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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二次机会

奥斯卡·布朗六十五岁生日那天,把他的妻子推下楼梯,杀死了她。

那本发黄的旧书若没有被他发现,他可能还不会做这样的事,那本书是他前一天清理阁楼时看到的。

那本书的名字很奇怪,叫《神药配方》,奥斯卡看到时被一个标题所吸引:“能让你生活发生奇迹般变化的配方。”有一个配方列在古怪的标题下面,这配方让奥斯卡大吃一惊,因为在食品室里能找到上面的配料。在配方下面,是一条重要说明:“你要把令你厌恶的人摆脱了才能喝配方。你应该把所有的配料混合起来拌匀,喝下去。奇迹随后就会发生,你将从生活中获得一切。”

奥斯卡觉得这条说明是在开玩笑:一个人如果再不用受厌烦的人或物的困扰,为什么你还需要这个配方呢?但奥斯卡想起现在这所房子,以前的房主据说是个老太婆,她因为搞巫术而被吊死了。奥斯卡重复念着:“奇迹马上到来……”如果他第二天没有信步走进公园的话,他可能不会记得这件事。

那天是他的生日。六十五岁,将死的年龄。他坐在公园里,悲哀地看着恋人们在阳光中散步,男孩搂着女孩;他听到接吻前姑娘撩人的笑声。

妻子和年轻姑娘的差距太大了,让他简直无法忍受。

娜丁总是穿着高领羽绸衣服。即使晚上在卧室里也穿得很齐整,她总是先披上一件长法兰绒睡衣,在这件衣服的遮盖下,才开始脱衣服。天亮前半个小时她总会醒过来,把奥斯卡摇醒,然后对人间的罪恶大加指责,一直唠叨到他晚上九点睡觉。她把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并要求他帮她打扫。她特别注意清洁钥匙孔。这在奥斯卡看来具有象征性,因而觉得很沮丧。

奥斯卡在公园里看这年轻的恋人,意识到他的青春已经逝去了,不禁流出了自怜的泪水。他理应得到那些姑娘,可是却没有。他从没和年轻的女子深情地拥抱过,从来没有听到过年轻姑娘热烈的呻吟,因为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为了金钱而结婚。

当他最终走回家时,心中燃烧着熊熊欲火,就把妻子推下楼梯。

在向警察报告他妻子出了意外之前,他配好了药方并喝了下去。这药水喝着有点咸。

但最初他只发现自己的富有,根本没有奇迹发生。

他和娜丁的婚姻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可是,结婚后,他发现娜丁对那笔钱看得很紧。现在他得到了那笔钱。另外,他辛勤工作了四十年,娜丁把他挣的钱全都拿去存了起来。娜丁很节俭,钱只用来应付日常开销。

所以,他发现自己是个百万富翁。

整整一个月,奥斯卡似乎只拥有这些钱。

但是,奇迹开始发生了。

他白色的头发变成棕色。他的四肢开始灵活起来。他的食欲越来越好。他戴的眼镜开始模糊不清,最后眼科医生劝他摘掉眼镜。他照办了,他的视力恢复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地期盼着,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耐心等待,直到他的第三颗牙齿长出来。他年轻了!

问题随之而来,但他有解决的办法。在人们注意到他在发生变化之前,他就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家乡,住在五百英里外的旅馆里,他制定了一个计划,从此以后就一直坚定不移地执行起来。

四十年的婚姻生活是死板的,现在他决定抹去这四十年,一直等到他退回到二十五岁,到那时,他要找到或购买一个漂亮、傻气的金发美女陪他玩儿。

但他不会再结婚,因为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独占她;不过,他觉得,如果你跟一个情妇而不是妻子结婚,也挺好的。

但他应该避免被发现。如果他每六个月年轻一岁的秘密被世人知道,他们可能对他很感兴趣。政府可能会把他关在围有铁丝网的房子里,那就不会有金发女郎来看他了,除非她买一张票来看他。当然,如果一个金发女郎知道,到他们银婚纪念前,他已经变成了婴儿了,那她肯定不会跟他结婚,尽管她很傻。

所以奥斯卡每六个月搬一次家,不断地更换财产的存储地。

他一直是一个人,但不是因为娜丁,在那些安静的房间里,当他从六十五岁退回到六十岁、五十五岁、五十岁时,他坐在那里,乐不可支,偶尔会畅想当他变成二十五岁的时候要做些什么。

他接近三十岁时,很容易就能和姑娘们调情;当他过了三十岁、进入二十多岁时,魔鬼不停地在他耳边低语说,提前几年吧。但是,奥斯卡·布朗知道,一个人是很难坚定不移地按既定方针行事的,他不能打破计划。

于是,为了以后更好地享受,他便努力禁欲。

他在二十六岁半的时候赶到纽约,在公园大道租了一套公寓,连行李都来不及打开,就冲向黄昏的曼哈顿。

今天晚上他开始放纵。

大多数的二十六岁年轻人渴望性的快乐,以为只要有爱就行了,但这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人性。奥斯卡对人性研究了八十五年,他清楚地知道,情人不花钱便不受欢迎。

因此奥斯卡不断地花钱。他把钱花在夜总会和高级时装店,花在精美的食品和昂贵的酒水上,为棕发美女买昂贵的衣服。

他现在只是在演习,因为他二十五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他终于去找金发美女了,他在远足者夜总会的脱衣女郎中找到了她。她名叫格罗丽亚,她因钱财而爱上了他。

她很穷。她父亲是个酒鬼,她母亲是个洗衣妇,有许多情人。她有许多兄弟姐妹。家乡的人都看不起她。

“我是个梦想家,”她说,“我想过好日子,所以才来到纽约。”

“我要过好日子。”她说。

据奥斯卡观察,她的确找到了,她傍大款,参加疯狂的舞会,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奥斯卡认为格罗丽亚最会讨好男人。

二十五岁生日时,奥斯卡和她结婚了。

第二天早晨,他很惊讶。

她的头发恢复成了棕色。

“我也是个体面人了。”她说。

她从嫁妆箱里拿出许多很次的衣服。

她规定晚上九点睡觉,在家喝烈酒是不允许的。

她检查了他的账簿,家里的财产由她掌管。

她让他去好好工作。“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你不能浪费你的生命,”她说。

他提出离婚,她说离婚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不会给他离婚的理由的,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女孩了。

从他跟她结婚那天起,奥斯卡又变老了。

正如配方所说,他应得的东西。

接下来的四十年,他和格罗丽亚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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