人,李素婉凭一人之力击败隐仙派,孙灵倩击败火龙真人,常少游迫得少林派菩提院长老智空退隐江湖,岂料萧韵兰超卓的智计武艺,更是足以傲视武林群雄!
荡布托盯着身前碎裂的重甲,双目似要喷出烈焰,一字字道:“毁我师门昆仑神盾者死!”
“死”字出口,他的人也已向卢萧二人冲了过来,可还没有迈出两步,胸口那道浅浅的伤痕突然喷射一排墨绿色气体,瞬间行遍全身,整个人就像枯枝败叶般委顿在地,雄健的身躯急速萎缩干瘪,肤色由墨绿变成焦黑,最后只剩下一副黑黢黢的骨架!
“毒神之刀!”台下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失声惊呼,正是上清派紫衫少年朱宏胜,他明白老渔翁的预言此刻应验了。
演武厅中一片喧嚷沸腾,萧韵兰和卢玉峰两人亦是面面相觑,萧韵兰忙传音与寒月刀道:“小月,这是怎么回事?”
小月笑嘻嘻道:“主人,这不算什么,只不过在你使出那十成内力的‘屠龙式’时,我顺便在那坏人胸口轻轻划了一道而已。”
萧韵兰心中骇然,哪想到毒神寒月不仅了解她的招式,连她内力的施展程度也了若指掌,当即肃容道:“小月,你以后要听我号令,不可任性自专,明白吗?”
小月叹了口气,道:“明白了,主人,这叫不叫好心没好报?”
萧韵兰和卢玉峰无奈地相视一笑,携手飘身落下比武高台。
这时,孟绍平满面喜色,朗声宣布道:“午宴时间已到,中原武林萧韵兰胜,聚西派吐蕃荡布托败,未时武林总盟主大会继续进行。”
(东岳凌云曰:假如有人肯为半尺红头绳而给弱者讨回公道,他流的血是一定是大汉的血,他掉的肉也一定是大唐的肉,他所在的民族也一定是最有希望的民族!喜欢的投张推荐票,收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